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鮮衣怒馬少年時!
曹瑤如同一股洪流,席卷秋雨下的故京城。
這一日,多少人跟隨著,多少紈绔承受非難。這一日,故京城中的紈绔特別多,都像趕趟來挨揍一樣。這一個個錦衣華貴的高貴少年們,這日一個個被打落凡塵哀嚎。
然而曹瑤并不感到多么的盡意和快樂。因為當故京城中的紈绔出現(xiàn)到某一個程度時,她便猜出了這幕后作甬的人,心中只有滿滿的感動,眼眶微濕。年少時想離家,回首時想流淚……
顯然這一切都并不被那些挨揍的紈绔們所理解,他們只能屈服于曹瑤的魔威之下。
心中越是微澀,就越想發(fā)泄。曹瑤是這樣一個人!直至她帶著整個曹王府的子弟尋遍整個故京城,揍遍整個故京城的紈绔,甚至某些書院的學(xué)生之后,心中仍不想停下。就像停下會忍不住感傷一樣。
有紈绔不服氣大喊道:“曹瑤,你就知道欺負我們。大家一起長大,曹瑤你就知道欺負我們。故京城也來了不少其他少年紈绔,曹瑤你怎么不去揍他們,只來揍我們?”
曹瑤聽了,心中微動。難得的朝眾紈绔彎腰行禮道:“對不起,也請諸位向之前的兄弟們代瑤兒說聲對不起?!?p> 眾紈绔擦了擦眼睛,就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一樣。
只見曹瑤又站起身來道:“你說得對!我不應(yīng)該只欺負你們!我曹瑤就要上戰(zhàn)場了,我更要殺得我曹國的敵人片甲不留!”
說罷,曹瑤便帶著曹王府的子弟轉(zhuǎn)身離去。眾紈绔心里呆了呆,不知道什么滋味。曹瑤是強,但她不過是個女孩兒。她都上了戰(zhàn)場了,而他們還在干什么?或許那些文官家的子弟們感受較為淺淡,但是身為武將家的子弟卻隱隱感到心中有一團火焰在燎動。
曹瑤轉(zhuǎn)身,又看見了那個少年。又一次只是注意到那個少年,甚至連他身旁站著的少女還有小女孩都忽視了。
曹瑤心中詫異,就直直地朝著那少年走去。周圍行人避讓。
安若看著曹瑤朝他走過來,不為所動,依舊磕著手中的瓜仁兒。
曹瑤走到安若面前,打量著他干凈的行裝還有閑散的姿態(tài)。不禁心中厭惡幾分,他身上有著幾分她討厭的紈绔的味道。雖然很淡……
曹瑤冷冷開口道:“你似乎也是個紈绔?!?p> 安若不語,只是有些好奇地看向曹瑤。
這目光讓曹瑤感到很不舒服。因為安若的目光即使是在對視,但是給曹瑤的感覺卻如同他在旁觀一樣。而曹瑤不過是一個在表演自己的角色。
曹瑤有點不爽,就喜歡用拳頭解決。
她揮動那有些秀小卻不能說柔弱的拳頭,直直地朝安若的臉打去。
安若按住了有些躁動的丑兒,抓著瓜仁兒的手同時也抓住了要出手攔截的龍雀。
安若的眼睛眨也不眨,就這么直直看著曹瑤。
曹瑤的拳頭在離安若額頭一寸的地方停下。那凌厲的拳風(fēng)刮得安若額頭的一兩縷碎發(fā)飄起。
曹瑤的心情就像她這突然停住的拳頭一樣別扭。但是那是怎樣一份感覺,十分突兀地出現(xiàn),然后她就不由自主地停住了拳頭。仿佛如果打下去,會發(fā)生什么后果她不知道,但一定十分的不好,極為的不好。但是她卻不知道為什么。這種感覺十分別扭難受,她朝著安若開口道:“不錯,有幾分膽氣!”
安若看著眼前的拳頭,臉色不變道:“比曹王有趣。”
曹瑤聽了,感覺十分別扭。她看了看安若,仿佛要記下這張臉一般。她感覺,今日她在安若這里是決計找不到什么好處的。索性便徑直離去道:“有什么不服,你可以去城北朱雀營找我!”
安若聽了,輕輕一笑道:“好精明賢惠的人兒?!?p> 正轉(zhuǎn)身離去的曹瑤聽了這句話,便如同被人窺破心中所想一般,有些尷尬,不經(jīng)意間加快了離去的步伐。
而曹瑤的兩個弟弟也仔細看了安若幾眼。然后悄悄地朝安若這個看上去和他們差不多大小的少年豎起了拇指。能讓瑤姐吃癟,堪為同輩人的驕傲??!
安若也看見了那隱秘的兩個拇指,不禁有些莞爾。忽然感覺手中掙了掙,原來他正抓住龍雀的手。
安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松開。看了一眼龍雀,發(fā)現(xiàn)她并沒有什么異樣便放下心來了。
只聽丑兒又說了一聲道:“好兇的姐姐!”
龍雀看著曹瑤的背影也道一聲:“是個人杰!”
