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想好了,也都回不去的……再多說也無益,也改變不了任何事情的?!?p> 終須一別,如同云兒,遲早會變成雨一樣。
……
“有時候真怕這輩子別無他法,只能如此了……”
“很多時候我都詛咒自己可以變成個傻子,哈……然而生活,也不可能百分百屬于自己的?!?p> 似醉非醉,已猜不出這個酒鬼的狀態(tài)了。
或許不清醒,對于他而言,是最大的“清醒”。最起碼,還能找到幾分曾經(jīng)的感覺了。
夜深,星光依稀。
在空寥的碎石小道,只聞這輕輕腳步,攪亂了疲倦者的夢境。
……
疑慮似蛛網(wǎng)千蹤,迷惘開來,卻又恍作毫無頭緒的茂密青藤。
“那未來,又會是誰的未來……又怎么能落入這群外來者的手里?實在……”
說到最后,那聲音不由得也低沉了下去。隨這不由自主地嘆息,而變得緩慢的感覺,也有了明顯的印證。
“聽省城里的人說,上頭都鬧亂子了……這下把矮炮子給放進來,只怕一時半會是趕不走的。”,那人吧嗒下煙管,緩緩地吐出那口“霧氣”來,“聽說那群家伙壞得很,殘忍殺戮那眼都不曾眨過一下……唉,誰想這上面的大長官……怎么,怎么會放他們進來呢?”
“唉……呸……上交捐稅的時候,一個個還裝出那幅人模狗樣……看看吧,這一到了關(guān)鍵的時刻……”
說到這傷心之處,老者只好輕輕發(fā)出聲嘆息。那剛剛站起的身子也有些微微顫顫,也只能選擇再次把頭低下去。
“賀隊長,我想已經(jīng)好多年……沒人這么稱呼你了吧?”
一聽這話,老者連連擺手??勺约旱念^卻不由主地點了一下,算是默認了對方的問言。原來,這老者也并非普通人啊。在年輕之時,那曾經(jīng)也有過熱血與戰(zhàn)斗,想來身上一股子的硬漢氣質(zhì),也贏得了不少的敬重。
看向“賀隊長”的身軀,竟微微地拔高了一些。那男子忙把口中的煙管放在一旁,輕輕地笑了笑說:“哈哈……那會兒國中有皇的時候,您可不英姿颯爽,精神得很么!”
見對面那老者額頭也放開了皺紋,隱隱有些笑容。這頭發(fā)半白的男子,繼續(xù)說道:“怎么換了個朝代,滿腦子盡想些喪氣話來……其實,我今天來找你……”
“老驥伏櫪,可一把年紀(jì)……又怎會有上場的機會呢?想想過去那段日子,如今也只能剩下念想了?!?p> 坐下來的時候,他把雙手一伸,置于空中卻又微微地抖動了幾下。待抽搐了自己的兩聲鼻子,又快速而輕輕地拍了下那嘴巴。
……
“唉……”
馮,也只好用最輕的聲音去回應(yīng)。
落寞又如何?這繁華人世間少不了滄桑,也總會悄無聲息地離去,在一遍又一遍上演呢。若一直活在紛攘與熱鬧的“安排”下,只怕會失去了難得的“趣味”來,那是生活最初所想去“贈予”我們的“禮物”。
不過那一刻的回答,竟仿佛把空氣也給滯留了下來。
這飄忽不定的思緒與煩憂,慢慢地……慢慢地……好似把時光,又帶到這個專屬于年少無畏、清風(fēng)漫卷的回憶里去了。
那時候的馮,也算風(fēng)光過。出門閑逛,那屁股后面總少不了一兩個喊他叫“少爺”的小廝。平日里讀書習(xí)字,偶爾舞槍弄棒什么的。可究竟少了那份成功所需要的恒心,這也只能怪在他自己的頭上。
他的爹爹在那十年前,又哪里算得了什么人物呢。至于“金彰將軍”這一稱呼,便完全成了后話:那是他父親好不容易而得來的“榮耀”,盡管當(dāng)時在“爭取”的時候不太光彩。如此為了自己的大好前程,自然也要失去一些東西,這樣世間的運道才顯得“陰陽平衡”??上攵?,對于自己孩子的事情,這位“金彰將軍”又能起到多少父親的作用呢?
馮對此不滿,如果父親對自己“拳打腳踢”或去多加教導(dǎo)的話,大概也會“屈服”成一個好少年的模樣來??神T金彰又管教過幾次,直至他獲得那個“將軍”的頭銜之后,馮對他的印象才開始慢慢地加深。
只不過,如今卻惘然了。
一下子想起了這么多,哪里會愉悅起來呢?馮有些無力似的,把身子蹲了下來,伸出右手那食指在地面上戳了幾下。
“落魄枯藤夜,天涯冷月寒……年輕人,沒事啊……要去經(jīng)歷的事兒,還多著呢。來……來……”,老者緩緩地勸慰了幾句,把手上下地招動了幾次。
馮隨之也抬頭看去。不過那手撐大腿的姿勢,任誰瞧見了,也打不起什么精神來。那就自己去悄悄地打個哈欠吧。果然這馮沒有忍住,就在老者的面前不禁得張大了些嘴巴,眼睛半瞇著。
“……離開大院,差點……差點沒把自己給餓死……”,愣了不過兩秒的功夫,雖有些羞愧之色,但馮隨之也給出了答案,“如今還好,有人幫忙找了個差事……既然都來了,那就盡量去試一試也好。掌柜的,有什么比較體面的衣服……都拿出來,給我看看吧?!?p> 老者輕輕地去扯了扯那下巴的短胡須,眼睛也隨之眨動了幾下,“好……多久沒有生意了,好啊……好!”
邊說著,邊又轉(zhuǎn)身,朝右側(cè)的里屋走去。
這只不過,是一家連店面匾額都沒掛的小店,想來應(yīng)該“價格低廉”些許來。畢竟自己手中的錢都人家的,如果在這兒能買到合適的衣服,再節(jié)省下一些……接受了如此盤算出來的這番心理,馮也只好在柜臺外靜靜地去等待。
輕輕地去揉了揉眼睛,待再次睜開的時候,看向那上空的月,靜靜地去仰望。仿佛那剛剛小少爺吐出的字眼與他無關(guān):任枝葉搖曳不休,那花香肆意飄蕩,心里不在乎的,無論如何都是引不起他的注意的。
“自己忙自己的吧,如今天都黑了……可不是學(xué)習(xí)知識的好時機,再說我也有些累了?!?p> 說完,馮便起身了?;蛟S,準(zhǔn)備去離開,又或許去換一個地方發(fā)呆。
“先生……馮先生……”
小少爺哪里肯甘心呢,繼續(xù)輕聲地問道。就在這不久前,他聽姐姐顧顏雪說才知道了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先生要走了,去打理顧家的另一處資產(chǎn)。
“你……你也知道了,這可是你爹給我的任務(wù)。再說你這顧家,又有幾個年輕有為的男兒……我啊,其實也算為了你吧。過個五年六載,你……這一切就要落在你的頭上了。”
小少爺聽后,卻閉上了眼。
或許初聽,還有些“不可思議”的感覺,一時間又難以去接受吧。但事實,卻真是如此,容不得去質(zhì)疑——顧老爺子的安排,就是這顧家級別最高的“命令”!
入夜真正來臨的時刻,一向悄無聲息?!鞍俅|到海,何時復(fù)西歸?”,想來古人們對時間的懷念倒為深沉,一念到自己的心里不覺加倍地去珍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