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你看花花。”這是一日春景,桃花漫天飛舞,粉色的花瓣灑在嫩綠的草地上,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撿起一朵桃花,撿起來給坐在一旁石桌邊的老奶奶看。老人拉著小孩的小手,低下頭彎著腰湊近看著小女孩手里小桃花,忍不住稱贊道:“嗯~真好看呢!”小姑娘咧開嘴笑了。老人拿過桃花,拈在手上:“來,讓奶奶給你帶上?!毙∨⒌拖骂^,老人把花插在了她的發(fā)髻上,插完花,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夸贊道:“真不愧是我柳南鄉(xiāng)的孫女,真是好看的很!”小姑娘聽了,問坐在一旁的大姐姐:“真的?”坐在一旁的年輕女子明顯是有煩心的事,心不在焉的答道:“真的?!毙」媚锫犃烁吲d地跑到一旁的仆人那里要鏡子照去了。而坐在石桌另外一邊的女孩不停地嘆氣。
“哎呦!嘆什么氣??!你和徐家小將軍的親不是定下來了嗎?怎么你對徐家有什么不滿意的?我和你娘親去和他們提。”老太太倒了一碗茶給自己的大孫女。那個女孩子生的極為漂亮,一雙大大的貓眼很是可愛,可現(xiàn)在卻滿臉的愁容:“哎,奶奶,雖然說徐家老夫人和老爺對我挺好的,可我一看見那個什么小將軍我就害怕?!?p> “哎呦,原來就這么點事?。∧銊e看那個小將軍厲害,可在我眼里他還沒有你爺爺一半呢!你爺爺生前最是疼你,你也最是親近他,你都不怕他,反而害怕一個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p> “那不一樣!反正我就是害怕,我們兩個以后要是吵架,他不會打我吧!他可是殺過人的呀!奶奶奶奶,孫女兒真的怕他。”說著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往老夫人懷里鉆。
“哎!他有什么好怕的,不過是一個五品官家的嫡子,立過幾次戰(zhàn)功罷了,我們柳家可是皇上欽點的皇商,皇上可以沒有徐家,可決不能沒有柳家,只要我柳家不倒,我看誰敢隨便欺負我的寶貝兒!”老婦人寬慰著女子??膳邮智宄@話也只能聽聽罷了,不可當真。畢竟嫁了人不可能在和現(xiàn)在一般,兩個人關上門過日子,心酸委屈多少都要受一些,總不能一遇到事就往家里跑,也不能事事都與家人說,她不想再聽奶奶說這些,隨即轉移了話題道:“奶奶,你好像從來沒有說過你和爺爺是怎么認識的?是怎么成親的?”
“我和你爺爺那些都是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有什么好說的!”
“說嘛說嘛”女子撒著嬌,晃著老人的胳膊,嘟著嘴巴說道。
“行行行,那就說說。那時先帝在位,年號永盛,是在永盛二十七年吧!那一年我在去月陽開香云胭脂鋪分店,去的路上,被人搶了身上所有的錢,身無分文流落街頭,餓的沒辦法去人家的祖墳那里翻死人的貢品吃……
天灰蒙蒙的,在南邊的山腳下,順著山路往上走,在第一個岔路邊上有一個大槐樹,槐花開了,香的醉人,轉到大槐樹后面,往前走十余步又可以看見一條路,順著這條路往前走一段,就可以看見南山下余家村和趙家村祖先的群墳,和新死去的人新立的嶄新的墓碑。一個人,衣著破爛,污穢不堪的跪在地上,給身前的墳包磕頭,一臉的真誠得不知道比那每年來例行公事的親兒子強上幾倍,隨后拿起墳頭上供奉的點心,就往嘴里塞,一邊嗚嗚咽咽的說著什么,聽聲音應該是個年輕女子。
