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的發(fā)呆并沒有持續(xù)多久，仙子就走了。小胖子心中有些失落，不禁又想起那莫名其妙的中年人起來，不禁有些頭疼。
安若手上的肉餅不知不覺間換成了一個紅艷艷的果子。丑兒跟在安若身后走著。忽然之間，她們頭上響起了一道聲音道：“好吃嗎？”
丑兒本能地緊張起來，但發(fā)現(xiàn)前面的安若依舊輕松，便又放松了下來。
安若微微抬頭，只見屋檐上龍雀有些好奇地看向他手中的果子。
“還行，有點甜，要嘗嘗嗎？”安若平淡回道。
然后丑兒驚訝地看見龍雀從屋檐上跳了下來，一股清涼的氣息拂過。龍雀拿起安若咬過的果子，毫不介意地品嘗了一下。
安若也是一愣，卻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異樣。他看著龍雀問道：“怎么樣？”
龍雀點了點頭道：“還不錯?！比欢]有把果子還給安若的意思。
龍雀又咬了幾口道：“我還沒嘗過陸地上的東西呢，滋味真不錯?！?p> 丑兒在旁有些好奇地問道：“你平時都不吃東西的嗎？”
龍雀道：“海音每次都會給我從海中帶來食物，一次夠吃幾天。”
“改天我請你嘗嘗，你沒去過海邊，一定還沒有嘗過珍珠藻的味道吧。還有星蝦，槍魚，梭子蟹……海音飛得很快，這些東西都是新鮮的?！饼埲缚粗踩舻馈?p> 安若點了點頭道：“應(yīng)該有海的味道。”
龍雀點了點頭，又咬了幾口果子道：“安若，你什么時候去草原？”
安若想了一下道：“等一場雪來?！?p> 龍雀得到了回復(fù)，便又簡單告辭離去了。
丑兒看著龍雀的身影，第一次對于安若所說的話產(chǎn)生了一絲懷疑。在丑兒的世界中，關(guān)系平淡會互相分享食物嗎？答案是否定的。
安若的手中沒有了果子，丑兒把手中的果子遞給他。安若笑了笑，并沒有去接，只是摸了摸丑兒的小腦袋，然后又繼續(xù)閑逛。
不同于儒家書院，鬼神時代之后佛家就開始避世修行。而那些香火依舊興盛的寺廟大多都再也沒有佛家真?zhèn)髁?。所以哪怕是白帝顯現(xiàn)的消息也傳不到他們耳中。佛家在此處唯一的代表便是閉眼女子。她雖然不知道白帝的氣息如何，也能感受到那股氣息的非同凡響。然而她在整個故京城之中確實如此孤立無援，就如同她閉上眼，世界唯她一人一般。同樣，她也一無所獲。她閉上眼，一無所得，她睜開眼，也追尋不到那道氣息的一切。她只能一遍遍穿梭在人流之中，毫無悔倦，漫長地行走……
她如此孤立，如若不是曹王府給予她最基本的援助，恐怕她連最基本的衣食住行都解決不了。然而她依舊那么平淡，就如同她閉上眼睛一般。
她行走在故京城中的大街小巷，腳步慢慢勾勒出故京城的基本地貌，竟是一座以前的絕世大陣?？上В旁诮袢蘸翢o實際作用。
她依舊行走著，追尋著一絲縹緲的感覺。忽然之間，她感覺整個黑暗的世界有了一點點變化，一晃而逝，還不待她睜眼，就已經(jīng)無法捕捉了。她與安若和丑兒路過。安若手中這次拿的是一塊油紙包著的烤肉。
她依舊漫長地行走著，不知所終……
黑暗中，她的腳步如同直指世界盡頭。
肉餅、果子、烤肉……
大街、小巷、犄角旮旯……
故京城中的每個角落同樣流連著安若和丑兒的身影。
事實上，如今故京城的每個角落都流連著不少人的身影。他們就像夜幕下的黑暗，要滲進故京城的每一個角落，尋找最后一絲希望的光明。
然而始終有太多的人毫無所覺。
小胖子回到客棧，便在他的一堆書中找到了《詩經(jīng)》和《仙賦》，然后他不禁開始頭疼起來了。只因為這兩部作品字數(shù)都不少。而那個中年人雖然怪怪的，但是直覺告訴小胖子最好按照他說的做。來到故京城之后小胖子就空前地相信他的直覺。比如他遇到了安若，看到了龍雀。然后第三次便是遇到了中年人的這個古怪要求。但是……
《詩經(jīng)》和《仙賦》字不少，小胖子沒有動力??！當(dāng)初抄詩來給安若看，他是有滿滿的動力和干勁，只覺得多少字都不是問題。然而這算什么事？小胖子實在是沒有動力。安若還沒有回來，小胖子便打算等等他回來，看看他有什么辦法?？芍^難得的一點是，即使到這一步，小胖子也不曾想過要欺騙那中年人。小胖子只是想，要么自己抄，要么不抄。
小胖子或許平生耍過的唯一的無賴便是死纏著安若，到目前來看，這或許是他有生以來最大的成功了。雖然還沒有實質(zhì)性的作用，但是小胖子卻覺得他與以前不同了。那里不一樣，他自己也不知道。
小胖子就支拉著腦袋，在安若門前百無聊賴地等待著。沒有仙子的天空，白云都是暗淡的。
