一個晚上，紅酒喝了六瓶，啤酒一扎，可見女人的戰(zhàn)斗力絕不可小看。勤勞賢惠的曾靜也架不住了，歪到在沙發(fā)上，沉沉睡去。董玉茹更別提，整個人趴在文竹身上，睡得口水直流。
也唯有蘇南還剩下一點理智，先把姜瑩抱進(jìn)主臥安頓好，隨手搭了個小毛毯給閨蜜們蓋上，自己才去了次臥睡了。
酒精，加上這些年的疲憊，讓這個夜晚顯得格外安寧，只有起起伏伏的呼吸聲。午夜三點，最是萬物俱寂，這個時刻，除了貓兒還能警惕的夜巡，意志力強大的人類也忍不住瞌睡。
文竹突然睜開了眼睛，漆黑的眼珠不住的轉(zhuǎn)動。董玉茹的體重對她來說不算什么，她忍著不睡，慢慢的數(shù)著心跳，一直在等。
漸漸的，她聽到了悉悉索索的聲音。來了！
她沒有怕，也沒有抗拒接下來的命運，輕巧的把董玉茹挪開，直身一立——普通人要鯉魚打挺，借用腰部的力量站起，她不用，腳尖一點，就站起來了。
沒有燈光，窗簾拉好的空調(diào)房，植物人姜瑩赤足走過，沒有碰到一個啤酒瓶。
走到窗臺，姜瑩輕輕的彈了下指，一團漆黑彌漫的霧氣籠罩。后面緊跟的文竹，便跪下了。
“師傅！”
“早說過了，不要叫我?guī)煾?。人前，不是。人后，你只算記名弟子，沒有資格叫我?guī)煾?。?p> 文竹抿了下唇，“是?！?p> “你當(dāng)了警察。”
“是?！?p> 文竹低下頭，不可抑制的帶了點緊張。可想到自己這些年竭盡全力救助的那些人，多了點勇氣，“師傅當(dāng)年囑咐我，不可以當(dāng)兵，不能當(dāng)警察，不從事任何需要審查的工作，保持低調(diào)。我……沒有辦到。”
“所以，你承認(rèn)自己明知故犯？”姜瑩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文竹垂著頭，“是?！?p> “解釋吧。”
“……我想當(dāng)警察！”
文竹脫口而出，握緊了拳頭，“因為我想！我想鏟惡除奸！我想除暴安良！每次抓到壞人，阻擾他們的惡行，我就控制不住的高興！我覺得，我天生就是好警察！”
“我知道這個理由，師傅不會接受的。當(dāng)年師傅教我內(nèi)功心法，我發(fā)過誓，不會對第三個人提起師傅的名諱，不會泄露武功來源，不會讓師傅陷入麻煩……”
“我……”
“我違背了對師傅的承諾！”
“師傅有任何懲罰，我愿意承擔(dān)！”
文竹說完，恭恭敬敬叩首拜服。
姜瑩修行三百年，眼光比從前老辣許多。從前她還有點懵懵懂懂，見到病弱的文竹，只覺得同情、心軟。
傳授她導(dǎo)引功，只是不想她受心臟病折磨，英年早逝。
是的，別看文竹現(xiàn)在體魄強健，她曾經(jīng)是個心臟病患者，弱得和林妹妹似地，多跑幾步都心慌無力。沒遇到姜瑩的話，她這輩子只能指望現(xiàn)代醫(yī)學(xué)了。還要足夠的耐性，畢竟心臟移植名單特別的長。
文竹遇到姜瑩，是改變她畢生命運的大事。所以她愿意為姜瑩鞍前馬后，尊敬服從。
姜瑩遇見文竹，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所以姜瑩始終搞不懂的是，為啥唯獨不忍心她的病痛——天底下有病痛隱患的多了去了，怎么不想去救別人呢？
如今再看，多了三百年閱歷的姜瑩，一雙慧眼看透世塵，終于看透了一點。
原來……是福緣啊。
世上就是有那么一群人，老天都格外寵愛?！暗锰飒毢瘛薄坝鲭y成祥”就是描述他們的。
文竹先天不足，奈何福緣深厚，一縷因果牽扯姜瑩身上。果然，遇到她后就補足了。
更何況，文竹這八年來當(dāng)警察，做得奮不顧身，確實有一番不俗成績。不然，身上的功德金光從何而來？
姜瑩看不穿自己，不然都想看看自己，她身上有沒有福緣？
不，也許不需要。她要是有那份老天寵愛的福緣，不會千辛萬苦去了紫宸界，又無奈的返回吧？
看到文竹身上的功德光，姜瑩的怒火消了，淡淡道，“起來說話吧?！?p> “這八年，你沒有和任何人透露我的身份信息？”
文竹堅定點頭，“沒有。”
“一次也沒有？”
“是！”
“那你家里人呢，他們沒有懷疑？”
“懷疑了，也逼問我了。我沒說，趁機脫離家族獨立了?！?p> 姜瑩聽了，滿意的點頭，
“這就好。”
她當(dāng)年傳授了文竹導(dǎo)引功，不想惹麻煩——文竹是好的，可文家人未必都是好的。要是有人起了貪念，追著問著功法來歷，不是暴露自己了？
所以姜瑩臨時起了念，把早年打黑拳賺錢的視頻給文竹看了，告訴她：我是武道世家出身，修煉的是絕頂內(nèi)功。初出茅廬時不懂事，被人哄著去打黑拳，得罪了不少人。你跟我學(xué)內(nèi)功，能練好身體，變得和正常人一樣，但有一點，決不能透露我的身份信息。不然，我的仇家就會追查上門，害我性命！
文竹一直以為，她學(xué)的是高深內(nèi)功心法！
她以為姜瑩是武學(xué)世家的人！
姜瑩將家族心法傳授給她，不僅是救命恩人，更是傳授武道的恩師。那按照武林規(guī)矩，自己就是弟子了！沒有正經(jīng)拜師，也是記名弟子！雖然說，“師傅”名義上是她的朋友，可私下該有的尊重，一定也不能少！
“我當(dāng)年讓你發(fā)誓，不僅僅是怕麻煩。一來你年紀(jì)小，心志不夠堅定。若是仗著我教你的東西肆意妄為，作奸犯科，丟了我武道世家的臉，還得我來清理門戶。再者，我也不相信你的家庭……他們對你影響?！?p> “你能獨立，并且數(shù)年來堅持本心，這很好。起來吧，還跪著作甚？”
姜瑩眼角帶著笑，細(xì)看還有一點欣賞。文竹歡喜至極，連忙站起來，“師傅不生我的氣了？”
“鏟惡鋤奸、除暴安良，哪里是壞事。我氣你什么？氣你品行正直嗎？氣你是個好警察嗎？”
多日來壓在心底的大石不翼而飛，文竹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
看著徒弟的笑容，姜瑩忍不住打趣道，“在你心目中，我是就是這么不通情理嗎？”
“師傅不是不通情理，而是涉及原則問題，不能容忍人試探?！蔽闹裥÷暤?，“我當(dāng)年的確是發(fā)了誓言，不過當(dāng)警察時，考慮再三，應(yīng)該不會有人懷疑到師傅身上?！?p> 這些年，文竹將每個月的工資，固定一半打給姜瑩的賬戶，風(fēng)雨無阻。這要是其他人，早被人懷疑關(guān)系了。
可前有曾靜的深情，后有蘇南的執(zhí)著，董玉茹的癲狂，她們?yōu)榻撍龅囊磺?，讓文竹的做法顯得特別正常。
不就是身為女人，從來不買化妝品，不買衣服嘛！有什么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