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草長鶯飛……
風,自南方吹拂而來,帶飛孩童們手上的紙鳶,帶飛學子們朗朗的書聲,帶飛林草街巷間活潑的笑語,帶飛河畔柳絮,帶飛花間芳香……
江南,柳絮已隨各樣思緒漫天飛舞。
中原,百花綻放,撲蝶孩童田間飛奔。
這是一個詩意的季節(jié)。
北方草原,千里平原抹青色,百萬生靈徙原野!那野生的牛群,羊群,馬群甚至還有狼群,一群群從大雪山之下的林間奔出,奔到那浩瀚而又平廣的原野之上。
天空,溫暖的風驅散烏云,明媚的陽光照耀而下。蔚藍的天空流轉著白云,如一曲萬古悠遠的長歌,回響在整個天地。
草原之上,有鼓聲擂響,有粗獷胡琴拉上,有糙野歌聲回蕩。夜月之下,再度響起狼嚎;藍天之上,再度鳴起鷹啼。
一切的一切都訴說著春天來了。
草原的春天短暫而又熱烈,就像瘋狂生長的野草。
地面上的泥濘被冒出頭的草尖貪婪吸收,天氣回暖,遠征的路途漸漸變得好走。
汗王的斥候有很多已經到達目的地,傳遞了消息。整個草原上的部落們開始了一場巨大的遷徙。他們都在慢慢朝著大雪山靠近。以往為了更加廣闊的牧場,更加肆野的自由,他們四處游牧著。并不是說在大雪山周邊就養(yǎng)不活眾多的草原人,只是他們已經習慣遠走。
如今,得到草原之上的王的召喚,他們還是收起毛氈,騎上駿馬,帶上鈍刀與胡琴,朝著大雪山靠攏而去。
草原上每年春秋的萬靈大遷徙,都是無法想象的壯觀。而這茫茫草原之上的成千上萬的部落的遠徙同樣讓人感到震撼。他們受到了召喚,一起朝著心中的信念匯聚而去。
而在茫茫草原之上,還有不少汗王派出的斥候還在奔走著。草原上的駿馬,天空中的雄鷹,迎面的風,飄蕩的云……
如果不是戰(zhàn)爭的氣息在蔓延,恐怕這一幕足以寫入每一個詩人的詩篇之中。
莫讓率領的虎賁營如一把利刃,強大兇煞的氣息隱隱散布而出,便讓那些迫不及待沖向自由的無數(shù)生靈繞開。這一幕無人注意。在這樣的獸群之中,哪怕是汗王的軍隊也會避讓三分。
然而虎賁營的強悍,哪怕是草原之主的狼群,最多數(shù)千數(shù)量的龐大狼群也不想沾碰。那冰寒的殺意有著如同冬天一般都寂冷。那陰影之中散發(fā)的寒意,就像草原上的冬天。
虎賁營逆流而上,在這樣的獸群之中,他們也走的并不是十分輕松。
在草原上的虎賁營不止他們一支。還有一支比他們更早進入草原的虎賁營從北方南下,也是朝著大雪山而來。
還有一支監(jiān)視著路西法的虎賁營也是慢慢朝著北方草原而來。
路西法并沒有遠遠感應到白帝的能力。只是神倀部的情報表明,白帝很可能在草原之上!
姬玄他們的行軍步伐不得不停住。他們旁邊經過了大量獸群。
這支只有兩三千人戰(zhàn)力的小部隊,在這樣看上去茫茫一片,恐怕有數(shù)十萬巨大獸群面前變得不值一提。好在這些獸群哪怕受到春天的刺激,也知道那些白光閃閃的刀刃的危險,倒很少有猛獸沖擊軍營。
重重兵戈之內,姬玄,張奕還有俞亮騎著駿馬,看著眼前如潮水般奔跑而過的草原獸群,不禁心生感慨。約莫世間諸般豪情壯景,此景皆入得一席!
三人并沒有因為行軍被阻而顯得急躁,反而頗為安寧,如同被春風撫平了心緒一般。
蘇橫緩緩收起長弓,天空一只雄鷹徐徐墜落向大地,不多時便粉身碎骨,鮮血淋漓!
蘇橫臉色平靜,絲毫沒有戰(zhàn)爭要到來的感覺。他的狼騎兵發(fā)現(xiàn)了汗王斥候,并將其捕殺。正在數(shù)十米之外的草地上,一片鮮血淋漓!
蘇橫知道,如果斥候在規(guī)定時間內不能回去,那么下一次到來的便是汗王的大軍了。蘇橫可以放這些斥候進來,虛與委蛇。但是他對這些草原人并不放心,他現(xiàn)在的掌控并不絕對,并不能確定他們真的能和自己一起站在汗王的對立面。除非,他們的手染上曾經同胞的鮮血!
蘇橫要做的就是強勢表態(tài)!更何況,這場戰(zhàn)爭根本避無可避,勢在必行。只是不知道秦國那半邊是怎樣的情況。不知道援軍到了什么地方。
蘇橫對那墜落的雄鷹沒有憐憫,也沒有絲毫再看一眼。他一身銀甲在這樣的春光里顯得格外神俊。那會挽長弓射蒼鷹的姿勢在草原人看來更是英武。那般實力與高傲,更有著神明氣魄。
蘇橫根本不需要去演飾,他本身就有成為傳說的能力。只要稍加引導,蘇橫在這群草原人之中的戰(zhàn)神轉世的形象越發(fā)鮮明了起來。
而他座下白狼更是成了無與倫比的佐證。否則這等圣物怎會被一個凡人所降服?
一切的影響都在悄悄滋生著,如同萌芽的野草。
蘇橫駕馭白狼在草原上游蕩,心情頗為舒暢。
柴飛跟著一個精熟的草原漢子駕馭奔馬朝著西南而去。他們此行的最終目的地是大雪山。那里就連身旁的草原漢子也沒有去過。只是草原上一直有傳說,每個草原人心里都有著一座大雪山,只要追尋心的指引就可以找到大雪山,根本無需擔心迷路。
對此,柴飛顯然是不放心的。但是看見對方一臉篤定自信的樣子,他沒有絲毫辦法,只好接受。
迢迢路千里,奔馬且與我。
乘風一長嘯,萬里共聲鳴!
草原壯闊,不缺豪情!朱雀營前方的路終于變得好走起來,一群士兵第一次正視這片天地,然后就被深深的震撼。
他們遠赴的戰(zhàn)場與他們想象不一樣。不是天空云彩被血染,地下沙土渾肉凝。不是兵甲森森兩膽寒,陰陽生死一息間。而是萬里青青草,藍天白云下。
入目所見盡是一片生機勃勃,又哪有一場誓死遠征的痕跡?是曠遠,是和諧,是微風習習,又怎狠心拔出利刃斬斷?就連曹瑤都動搖了起來,此處戰(zhàn)場與她想的不一樣,太美了……
就連那些老兵老將,也鮮有人在草原上戰(zhàn)斗過,他們最多是守著天狼關擊退蠻野邊騎,又怎會想到一關之隔是這樣的景象?
對丑惡的事物畏懼嫉恨,對美麗的事物心神搖動,這是天性!
整個朱雀營只有馬元冰冷如常。他不是人!他是一個怪物!十三四歲便可以獨自一人血洗匪寨!從夕陽下歸來時,他渾身如同鮮血浸透,傳聞他那一把長槍,一連數(shù)日都在往下滴著血。而他,年僅十四歲,便像什么事也沒發(fā)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