夜幕剛剛升起，安若便回來了。小胖子覺得夜空中的星星地瞬間點亮了起來。他熱切地迎了上去，激動道：“我今天看見你了?！?p> “哦。”安若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他今天看見龍雀了，然后被小胖子看到了也很正常。
小胖子早已習(xí)慣了安若的冷淡，依舊熱情道：“我今天遇到了一個怪人?！?p> “嗯？”安若有些意外。小胖子今天居然不拿那些詩來煩他了？
小胖子見安若似乎有些興趣，心中不禁大喜道：有戲！然后就將他在閣樓上遇到中年人的事一一和安若說了。
只見安若一臉平淡道：“我當(dāng)日和你如何說的，要讀什么書？”
小胖子一愣，苦苦思索了一會兒方才撿起一些模糊的回憶道：“讀經(jīng)不讀史……讀……讀農(nóng)不讀……不讀兵，讀……讀道不讀法，讀……讀佛……不讀……不讀……不讀謀，讀詩不讀文，讀圖不讀字！”
安若點了點頭又道：“那《詩經(jīng)》和《仙賦》算什么？”
小胖子眼神一亮道：“算經(jīng)和詩。”
安若道：“那不就得了？”
小胖子聞言卻有些苦澀道：“可是《詩經(jīng)》和《仙賦》字多，我卻要抄它們。”
“那就抄便是了。”安若站著不腰疼道。
小胖子臉色有些灰暗，感覺夜空似乎又暗淡了。
安若見狀便知道小胖子的根本癥結(jié)是在于他懶。他不想抄這些。這讓安若微微詫異，因為前段時間小胖子一直拿各種詩來煩他。哪怕字跡是在是丑了些，但至少證明那些都是他親自抄的，甚至小胖子還不勝其煩。只是安若卻煩了。
于是……
于是安若便開口道：“其實那人的建議也是為你好?！?p> 小胖子聽到安若開口，不禁有些好奇地看向安若，等待著安若的下文。
安若便道：“你看了《詩經(jīng)》和《仙賦》感覺怎么樣？”
安若問出這一句話，其實也不抱什么期望。小胖子是什么樣的人，他還不清楚嗎？
小胖子有些懵懂地回道：“感覺不怎么樣啊？”
安若忽而有些神秘地笑著對小胖子道：“我告訴你，《詩經(jīng)》和《仙賦》都是自古遺留下來的泡妞神文?！?p> 小胖子一臉詫異地看向安若。
安若十分坦然道：“你不信？不信你就再去看看。我和你說啊，你說的那人肯定是個老貨了，有經(jīng)驗得很，你最好按他說的做，或許……”
小胖子有些狐疑，但是對于安若的信任使得他慢慢上道了。如果那中年人在這兒，不知是否會拿著戒尺追著安若打？想來不會，因為他打不過。倒是小胖子日后若是回憶起這個晚上，不知是何感受就不知道了。或許在那苦逼的日子里聊以怨恨，在那更遠的日子里聊以慰藉吧。
安若忽悠走了小胖子。怎么能說是忽悠呢？他說的也不錯。只是……
丑兒抬起頭，有些詫異地看著安若。
安若輕咳了一聲。
老馬從陰影里面走出來，眼里似乎有些促狹的笑意。
安若又輕咳了一聲道：“丑兒，你是不是也該讀讀書，上上學(xué)之類的??？”
哪知丑兒立刻便眼中泛起淚花，有些可憐而又倔強地看著安若道：“我不！哥哥是不是要丟下丑兒，和那個龍雀去草原？”
安若一愣，他也沒有想到他的隨口一句話居然惹得丑兒那么大的反應(yīng)。老馬也是冷冷地看著安若。
安若有些尷尬，看著眼淚汪汪，有些倔強又不敢反抗自己意志的丑兒，心中也是微微泛起漣漪。
安若摸了摸丑兒的小腦袋，丑兒沉默地眼淚汪汪地看著安若。
安若忽而嘆道：“草原可能會是一片戰(zhàn)場?！?p> 丑兒依舊看著安若不說話。
安若又道：“丑兒不能不讀書，你說是吧，老馬？”
老馬和丑兒都沉默地看著安若。
安若又道：“丑兒已經(jīng)和尋常人脫節(jié)太多了。”
老馬忽然開口道：“你又不是教不了。”
丑兒看著安若不說話。
安若道：“有些東西我的確教不了”
老馬道：“有些東西學(xué)院里也學(xué)不到。況且丑兒那么小，你忍心把她一個人丟在這里嗎？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天，曹王……”
安若聞言，也是點了點頭道：“可以送她去止戈學(xué)院！”
“我不！”丑兒倔強出聲道。
老馬心中憐愛，不禁再為丑兒開口道：“你真忍心把丑兒一個人丟下？她還那么小……”
安若有些猶疑道：“不是還有你嗎？”
老馬道：“我老了，活不了多久了?！?p> 氣氛莫名地有些沉重。
安若抬頭看了看天空道：“好了，不說了?！?p> 他看著滿天繁星，不知心中所想。
他想回到過去一趟，然后徹底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