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天漸漸地陰沉下去,那鋪天蓋地而來的風(fēng)霜,更加猛烈,使得兩人都怯衣單。五華山脈的隆冬,要比任何地方都要冷,而那無情的風(fēng)雪,卻更是摧殘了萬物生靈。
“哎呀!天色不早了,殿下,我們該回去了?!毖熟`望了望上空,便焦急地道。
“你先回去吧!我只想在此靜靜?!崩淞栌饘Υ搜┚笆至魬?,不愿回去。
“殿下,萬一教主怪罪下來,那可不好交差??!你就不要為難我了。”
“好吧!既然你也說到這個(gè)份上了,我也沒有理由讓你難堪?!闭f罷,冷凌羽便轉(zhuǎn)過了身,正欲離去。
這時(shí)候,冷凌淵和血無炎已站在冷凌羽面前了,但從中卻夾著一抹濃烈的陰厲之氣,如同這霜雪一樣冰冷。
“哥,這是我親手烤的雪雁,你嘗嘗?!崩淞栌鹦γ嫦嘤?,把一只雪雁遞到了對方的跟前。
“哼!”冷凌淵并不領(lǐng)情,將之甩到雪地上。
“你!”冷凌羽有些生氣,隨之咬了咬酷齒。
“你可是天魔宮的二王子,怎可吃這些人類的東西,對你的修煉毫無幫助。”冷凌淵隨即呵斥道,他的不悅,是認(rèn)為自己虧待了對方。
“什么天魔宮的二王子,什么靠吸吮鮮血來修煉,這些惡心的東西,我根本就不需要!”面對冷凌淵的怒吼,冷凌羽心生不滿,然后反駁道。
“啪!”
冷凌淵毫不猶豫地給了冷凌羽一個(gè)耳光,他的臉上依然十分陰沉,但掌心處,卻隱隱作痛。
冷凌羽感到臉上一直在發(fā)燙,但他還是心平氣和地道:“哥!其實(shí)你就是跟父王一樣,把自己打磨得無比鋒利,好讓別人害怕你。但是,這把劍越鋒利,就越容易傷人,上面流的血就越多。我希望你能引以為戒,不要步父王的后塵?!?p> “哼!羽兒,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說什么胡話!”冷凌淵旋即一愣,呵斥道。
“哥,你一心只顧著修煉,辜負(fù)了一簾花月,但卻偷怨雨滯云停。在你變得強(qiáng)大的同時(shí),卻默默地傷害了你身邊的所有人。雖然我在你的心目不算是什么,但還是請你收回殺戮?!崩淞栌鹇詭咔拥貏裾f道。
“夠了!羽兒,你真是太讓人失望了!”冷凌淵怒甩袖袍,臉上的冷淡更是多了幾分。
“唉!你這樣做,一定會(huì)后悔莫及的!”冷凌羽深深一嘆,他此刻已經(jīng)知道,冷凌淵日后會(huì)像冷幽風(fēng)一樣可怕。
“呵!天下間沒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誰的修為更高,誰就不后悔!弱者可沒有資格談條件?!崩淞铚Y驕橫地聳了聳肩膀,冷笑道。
“好!那我真的衷心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冷凌羽的神色有點(diǎn)絕望,他很清楚,所有的親人都已經(jīng)離他遠(yuǎn)去了。
望著對方的神情,冷凌淵無端怒斥道:“你們還愣著干什么,還不趕快帶殿下回去!”
“是!”血彩靈和血無炎低聲應(yīng)道,剛才的那一幕,使兩人的心中都感到怯意。
“殿下,我們走吧!”血彩靈小聲嘀咕道,她深知冷凌淵的怒火可以讓所有人都成為陪葬品。
冷凌羽冷眼撅了冷凌淵一下,彼此都相看無語,冷面相對。片刻之后,冷凌羽才忿忿地離開。
“你還留在這里干什么,還不快滾!”冷凌淵氣急敗壞,對著一旁的血無炎怒斥道。
“是!”血無炎原本十分得意,他最喜看見這兩兄弟互相殘殺,但后來被對方怒罵后,臉上又附上了一層陰霾。
石室內(nèi),淡青的火光十分幽暗,冷凌羽憶起剛才的那番情景,行坐也不安寧。他很難理解冷凌淵這樣的態(tài)度,盡管他平時(shí)也是這般目中無人。
血彩靈找到了血無炎,臉上帶著不和諧的目光,對于一個(gè)生在勾心斗角多年的冷血女子,自然懂得每一件事情的端倪。
“血無炎,你給我站住!”
“血彩靈,有什么事嗎?”血無炎帶著詭異的笑容,淡淡地道。
“你為何要這樣做?”血彩靈捉住了對方的手臂,怒咬銀牙。
“我都不懂你在講什么?!毖獰o炎冷冷一笑,表示不知其意。
“你不要否認(rèn)了,一定是你把此事告訴了教主,教主才會(huì)如此生氣?!?p> “那又怎樣?你又能奈何?”血無炎挑釁道,先前的那番訓(xùn)斥,他十分介懷,于是借此釋放。
“你一定會(huì)因?yàn)榻裉斓乃魉鶠槎冻龃鷥r(jià)的!”血彩靈咬了咬牙,但還是強(qiáng)忍著心中的怒火,沒有對其大打出手。
“那我拭目以待,哈哈哈!”血無炎瘋狂地大笑起來,隨后便慢條斯理地消失在石洞的盡頭。
血彩靈的雙手攥得緊緊的,若不是為了顧全大局,她早就大打出手了,因?yàn)樗钔春薜木褪莿e人的挑釁。
冷凌淵這一夜非常焦躁,他獨(dú)步徘徊在祭壇前,時(shí)不時(shí)地把桌面上的東西掀翻在地,摔得粉碎。澎湃的內(nèi)心無法平息,無盡的怒火無法釋放。
“來人!”
