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日子,成了“床上一躺”的姿態(tài)來,就仿佛加速起來了生命似的。不曾去怎樣地細細琢磨一番,這一“春秋”竟匆匆地就了斷了這一番春秋來。
南街的一些商鋪門前,卻涌現(xiàn)出三三兩兩的人影。不用去怎樣地解釋,因為無論怎樣地去改善,也成為不了他們的“樣子”。就仿佛那故意來找茬的“大灰狼”,怎會輕易就妥協(xié)呢?
“你爭我斗,還不就去圖那幾毛錢嘛……生死相依無常事,思來想去……可值得耶?”
說話這老者悠悠地說道,把手中那個小葫蘆酒又小口地飲了一口。
“你說他老爹啊,這眼前……你怎么就……”
“甭說了不管使的,人家雖一市井小民……可也有上頭的皇糧照顧呢??刹幌裨蹅冞@些貧苦出身……所有的付出與心血,唉……真怨此生苦,熬過去了……再一閉眼,就有好運來臨了?!?p> “說什么傻話,那樣的美夢……可是好做的?人都沒有,風(fēng)燭茶冷……不過一把泣淚,一場悲哀罷了?!?p> “抱怨可不濟事的,走吧……去前柳莊?!?p> “不錯,該去收點貨。這才是正事,才好去裹個肚皮啊?!?p> 挑起個扁擔(dān)的矮個子,一手撐起,另一手上還拿了個煙斗。深深地吮吸一口那煙草的“留香”之后,又輕輕地邁開了自己的步子。
“你個矮鬼,倒真快活!”
身后那個約好一塊去前柳莊的家伙,幾步追了上來。
“快活?呵,不過一個無所事事的小人……孬好去混口飯吃罷了,可不像你……有家有室啊,真令人羨慕不已?!?p> “成家了,那婆娘也不好惹的。你是不知道啊……那份苦,就是一連喝上三天也吐……”
想來這樣的道理,明眼人一點即通,卻苦于一時間沒有辦法罷了。
……
街道里充斥了此起彼伏的笑聲,刺進了馮的耳朵里,卻又讓他不得不去低頭走過。每日繼續(xù)不休的節(jié)奏,更多地感覺到的成了空虛。
那件命案發(fā)生后,僅僅過了一天,仿佛一切又回歸于這份紛攘下的“歡愉”。
每一天的逝去,總隱約地覺得成了身后背影的“剪輯”。望不到腳步最終所達到的盡頭,也不知眼下所做的些許點滴之事又能得到什么。
或許,正如不同看客所議論的那樣,搭起個高臺也無非去湊合個熱鬧。大概還是想不明白的,如果一切都過得心如明鏡,那也少了許多閑情愁緒的滋味來。
“你,一會兒不打算出去走走?”
“布莊上聽說又來了不少新料子,趁自己現(xiàn)在有功夫,還去等什么呢?”
“這不吃過飯后,自個兒還想去歇一歇啊。整天也不知道去做些什么,這不一晃眼的勁兒,又過去了一天。回過頭去想想自己的所獲,還不白忙活一場?”
“也不必去這么埋汰自己,只不過回想起你當(dāng)初……剛來的那會兒功夫,不知道你還能不能有點印象?。俊?p> 說完這話,兩人紛紛把身子朝石臺子的邊沿靠了靠。兩位顧家的姨太太聚到了一起,自然也多了不少的話語來,再說那顧老爺子如今又怎復(fù)那當(dāng)年之“精氣抖擻”呢?
“還記得,當(dāng)時可是哭了一路呢。就像冥冥之中就約定好了似的,那轎子的外面可不停地落下毛毛雨呢!”,想到這兒,那黃色旗袍的太太不禁得輕聲咳了一下,“眨眼卻已過了十幾年了,唉……要不我們現(xiàn)在去吧?”
曾經(jīng)的往事,尚可依稀記得。然而離去的美好,終究成了一番不可再言的惆悵。
“誰見得又比誰快樂呢?不過自己想辦法去說服……或許說去勉強自己罷了?!?p> “可是他?”
“他?那是他們家族的一個重要分子,沒準(zhǔn)在下一代中占據(jù)了重要的位置。雖然心里面一向高人一等的感覺,可實際上……應(yīng)該也沒有那么糟糕吧?”
“爹,那要看你去怎么想了……反正我覺得不好,至少在心里面單單去憑感覺上,就不太舒服?!?p> “可以前的時候,卻好像不是這樣子吧?這段時間里,你可有了什么新的想法……其實,也可以直接說出來,可不能像你母親那樣……這話一想起,卻又覺得有幾分難受呢?”
顧老爺子輕輕地抬了下手杖,轉(zhuǎn)了個身子,朝上方邁出了幾步。
“怪女兒,自己沒有長什么記性。再說,我不遲早成了那拋出去的水……爹,不知道你心里又會怎么去想我的?”
這位顧家的大小姐沒有了那人前的自信,說出話來后,微微抿了下嘴唇。
“還能怎么去想,總不能去說……爹爹把你當(dāng)成了一件玩具,只不過想去利用你?如果真去那樣的話,我想你的娘親也不會這么放心,讓我去照顧你……再說……”
說著卻又有些欲言又止,但見那顧老爺子用手去扯了扯那下巴部分的幾根短須,又微微去搖了搖頭。
“我再去勉強下自己吧,反正事情在沒有走到最后一步的時候,總還會有其他的轉(zhuǎn)機的。我每當(dāng)一想起爹爹在小時候?qū)ξ业慕虒?dǎo),我總會又鼓起幾分新的力量來……爹,那我去了?!?p> “也好吧,在我這兒也得不到絲毫的進步……沒準(zhǔn)兒,還會去拖累了你的思想……如果真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來……”
這話聽到了最后,卻已成了幾聲的小聲念叨了??倸w還有幾分關(guān)心在里面,一個個孩子長大了,卻還沒有到那翅膀真正長硬的時候。
顧老爺子抬頭看向女兒離開的身影,那即將下樓時的一個側(cè)臉都不禁得引人多去看上幾眼。那屬于青春的印記,從臉龐與笑聲之中,還沒感受到那幾分寶貴的朝氣。
出了門的顧顏雪又仿佛恢復(fù)到了那份自信來,同周圍的幾個丫鬟微微笑了笑,便輕盈盈地走開了。之前聽到的事情,她還放在那心上,好在榕花沒有發(fā)生什么事情,不然可就不知道,她又會積蓄出什么樣的負(fù)擔(dān)來。
一天天過去得自然也難以去覺察,若真要說有什么收獲的話,大概顧顏雪會說“我給弟弟,找了個好先生?!?p> 這也容不得別人去質(zhì)疑的,馮韜的努力可真是用心的,不然小少爺那難得的露臉機會,便也不會那么精彩了。
“算了,想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可是大小姐,做什么事情總要去考慮下自己的身份的……那種門戶不當(dāng)?shù)暮紒y想,可不會換來什么好下場的。
紛紛攘攘的人世間,你來我往,云開雨霽,夜茶清談……然而一切,又終究回歸于“過客”二字。想一想,擁有那么多的執(zhí)念與欲望,又有會獲得怎樣的……
風(fēng)兒輕輕地吹來了,沒有放過每一天街道的上空,卻又無視了不少本就寂寞的角落。有時候,多余的遮蔽不見得會變得溫暖,也會失去幾分自然的“姿色”來。
冒出的叢草,早挺直了腰桿,卻又自甘卑微,躲在那些陰影與陽光缺乏的地方去。與來往的熱鬧無緣,也不屑去體會那繁華聲中的凝重。
悄然無聲,又能造就怎樣的祥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