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嗎?”
撐起短木棒的同時,又快速地甩腿跳了過來。已經(jīng)走了不知道多少步的馮,連說話的語氣都虛弱到了一個閾值。
回應(yīng)他的,除卻對方的微微點頭,還有那連綿不絕的涼風。
沒有樹木叢生的遮蔽,也沒有鳥兒自在地歡歌。留在身后足跡的兩側(cè)地表全是離離的荒草,當然了,前方更有著斑駁分散的青意。若論上一句“雜亂無序”,或許不夠合理,不過有點地方黃沙“霸道”了些,成了如今這幅:三分惡劣之態(tài),而七成青色籠罩的局面。
“離開的話,就不要再回頭了?!?p> “嗯……”,馮輕嘆一聲,隨之便輕輕地說道:“這路……這一趟……似乎太遠了?!?p> “相信我好了,很快的。再望眼這夕陽,不也挺美?就放心吧,總不至于……”
“反正已經(jīng)走出來了,再說那么多……也沒什么事了?!?p> 馮欲言又止的時刻,卻也恰到好處。這時的那個年輕人,正因咳嗽而縮起了腦袋。
穿過了這片人煙稀少的荒野,馮同二飛兩個人整整經(jīng)過了兩天。在長達近三百里的旅途中,坎坷起伏、泥坑積水……總總之事,早已將此前的“不平靜”,通通抹作了一團,一團不斷前行的“希望之火”。
跋涉
爹……爹……你快安生點,快躺下去……快躺下去啊。”
“吼……咳咳……好,我自己來?!?p> 老爺子不住地咳了幾聲后,才拉起那薄被蓋住身子。“床”旁邊還殘存了幾株枯草,在這冰冷的時節(jié),恰恰實現(xiàn)了那剩余的價值。沒多久成了灰燼,可老爺子感覺了幾分溫暖的灰燼,更是奉獻之后而沉默的灰燼。
“只好還要參搬家啊?!?p> 屋里屋外,少不了幾分的落寞。落地的銀白之色不曾有絲毫的變化,在這時節(jié)也該當如此。
情深,入心。
……
“俺瞧俺也就差倆……倆明窟窿了,讓那玩洋炮的也給俺來一炮……咳咳……”
“將軍,少說句吧。”
“都想好犧牲了,還有什么好怕的?哈哈,喝!”
“有少爺?shù)那闆r了?”
“應(yīng)該在川江、西府一帶,那兒遠離這群浪人的戰(zhàn)火……不過……”
“直接說吧?!?p> “近三個月來,那邊山賊土匪盡成了窩里斗……唉,自己人跟自己人較真?!保@位戴眼鏡的男子輕聲嘆道,“不安定的地方,只怕也面臨著不可預測的危險啊?!?p> 萬丈金陽還掛在這碧空無云的南天呢,在那一點點地前行之中,恰好來到了中程。同悠悠晃晃的滄桑人事倒也別有二致,無非一個在天,而另一個在“匍匐的壓力”之下顯得越發(fā)沉默罷了。
“都不容易的,先生。家里都指望我呢……可就像這白日里的穹頂,如何少得了太陽呢?”,那漢子繼續(xù)說著。那眉頭上揚的瞬間,馮就順對方的側(cè)臉看到了數(shù)道如刀割后的皺紋:早已化作“溝壑”,卻不見有“飛湍山泉”給予下的歡樂釋放,更別說“瀑流爭喧豗”的那種開懷無慮了。
“亦或彷徨,生為何物?沒有誰太過清醒,不然那樣的話,只怕……比老兄你,還要累得多啊?!?p> 馮沒有去正面回答。
在這群芳無影、春色不妒的荒野,也只剩這一條小道在悠長與寂寥之中,沉默著。兩人的身影,自也隨這牛車的悠哉悠哉而越發(fā)模糊起來。
沒有誰可以逃的掉這種惆悵,隨成家而來的責任與擔當,又何嘗算不得造物主布置給成年人的“任務(wù)”呢?紅塵不止,亦有歲月為歌。孩子每日需要去完成寫字做題,大人們自也難逃解脫吧。
“那就較一把勁吧?!?p> 木輪車子本就跑起來不順溜,再加上這柯承有個驢子,又如何拉開出距離呢?