安若只是看了看道:“倒也有點趣。”
言罷,三人也離開原地。
曹瑤那一折騰,本來不長的秋日便去了大半。綿綿秋雨也快停了,只覺弱了不少。龍雀和安若說了幾句便離去了,而安若和丑兒則慢慢回去小院。
小胖子被曹瑤驚了,回來得早。感覺有些無聊的他準備去找老馬。雖然那一次被老馬說話驚了不少。但是小胖子也很快適應(yīng)了過來。而且和老馬聊天有那么些好處,比如老馬會“指點”他不少“經(jīng)義”,已經(jīng)不單單是那兩本泡妞神文了。比如說仁者樂水,智者樂山。此句怎解?水和山,可為物亦可為人。俗話說,女為悅己者容,士為知己者死。況且還有山盟海誓之類的說法,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捏的之類的說法。左右援引,居然也是一個奇奇怪怪的理解。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理解,老馬在小胖子心中的地位就瞬間拔升到了一個神的高度。只是不知道明年安平子收到這樣一個弟子會作何感想。
然而有一點卻是可以通用的,無論男人還是女人都是人。君可以史為鑒,又如何不能以經(jīng)為鑒。開始走的可能有點偏差,但是最后會走到哪一條路上,誰又說得清呢?
安若的用意,老馬看得不算太懂。但是那一系列的讀經(jīng)不讀史在老馬看來則是有不一樣的味道。甚至比之兵家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也要有意思。
這樣的話,不免老馬會以陰謀的揣測去想安若。所以,老馬就索性再推這小胖子一把。至于是好是壞?
其實老馬也覺得小胖子很是不錯的。
有些結(jié)果并不取決于安若和老馬的點撥,只取決于他自己的決定。如若真有那么一天,或許有今日更好……
這是老馬對安若抱有善意的猜想。
但是今天,小胖子便把那站在門口等著的伊莎都帶了進來。無他,只因為伊莎實在太漂亮了。就連小胖子自認為已經(jīng)完全沉淪在仙子的幻想之中,也不忍動了動“凡心”。不過他始終還是有些忠貞的,至少他是如此想的。把伊莎帶進小院,無非就是想給安若一個驚喜,為他結(jié)一份善緣。他是這樣想的,真的不是無法拒絕伊莎的請求。
好吧,他“報復(fù)”安若一下也未嘗不可。老馬如此想道。它倒有些期待安若來的時候會有什么表情。
好在,并沒有讓它多等,安若便出現(xiàn)在小院門口。
伊莎見了,連忙起身,朝安若盈盈一拜道:“恩公……”
安若眼中詫異一閃即逝,目光看過小院之中的幾人。然后坦然受了這一禮。
伊莎起身,一雙秋水眸子直直地看著安若。
安若毫不違心地說,他有些驚艷了。那日未曾注意此女的容貌,今日一見果然是絕色,但僅此而已。
伊莎略帶羞怯地低頭道:“恩公那日救了伊莎一命,伊莎無以為報,愿追隨恩公左右?!?p> 安若毫不掩飾自己的懷疑地看向伊莎。而小胖子眼中則充滿了艷羨。丑兒眼中充滿了警惕,老馬眼中充滿了期待,至于另一人眼中則充滿了期待。幾人情緒各異。
被安若如此看著,伊莎有些心虛起來,但表面上看著卻是更加羞澀動人。
安若很冷靜,不為所動道:“我不相信?!?p> 伊莎一愣,抬起頭,眼中竟已彌漫上了一層霧氣,我見猶憐道:“恩公要如何才能相信伊莎,伊莎萬死不辭?!?p> 如此剛硬的話語在這樣嬌弱地女孩口中說出,更顯得一種令人憐惜的倔強。至少小胖子是看不下去了。他迫不及待地想替安若答應(yīng)下來,但是不經(jīng)意間瞥向丑兒的身影時竟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他被丑兒揍過幾次了,也算有些熟悉了。他敏感地感覺到丑兒姐姐好像又要揍人了!
安若依舊不為所動道:“我不知道你為何而來,只知道我給不了你想要的?!?p> 伊莎只道:“伊莎只想追隨恩公左右?!?p> 安若又道:“你相信狼嗎?”
伊莎有些不解。
安若又接著道:“你像狼!而我們在大漠中也曾殺過不少的狼!”
安若說罷,丑兒亮了亮那把黝黑的匕首。伊莎心中寒意乍起,但還是倔強道:“蘇橫的狼騎兵不……”
安若打斷道:“你去買一串糖葫蘆回來?!?p> 伊莎聽了,十分不解。但還是按照安若說得做了。老馬也有些好奇地看向安若。
很快,伊莎便到了一串糖葫蘆回來。安若接下,遞給了丑兒,然后對伊莎道:“好了,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償還了我對你的恩情了?!?p> 說罷,竟有要送客的趨勢。
伊莎一愣,旋即一怒道:“在你眼中,我只值這么一串糖葫蘆是吧?”
安若點了點頭道:“你若這么覺得也不算錯。你,我是不會收下的,還不如這么一串糖葫蘆來的實在。對吧,丑兒?”
丑兒應(yīng)了一聲道:“少爺說的對?!?p> 伊莎俏臉含怒,胸膛起伏,倒也別樣魅力。她雙眸中帶著怒火看著安若,不走也不說話。
安若見狀,只是一嘆道:“給你指兩條路?!?p> 不待伊莎回應(yīng),安若就接著道:“第一條,書院。書院素來崇尚有教無類。你以西方圣女入書院,得天下矚目,無人敢明著對付你如何。而暗中的手段,相信你也能應(yīng)付。第二條,曹瑤。曹瑤是曹王膝下獨女,性子剛烈,女中豪杰。你入得她身旁,得她賞識,她定會護你周全!相信你來找我,也算窮途末路了,才會出賣自己。而你是不是只值那一串糖葫蘆,你自己去想即罷。丑兒,送客!”
說罷,安若揮一揮手,丑兒便把那猶在思考中的伊莎推出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