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貴在堅持。就此刻的顧家老爺子又開始了提筆練字，而這，便詮釋了“志”這一字的含義。
“老爺，你可真不簡單啊……無論這一天的心情如何，你只要把這筆轉(zhuǎn)動個幾圈……”
“咳……”
那身旁的管家還準備去多“夸耀”幾句來，卻沒想到——有時候的“馬屁”，也會讓人厭煩的。
“老爺……”
跟了多年，對于主人的心思也不照而知?？蛇@管家抬頭看了下自己的老爺后，卻又連忙低了下去。
“讓你辦的事，辦的怎么樣了？”，顧老爺子在此刻卻詳裝起了深沉來，帶起了幾分明知故問的“調(diào)侃”來，“不會因為這舒服的好日子，而忘記了……那過去雪地里的草席吧？”
這聲音甚為緩慢，可聽在這位管家的耳朵里，又成了一番猜不到的“光景”來：他把頭壓得更低，在輕輕撫了自己的兩下額頭后，竟慢慢地跪了下來。
“好啦……好啦……”
顧老爺子把手中的長桿毛筆放好，轉(zhuǎn)身看向了窗外，嘴里卻不停地念叨這兩個字來。
有大把的光線，順那前方低矮的屋頂而投照過來。春燕歸巢后，自然也早早地開始了自己的忙碌生活，“誰家新燕啄春泥”也已然替代了那“微注小窗明”的不適之感。
顧老爺子在此刻微微點頭，因為他放眼朝窗外望去的時候，正好不偏不倚地有處燕窩。如此難得地“小確幸”，可謂成了意外之喜了。
而那管家則小聲地留下來一句，“小的明白了?！?p> 待他走后，顧老爺子才緩緩地嘆了口氣。
大概有些事，他不忍去明說罷了。卻不成想，跟了他這么多年的管家竟也如此地沉得住氣？他也只好去搖了搖頭，又把目光放到了窗外。
到了“知天命”的年紀，于人生也看破了許多來。輾轉(zhuǎn)兜兜若圈，只不過身處其中的人們——難以去識這“廬山真面目”罷了。
既然沒人破壞這眼前的局面，那就相安無事，不也挺好的？想到這，老爺子又再次提筆寫了起來。
而屋外的陣陣清風也玩起了游戲，如同那蔚藍天幕里的云朵，聚散不定，離合無常。
馮同小少爺，兩人在此刻卻閉上了眼。
小亭的周圍，倒也排布了幾處芬芳。或許那隱約的花香“游蕩”，竟有趣地成了兩人此番的比賽項目。
不過若有一詩人來過，在如此柔和的氛圍中，他必緩緩地漫步蹊下，這樣想來，才別有一番情致。
……
那桃花樹旁，涌動出陣陣淺香來。
仿佛那童年時期所能留下的殘缺回憶，竟恰恰成了一片桃花般的瓣片來。慢慢地綻開與展現(xiàn)最美的姿態(tài)，再到悄無聲息地凋零落地，這便成了一生?。?p> “這兒的花瓣……怎么不陪這樹，走到最后呢？”
“小孩子?！?，馮慢慢地吸了口氣，讓嘴角微微擠出點笑容。
“先生，你怎么還說我小孩子呢？”
依小少爺?shù)摹捌狻?，哪里肯服氣呢？一聽到馮的這一回答，忙踮起些腳，右手去輕拍自己的胸脯。
“在這兒又較真什么的，多沒有意思……就算我剛才沒想好怎么回答，好了吧……小少爺?！?p> 馮堅信自己成了成年人，又如何愿意同個小孩子去計較呢？
經(jīng)過前不久那場細雨的滋潤，今日的草坪與不遠處的樹影相輔相成，給顧家增添了這一處的蔥郁生機。雖然這只不過是個小角落，但蔓延開來的翠意也充滿了力量，再說那“希望”的種子應該得到更好地擴散。
池水尚且無法保持平靜之態(tài)，更何況那擁有復雜情感的人心了，自然少不了起伏的“波瀾”。
“附庸之物，同風雅二字……那可毫無干系的，更別說以后……就算這眼前，也已經(jīng)難以去忍受了?！?p> “但你如果不說出來，誰又會知道你心里的想法呢？”，一旁那坐在躺椅上的婦人兩腿扭成了水蛇，裙縫所裸露出來的肌膚卻顯得格外白嫩，“附庸之物？莫不這字里行間……單單在挑老娘的不是？”
“老四，瞧你說的……我們好歹也曾經(jīng)姐妹一場，如今在這顧家……怎么說，也該相互照應一下。不然哪天，大房朝你使眼色的時候，看你能找誰幫你吧！”
“就是啊，四姐……這男人，有時候也挺奇怪。兩人在一塊睡得次數(shù)再多，卻還改變不了舊情的復燃……顏雪她娘，也有好福氣啊！”
“她？唉，還是算了吧……你以為老顧喜歡她？”
“怎么，要不那正房……會輪到她？”
“小聲點……小聲點吧?！?p> “要我說，還是老六命好啊……不過……”，說話的這位黃色旗袍的女人，輕輕地觸碰了下自己的嘴角，“福禍一向相依為命，這一點……我想你吃齋的人以素為生多年，對于善報惡報，大概已奉若神明吧？”
“別人的福，又何必如此地去羨慕呢？琳姐，有時候讓自己的心靈能夠靜若止水，這樣才會感受到生活中的幾分美妙來?！?，另一個女子則手里拿了個念珠，坐在了一個草團上，“靜靜地感受一下吧，閉上眼……像我這樣的閉上眼吧?！?p> 一時，倒又安靜了下來。
“正好大晌午，回去品嘗點水果，然后再睡上一會吧?！?p> “你啊，安心地去當你的居士吧……不為自己想想，也考慮下那孩子……怎么會攤到你這樣……毫無進取之心的母親?！保S旗袍的琳姐伸手指了指那跪坐安然的女子，接著又微微地上下抖動幾次，“也不想想，那老爺子什么時候來碰過你。照我說，你也大膽拼那么一次，把那大腿也露出來……這，可是對付老爺子的一大武器啊?！?p> 已現(xiàn)下午的苗頭，小少爺才回到自己的課桌旁，拿起那有些“冰冷”課本，小聲地讀了起來。
而馮卻有些心不在焉，坐在椅子上，把頭轉(zhuǎn)向了右側(cè)的窗外。就在剛才，他看見顧顏雪走了進來，卻反常地低著頭。待她走到拐角時，馮早已起身去看，隱約看到這位不開心的顧小姐用衣袖去擦了好幾下的眼睛。
這一系列舉動，自然逃不過他學生的眼睛。
“喲，不認真的先生……又如何教的出認真的學生呢？”
“你……剛才……不是因為看到你姐姐了嗎？”
“喲，怎么關(guān)心起人家來了……喲，嘿嘿……”
小少爺不知是挖苦，還是一番別有用心，這些就不得而知了。
“小鬼，心里又盤算什么鬼點子呢？我告訴你，如果有什么不好的舉動……而且這種事情，因你而發(fā)生在我的身上……嘿嘿，可要當心那后果……”
馮有意地把聲音壓低了一些，免得被第三者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