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歷721年12月06日,朗普敦先生今天的心情很愉快,因為他終于將那棟居住了多年的老式二層木樓給賣了出去。
月季花街112號,曾經的朗普敦小屋,猶戈與朗普敦先生正在進行最后的磋商。朗普敦先生聘請的擁有公證資格的律師約爾坐在兩人中間,猶戈則坐在約爾律師右手,一邊聽著約爾詳細的介紹,一邊瀏覽著手上的合同。按照法洛斯王國的法律,房屋買賣必須要有具備公證人資質的律師在場,而且,律師必須要對買受人詳細講解房屋買賣合同中的義務條款,比如:房產稅的繳納,以及法洛斯王國公民資格的申請。
“按照王國法律的規(guī)定,只要猶戈先生持續(xù)三年繳納稅款,就可以申請成為法洛斯王國的公民?!?p> “嗯?!豹q戈面無表情地聽著約爾的介紹,心里卻是有幾分煩躁。昨晚通過特殊渠道完成起步資金的儲備后,他便通過七號碼頭街區(qū)的地下黑市將一部分歌隆爾金幣換成了法洛斯國家貨幣洛朗幣,再在銀行工作人員熱情的態(tài)度中將這筆巨款存入自己設立的私人賬戶中。從集中營逃生之后的奔波讓他整個身心都感到了疲憊,現在他只想好好睡一覺。
“好了,猶戈先生,以上便是王國法律所規(guī)定的我所必須闡述的內容。如果您還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可以隨意詢問。如果沒有,只需要在這寫下你的名字就可以了?!奔s爾律師語氣依舊平和地說道,倒是朗普敦先生的眼睛里顯露出壓抑不住的光芒。
猶戈直接拿起約爾遞過的筆,非常爽快地在合同上寫下了猶戈·索羅斯。集中營的資料遠在黑臺鎮(zhèn),他無須擔心自己的名字會帶來什么麻煩。不過猶戈不知道的是,集中營高塔里的資料早就隨著他那一場爆炸化為了灰燼。
一式兩份的合同在雙方簽名之后,由約爾律師分發(fā)給猶戈和朗普敦先生。激動地拿著合同的朗普敦先生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伸開他那棕熊般的臂膀牢牢地抱住了猶戈。
“謝謝你,年輕人。有了這一筆費用,我美麗的女兒珊林達的病情也有救了。這間小屋是我當年親手修建的,你一定會喜歡的?!备惺艿嚼势斩叵壬直劾锾N藏著的熱情的猶戈,只能不住地尷尬地點著頭。送走了熱情的朗普敦先生,猶戈直接鎖上了房門,在客廳的沙發(fā)上陷入了睡夢中。
安梵,一夜的磋商過后,法洛斯王國有史以來最年輕也可能是最倒霉的總理哈杰斯一臉疲倦地走出總理府那個煙霧彌漫的大廳。這位曾經最為堅決的煙草反對者,昨晚不知在嘴里塞了多少根香煙頭。
“總理閣下,這是按照昨晚的指示寫好的稿子?!笨偫砀貢幍谝惶幚砝兹痦斨谘廴φ驹诠芩沟纳砗?,他能清晰地聞見這位年輕的總理閣下身上濃郁的煙味。
哈杰斯毫無形象地打了個哈欠,然后理了理自己身上衣服的褶皺?!爸x謝,雷瑞,辛苦你了。等過了今天,一切又都會恢復和平的模樣。我已經和塞繆爾首相達成了協議,高隆王國那幫匪徒是不敢同時招惹黑蘭德大陸兩大強國的斥責的?!惫芩古d奮地向雷瑞介紹著自己昨晚的成就,這是一次出色的外交。哈杰斯一邊說著,臉上的疲倦也漸漸消退,興奮的紅暈涌上了他的臉頰。
突然,一口鮮血從他的口中噴出。哈杰斯用驚訝地目光注視著雷瑞,“你,你是......”“對,高隆王國雷瑞向你問好?!敝灰姡兹鹱笫帜弥募?,右手握持著一把匕首,刀身沒入哈杰斯的腹部。
中午,窗外傳來的喧鬧將猶戈從美夢中拉了出來?!熬o急新聞,總理閣下遭遇刺殺,刺客竟是第一助理!”“什么鬼,真的假的?小鬼頭給我一份?!痹录净ń稚系某臭[聲將這個驚人的消息傳入猶戈的耳朵中,但對于現在的猶戈來說,只不過是惱人的蒼蠅聲而已。剛想翻個身接著睡時,一陣敲門聲再次打破了猶戈的美夢。
“你好,我是你的鄰居,我叫威廉,威廉·韋禮安?!币粋€戴著金絲邊框的男子站在門口,手里提著一個禮盒。