“說過的話,又怎能收回呢?反正我一定會去的,至于能不能做好……那全看我個人的辦事能力了。萬一成了不好的結(jié)果,那也只能怪得上自己……誰讓自己沒有本事呢?”
“說什么氣話呢?來喝一個,這樣心里也舒坦些?!?p> “可我這是水。”
“那又如何?我只在乎,對方坐的是誰?”
柯承微微笑了下,把晃悠其中的酒水幾口灌入了腹中。
到了鎮(zhèn)上,那個顧家大小姐口中的管家兼侍女——紀霜嬛果然出現(xiàn)了。
“先生你又何必如此倔強呢?不過粗枝零頭的些許瑣事之為……難不成一生悶氣,就跟大小姐似的……就要不吃不喝,還不是為難了自己嗎?”
……
顧老爺子醒來了,便也沒有什么大問題了。只要自己注意下自己的情緒,凡事以平靜的姿態(tài)去處理,自也可以擺脫這種心理上的困擾。
“怪自己傻……可自己就沒有想過,就不能去嘗試改變一下呢?”
“咳咳……如今說這話也已經(jīng)晚了,多說又有何作用呢?不然讓自己先去安靜片刻,去望望那未曾前來的道路……或許心中所要的答案,就在這其中也說不定呢?”
“這歲月也太無情了,過得無知無覺,想想都有幾分的心酸?!?p> “白駒過隙,卻也大可不必去感慨時間的流失……有些事又或有些經(jīng)歷,本就該讓時間為之而去浪費的。然而人活在這茫茫世上,到頭來又被自己所把握的,又能有多少呢?”
“這次該不會……過得太過分了,如果這座高峰一下子塌了下去……”
那矮個子的老者睜了睜自己的眼皮,不知回味起了什么,卻表現(xiàn)得幾分意味深長起來。
“難道,還要去考慮那唇亡齒寒的道理?”,說話這中年男子伸出兩根手指,輕輕去撫了下自己的眼睛,接著說道:”我想,這浸芳城中一向孤芳自賞而不可的……前浪疊涌,后灘徘徊,自有一代新人換舊人啊!記得那……那句……后不見來客,又何曾沒有后人呢?”
“這后兩句,我倒贊同他二侄的話來。顧忌到方方面面又如何,又怎會是你的天下呢?就正如這浸芳城,就能一直是他顧家的……哈哈,相必我老頭子一說出來……咳咳,就有一些家族的后生會開始笑了。”,坐在藤椅上的那個白胡子老者慢慢悠悠地說了幾句,那兩下子輕輕去咳嗽也擲地有聲,令原本在周圍的細語也戛然而止。
“叔祖,您教訓……教訓好啊!在座的叔伯也都聽到了你的意見,更別說那外面……這一切,也一定都會有一個好結(jié)果的。作為后人的我們,又怎會忘記了祖訓和那先人們所付出的種種辛勤呢?”
“怪也只能去怪他們自己,為什么沒有去保持住呢?開創(chuàng)出一片輝煌,與維持住那之后的燦爛相比……再細細比較下,自也難以分出個勝負來的。不過從長遠的角度來考慮,憑借自己的努力開出家鋪子來,也沒有多大的難處??梢坏┤ハ肽切资甑睦系?,甚至于百年的老字號……這些引人為傲的名字,莫不非……是那一一堅持而來的?!?p> “對,這一點兩點的……卻也考慮不上什么事情,倒不如去踏實些去做。若整日里就一門心思去搞垮顧家,只怕自己做久了,心里也會厭倦到提不起絲毫的精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