“教主,請問有何吩咐?”兩名魔戰(zhàn)士急忙跑進(jìn)來,請示道。
“石牢里有多少修道者?”冷凌淵雙手負(fù)背,甩了甩肩膀,無比傲慢。
“教主,可有不少哩!”
“好!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冷凌淵喜出望外,心中充滿了對鮮血的垂涎。
他靠著詭異的身法,閃爍到石牢里,眾人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就被吸干了元?dú)夂王r血,只剩余一副白骨精一樣的尸骸。
“哈哈哈!真是痛快!”望著沾滿鮮血的雙手,冷凌淵猛然大笑起來。為了釋放內(nèi)心的抑郁,殺人是最好的選擇。
石牢中的那一群囚徒,皆被恐懼的氣息驚嚇得臉色大青,凄厲的喊叫聲傳遍整個(gè)血影教,甚至連夜林外的神獸,也被驚得鳴叫起來。
“看來這血影教今天還真是熱鬧??!倘若此事讓冷凌羽那混小子知道,那結(jié)果又是如何呢?”血無炎把玩著手中的一縷青色火焰,臉上流露出絲絲的奸笑。
“神君,這樣做恐怕不太妥當(dāng)吧!”一旁的隨從勸說道。
“哼!有什么不可以,我倒要看看,冷凌羽會(huì)不會(huì)坐視不理。”說罷,血無炎便親自去找冷凌羽,意欲說明此事。
半夜三更傳來的廝殺聲,使得冷凌羽輾轉(zhuǎn)難眠,白天的事他一直耿耿于懷,夜里又難以輕輕拋放,他的掌心用力地抓著被子,差點(diǎn)就將之撕破。
“神君,殿下已就寢,你就別打擾殿下休息了。”
“哼!讓開,要是有什么事,我自己負(fù)責(zé)?!?p> “神君,教主可下了命令,我們可不敢為啊!”
“倘若教主怪罪下來,我一人承擔(dān)?!?p> “那......”
“還不讓開!”
“這......”
門外一直有人在竊竊私語,看來者的態(tài)度,誓要進(jìn)來不可。
“門外的是誰呀?吵吵鬧鬧的?!崩淞栌鸸室獯笕碌?。
“殿下,是我,血無炎!”
“進(jìn)來吧!”冷凌羽對此人并沒有好的臉色,他打了個(gè)哈欠后,便慵懶地坐在凳子上。
“參見殿下!”血無炎深深一拜,態(tài)度尤為恭敬。
“這么晚了,找我有事嗎?”冷凌羽望著窗外的飛雪,余光從未落在前者的身上。
“?。〉钕?,我懇求你勸勸教主,別再殺戮了?!毖獰o炎雙膝跪下,神情痛苦地道。
“殺戮?那嗜血神君的美譽(yù)又從何而來?”冷凌羽邪笑了一下,譏諷道。
“呃!”血無炎在頃刻間無言以對,他竟然料不到對方如此精明。
“你來就是為了告訴我此事,那很抱歉,我可沒有心思去管你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出去吧!”冷凌羽揚(yáng)了揚(yáng)手,對此表現(xiàn)得非常淡若。
“殿下,我自知罪孽深重,但我還是懇求你能勸勸教主?!毖獰o炎帶著一腔憤恨,但仍然強(qiáng)壓胸間,假惺惺地裝出滿臉的懊悔。
冷凌羽深深地吸了一口涼氣,有時(shí)候并非是他不愿意這樣做,而是世間的殘酷讓他認(rèn)清了這個(gè)事實(shí)。在以前,即使自己身份高貴,自認(rèn)無人能欺,卻一樣落得個(gè)凄慘的下場。從此以后,他的心漸漸地冷了,就像這名字一樣。
“哼!明明殿下很在意此事,卻裝作不以為然,看來這冷凌羽,也不是省油的燈??!”血無炎在心中嘀咕道,他萬萬沒想到,對方能表現(xiàn)得如此沉穩(wěn)。他隨之帶著一臉的陰厲,忿忿地離去。
冷凌羽的內(nèi)心有些痛苦,望著許多無辜人白白地死去,而他卻無法力挽狂瀾,更何況那人又是冷凌淵,他根本就無法勸阻。由此可見,弱者根本就沒有資格改變命運(yùn)。這一切,都迫使著冷凌羽要變強(qiáng)。
“他真的很像冷幽風(fēng),做事一樣狼狠絕?!崩淞栌鹱匝宰哉Z道,但并沒有往深處想。畢竟由始至終,他還是自己的兄長。
愁憤之際,冷凌羽突然想起了那一管神玉簫,頃刻間心花怒放。于是將之放到嘴邊,輕輕吹彈,悠揚(yáng)的音韻陣陣傳來,簫管和鳴,悅耳動(dòng)聽,在這石室之內(nèi)回旋,余音不絕。
只要輕彈這神玉簫,所有的憂與恨就能頃刻杳。所以冷凌羽對之極其珍重,任由多少人的慰解,亦不及這管玉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