猶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一眼威廉手里的禮盒,“你好,我是猶戈·索羅斯,請進屋坐吧。”威廉·韋禮安打量了自己這位睡眼惺忪,但卻穿著一身老式貴族禮服的新鄰居,心里充滿著好奇,不過良好的素養(yǎng)依舊讓他保持著得體的態(tài)度。
按照黑蘭德大陸的傳統(tǒng),猶戈在威廉面前打開了禮盒,里面是一個普通的咖啡杯。面帶笑容地收下禮物,猶戈當即拿出朗普敦先生留下的蘭頓咖啡。品嘗著醇香的蘭頓咖啡,威廉對自己這位新鄰居的大方有了認識。威廉與朗普敦先生作了多年的鄰居也才兩次嘗過朗普敦先生的珍藏,而這位新鄰居直接用其接待客人,真是奢侈。
猶戈饒有興趣地與這位威廉先生交流著,不得不說威廉·韋禮安的口才相當不錯,見識學問也都相當不俗。裝著漫不經心地用食指按了一下右眼的太陽穴,猶戈開啟了自己從厄運之母那里獲得的特殊能力厄運具現。這是猶戈信奉厄運之母后,祂給予猶戈的權柄所化成的。厄運之母作為命運權柄的窺視者,本身便具備一定的命運之力,但受限與祂自己的神職,厄運之母只能掌控命運之厄。受限于此,猶戈的厄運具現也只能窺視他人的劫難,以及通過干涉命運來給予他人苦難。正在與猶戈交流當前國際局勢的威廉·韋禮安忽然感覺自己像是被某種特殊的存在注視,背后的汗毛忽然乍起。但那感覺卻是一閃而逝,威廉疑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新鄰居,眼神又重新恢復了平靜。
面無表情的猶戈幽深的眼眸里卻隱藏著一絲不可思議,借助厄運具現的能力,他剛剛窺視了眼前這位鄰居的命運,見識到了其生命終結的一幕。陰影籠罩的客廳里,自己這位風趣的鄰居被一柄匕首貫穿了胸膛,化為了一只巨狼死在了冰涼的地磚上。
受限于自己的實力,猶戈能窺視的厄運只能是他人的未來一小段時光里的事,具體來說不超過三天。也就是說,自己這位狼人鄰居將會在三天之內死于別人的刺殺。
將威廉·韋禮安送出門外,猶戈重新關上門進入了寶貴的睡眠時間。之所以沒有對威廉先生告知他的厄運,是因為猶戈從來沒有助人為樂的興趣。從小在集中營生活的他更多地只在乎自身的利益,而威廉先生現在對他來說,遠遠沒有一場恢復自己精力的美夢重要。
回到自己屋里的威廉·韋禮安謹慎地關上了門窗,剛剛那一剎那的危機感讓他有些不安。聯想到最近動蕩的局勢,威廉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走進臥室,威廉突然一個弓身,猶如惡狼般撲向床上。數點亮光閃過,只見威廉原本站立之處的地板上出現蜂窩般的小洞。
恢復狼人模樣的威廉通過微光視覺鎖定了天花板上的敵人,一只通體紫色的人面蜘蛛。低沉的吼聲從威廉的喉嚨中傳出,他猛然一躍,雙爪掀起勁風。那人面蜘蛛的人臉卻是露出一個詭異而瘆人的笑容,八只蛛足卻是自然松開,巧妙地躲開了威廉的攻擊。威廉還未反應過來,臥室的天花板卻是“吱呀”一聲轟然倒塌。原來,在那天花板的背后是一張早已被布置好的蛛網,蛛絲韌如鋼絲。當人面蜘蛛從天花板掉落的同時,八只蛛足也將整個蛛網扯了下來。
狼人天生的危險直覺讓威廉第一時間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剛剛落地的雙腳再度發(fā)力,撞破臥室與客廳之間的墻壁,整個身體在地面上翻滾了幾圈,頗為狼狽。還未等威廉·韋禮安松一口氣,死亡的危險再次涌上心頭。但這一次他卻無法逃脫,客廳里彌漫著的冰冷氣息使他的四肢感到無比的僵硬。
砰!當威廉感覺絕望的時刻,一聲清脆的槍聲在客廳里響起。被厄運之母用神力加持過的“熔爐”發(fā)射的子彈攜帶著審判的威能,火藥的溫度驅散了客廳內彌漫的冷霧。伴隨著一聲凄厲的慘叫,一只手持匕首的惡靈化為了煙霧,而那彌漫著的冰冷氣息隨著冷霧的消失凝聚成了一塊藍色的水晶。
恢復知覺的威廉望向門口,猶戈臉色頗為難看地說道:“作為新鄰居,不得不說你這邊有點擾鄰了?!蓖ろf禮安看著從臥室廢墟中爬出的人面蜘蛛,“屋子最近沒怎么打掃,出了不少害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