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另一端的北市,紙醉迷離的燈火卻好像和他們無關,那個地方就像是絢麗燈火最終落幕之后的頹廢,像是被迅速催熟的豆芽,表面和現實都有著輕微的差別。
時間在不斷推移,一些本命名為常規(guī)的東西也常常會在某個平常的瞬間有了變化,而這些變化,雖然會是細微的,可留下的結果卻是讓人回味。
天空即將轉亮,尹錯弦只覺得內心有一種空蕩蕩的失落感,事實上這種感覺她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了。也不知這一次是因何有了這樣的心情。
她想要再畫些東西,可是提筆的時候又覺得手生,那些曾經自己鐘愛的顏色也被她下意識的涂抹成了灰暗的一筆。
她痛苦的按住自己的太陽穴坐在了一邊努力的回憶一些細枝末節(jié)的東西。
她想起曾經她和他鐘愛的書籍,書上說他們隔三差五的錯過種種。書中也描寫著蕩氣回腸的愛意,可是那些情義意盡管可貴,然而最終的結果還是教人感嘆唏噓。
14年來,他們設想過無數個再次重逢的場景,彼此之間有無數的傾述和委屈,期盼和衷腸,等到真正偶遇,卻又生生缺了意味,變得寡淡。
“世鈞,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尹錯弦還記得,在那本書里那個茶館隔間里,那個女子這樣說著,其中的心情當時不以為意,可現在她是可以體會出大概的。
半生緣里的那些話,她到現在還記得,他和曼楨認識,已經是多年前的事了。算起來到已經有十四年了,真嚇人一跳!馬上使他連帶地覺得自己老了許多。日子過得真快,尤其對于中年以后的人,十年八年都好像指間的事。可是對于年輕人,三年五載就可以是一世一生。
而自己呢?尹錯弦蹙眉打量著自己,好像她的時間也已經過了許久了。不知不覺間三年五載般的一生一世已經過半,該尋得的人卻在走走停停,或許悄然離開。
她知道記憶是從來不會說謊的,她不知道是否可以繼續(xù)幻想著假如有一天和那個人再一次重逢,如果真的再一次遇見彼此之間又會有怎樣的反應,是繼續(xù)相濡以沫,還是相忘江湖??墒?,但凡有一種可能,她都便想要牢牢抓緊。
尹錯弦摸索著自己的手指,手指已經變得僵硬,那個曾經被人套上戒指的地方好像還有一個痕跡,在向她解釋著關于像夢境一般的一場姻緣。
“我該怎么辦呢?”尹錯弦喃喃自語,不自覺的便又想起那幅畫,那樣的畫在那件事情發(fā)生之后就再也畫不出那種感覺了。
在真正的繼承了尹家人的本領之后,那些關于尹家人的記憶越發(fā)的變得強烈,甚至的,關于前塵的一些記憶也開始消散,她漸漸的發(fā)現,就連那個曾經深愛的人,有關他的一切好像也要忘記了。
恍然的她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命運的軌跡在不斷的鋪設交錯,各種東西或許分離,或許匯集。
他們可能一生沒有交集,有可能永遠糾纏不清,或者在某一次留下痕跡之后趨向于陌生,又或者,在某一次燈火闌珊處再度重逢。
這一邊的尹錯弦還在悵然若失的惆悵,而另一邊的北市里,何憶和余生這一雙組合卻是有了新的發(fā)現。
他們沿著那條小路循著撲朔迷離的燈光已經走了許久,久到何憶只覺得自己的腳都變得酸痛,久到余生都覺得他們所踩在腳下的并不是路,而是像一灘肉一樣的稀爛又富有彈性的東西。
而現在經過并不短的的一路而來,他們終于到了這個吸引他們注意的地方。那個燈光也不再是引人注意的明光,變成了格外柔和的暖橘。
色調并沒有太大的差異,但是何憶和余生還是相視對望一眼,至少在現在還保留一些戒備還是好的。
“進去看看嗎?”何憶湊到余生的耳邊小聲說道,好像惶恐誰聽到他們的話。而余生上下打量著眼前的房屋許久終是慎重的點了點頭。
在經濟和科技的迅速發(fā)展之下,城市的建筑越發(fā)的現代化,除了特別的景區(qū)居民區(qū),古樸的建筑已經很少見了。
重生殯儀館雖然也是走的復古風,可是最初在創(chuàng)始時是在民國,在那是已經有了大概的統(tǒng)籌,所以在建筑風格上也并不完全復古,也算是改良版的建筑。
而現在這個建筑則不同,何憶小心的觸碰一下墻壁,感受到的是一陣冰涼。她并不懂建筑,但是也知道,根據所用建筑的不同,其中暗藏的細節(jié)還是有一些講究的。
這個房子所用的是石頭,可究竟是哪種石頭她并不知道,余生顯然也對這些并不了解。
何憶至今還未感放松緊繃的神經。夜里的涼風穿過她松散的頭發(fā)和單薄的衣衫,連帶著幾分腐朽的血液的味道,何憶吸吸鼻子輕嗅著,一時的也不知道這樣的味道究竟是來源于自己還是余生,或者......是那個房間里呢?
她的心中又一次的冒出了各種想法,這些想法有好有壞,混合在一起竟是讓通身有了透徹的寒意。
何憶拉拉自己的衣衫,試圖讓自己可以感受到更多的溫暖,而在低頭之時卻看到了那件衣服已不同于往日顏色,高貴的紫色已近似黯然的紅。抬手瞧瞧自己的纖纖玉指,青蔥素手也異如常貌。
“這.........”何憶蹙眉,下意識的看向余生,而余生卻好像并沒有察覺到她的目光,反而視線緊緊的鎖定那個門。
那扇門是古銅色的,質地可能就是一般的木頭,可能沾染上了歲月的痕跡,顯得有幾分陳舊。
木門之上還有幾道縫隙,有一些光亮從那些縫隙里偷了出來,那些光線像是還有著方向,透過小孔擴散開來。甚至那扇門之后還有什么喧囂聲似有似無的傳了出來。
“余生,你聽到什么了嗎?”
何憶小聲說著,她心中的不安更加的濃烈,甚至,她有一種預感,推開這扇門可能看到的就是另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