“這位余老伯,我吃你兩個饅頭,剛剛也給你磕了兩個頭,你保佑我安安全全的回到南陽,我好拿了錢回來還給你十個饅頭?!闭f完又覺得太多,忍不住自己在那里討價還價道:“要不然五個饅頭吧!五個饅頭也不少了,做人不能貪,做鬼也更不能貪,知道不?”這時來了一輛馬車,嚇得女子連忙躲到了那位余老伯的墳包前面的草垛子里,畢竟要是讓這位余老伯的親人撞見自己偷吃貢品,怕不是要挨一頓爆打。
來的人顯然并不是余老伯的親人,一個趕車人指了指這片墳堆對身后的人車里的人說著什么,車里的人探出腦袋看了看這一片,隨后罵罵咧咧給了前面趕車的人腦袋一巴掌,還要繼續(xù)說些什么的時候,趕車的人指了指太陽,示意時間已經不多了,車里的人一邊嘴里嘟囔著罵人一邊下了馬車,只見兩個人從車上搬下來一個麻袋,麻袋散發(fā)著一股血腥味,上面還有紅的發(fā)黑的血跡,不知道里面裝的具體是什么,不過她看輪廓,覺得應該是個人。
哎?。。∽约哼@一趟真是倒霉到奶奶家了!先是遇到了搶劫,現(xiàn)在又碰上了毀尸滅跡的現(xiàn)場。她看了看手里的饅頭,一口都塞到嘴里,然后又用手死死的捂住,一邊嚼一邊死死的捂住嘴巴,防止自己因為咀嚼而發(fā)出聲音。
兩個人挑了塊地,隨后從車上拿出鐵鍬,開始挖坑,然后把麻袋抬過去,這期間罵人的沒拿穩(wěn),麻袋口子松了,露出了一節(jié)胳膊,胳膊上全是青青紫紫的痕跡,還有一道大的嚇人的口子,從肩膀一直劃到了手腕處。看到這一幕,嚇得躲到草垛子里的女子瑟瑟發(fā)抖,她用一只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口鼻,另一只手狠狠地掐自己的大腿,才終于止住了顫抖。這些人怕不是一些窮兇極惡之徒,要是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自己怕是也得埋在這里和余老伯做鄰居了。兩個人把麻袋連人一同扔到剛挖好的坑里,隨后開始往坑里填土,填到一半的時候,又有一人來了,他騎在高頭大馬上,那匹大黑馬的額頭中間有一點白毛,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兩人,應該是他們的長官,隨后他大聲催促著二人,兩人看了看填到一半的坑又看了看長官,隨后在長官的大手一揮下,兩個人跳上了馬車和那人一同離開了。
女子嘴巴里的饅頭早就被口水浸透了,可她就是咽不下去,在那幾個人都走了以后,她才覺得自己的雙腿之間一片溫熱,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嚇尿了,饅頭已經有了一股甜味,實在咽不下去,可她也舍不得吐掉,用力捶著自己的胸口,好像這樣可以趕走盤踞在胸膛里的恐懼,最終她還是咽了下去。隨后她又坐了一會,接至拖著自己顫抖的雙腿往剛剛的余老伯的墓前走,剛剛和余老伯說要兩個饅頭,還有一個沒吃呢,她得把它吃了去,不然日后要還人家啊五個饅頭,可是就虧大了!
她走到余老伯的墓前,拿起饅頭咬了一口,空氣中的血腥味好像也滲進了饅頭里,她實在咽不下去,把饅頭揣進懷里,往那些人剛剛來的那條路上走去,這是去南陽的必經之路。當她走到剛剛蓋了半層土的大坑邊上時,還彎下身拜了拜,可惜自己不會誦經,只能念叨幾句阿彌陀佛,隨后抬腳就要走。這時自己的腳腕一疼,她覺得自己的腳腕被什么抓住了,一低頭發(fā)現(xiàn)是一只手,那手好像鐵箍一樣死死的抓的她的腳環(huán)。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