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王寧昭離京時,圣旨已經(jīng)下達,新任丹陽尹徐鐸與御史中丞李言卿已奉旨著手調(diào)查陽崗村一案。寧帝親囑他們不畏強權(quán),掃奸除惡,為民做主,以振朝綱!
一時間,滿朝皆驚,眾臣紛紛私下議論寧帝這次是真的動怒了。
慕王氣急敗壞,將劉斌罵了個狗血淋頭,責(zé)怪他辦事不力,沒能嚴鎖消息。
劉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這狀子怎么就突然到了李言卿手里?要知道這李言卿一向不吭不哈,對慕王府的事向來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為何這次卻要多管閑事,親自將狀子呈給寧帝?
慕王盛怒之下,便想起寧昭來,心想這小子還真是跟本王犯克!他一入京,本王就倒了霉,真是個禍害!
書房中,慕王陰沉著臉問道:“寧昭那小子,查出什么來了?”
劉斌忙小心翼翼道:“還正在查,凌王殿下今日就離京了?!?p> 慕王沒好氣道:“給我盯緊他!”
劉斌唯唯諾諾地點頭應(yīng)和了一聲。
離京的馬車上,寧昭正鎖眉沉思,晨陽已經(jīng)離開,密信應(yīng)該也已送達南豫州,信中他托付陳長史安排譚震外出躲避。陳長史做事謹慎盡忠,他十分放心。
至于何府那邊,即便是對他有所懷疑,但眼下何府還需低調(diào)行事,雙方又有著共同的敵人慕王,因此暫時不會出賣他。只是,秦伊的下落尚未得知,也不知這少女究竟是何來歷。
這時,馬車剛剛出城兩里,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賀元驅(qū)馬靠近窗邊,低低地叫了一聲“殿下”。
寧昭掀起簾子,問道:“什么事?”
賀元向身后使了個眼色,帶著警覺的意味。
寧昭立刻會意,冷笑一聲道:“不必理會。”
賀元點了點頭,繼續(xù)在前領(lǐng)路。而就在馬車的后面,只見遠遠地跟著幾騎人馬。兩路人馬,就這么一前一后,行駛在前往南豫州的路上。
秋涼乍起,數(shù)日陰雨。陰沉的天空,似乎預(yù)示著將要發(fā)生什么大事。等到風(fēng)停雨歇云散日出時,慕王被免職的消息忽然傳來,一時間滿城轟動,大快人心!
大寧皇帝的一句“兄弟私親終不敵王者正法”,贏得了天下對這位帝王的交口稱贊。對此,寧帝心里卻不大好受,他勤勉為政這么多年,沒有得到過民間一句盛贊,反倒是如今他下令法辦自己的親弟弟,卻是人人拍手叫好!這讓他如何高興得起來?
而慕王,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就這么從云端跌落下來。還好劉巍及時反應(yīng),讓他找了手底下的人當替罪羊,這才只是落了個家奴行兇管教不嚴之過,被寧帝革了一切官職,并罰金萬兩,責(zé)令他閉門思過。
然而,慕王仍然心存僥幸,去向長公主求助。
長公主對此事十分為難,雖然她有心偏袒,但也不能因公徇私,無視法度,只得無奈道:“你這次鬧的動靜實在是大了些。那狀子我也有所耳聞,字字血淚??!你可真是糊涂,怎么能縱容手下這等作孽?你讓主上怎么辦?若不辦你,他如何向天下萬民交待?他這個皇帝還做不做了?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等傷天害理之事,本該是殺頭的死罪,如今只是免了你的職,已經(jīng)算是寬大了。哎!這段時間,你就好好在府里安分守已閉門思過,待過段時間,主上消氣了,民怨消散了,我再替你去向主上說說情?!?p> 慕王聽長公主這么說,想起十年前自己也曾這么起落過,但是不久便官復(fù)原職了,因此心中稍覺寬慰,謝過了長姐,便乖乖地回府“閉門思過”去了。
慕王的下馬,令何府眾人十分喜悅,所謂自作孽不可活,慕王今日之果皆因其狂妄自大所釀。
然而,何二郎主卻有些遺憾,不停地錘著手道:“哎,可惜被慕王找了個替死鬼!罰金免官倒是便宜他了!”
何老尚書一邊捻著胡須,不急不緩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要除去慕王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過,這次主上能夠下決心懲治慕王,就說明慕王已經(jīng)恩寵不再了?!?p> 何二郎主一副不解氣的樣子,心急道:“要等他這塊三尺之冰化了,得等到什么時候?”
子鈺不禁笑道:“依二叔之見,該當如何呢?”
何二郎主胸膛一挺,恨恨道:“自然是以命抵命,以血還血,殺頭才好!”
子鈺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嘆道:“這些年來,多少冤魂盡葬其手,慕王是百死難贖其罪!”
“說的是??!”何二郎主不無遺憾道:“那晚,若是慕王死于麒麟刀下,死于譚氏后人手中,那才真是因果報應(yīng)!只可惜……哎!”
說罷,三人各自無語,四下一陣沉默。
譚府,曾經(jīng)赫赫有名的第一將軍府,乃是令衛(wèi)國敵軍聞名喪膽的一代將門!然而,旦夕之間禍從天降被滅滿門,連婦孺老弱都未能幸免!
當年,若非譚氏被滅,衛(wèi)國也不會趁機來犯,何大郎主何長清也不會臨危受命率領(lǐng)譚氏麾下十余萬精兵將士北上抗衛(wèi),若非如此,十萬忠魂也不會因此命喪沙場,埋骨他鄉(xiāng)!而何府,也就不會發(fā)生后來的慘?。?p> 這一切的根源,都來自野心昭昭的慕王!慕王犯下的這無數(shù)滔天罪過,人神共憤,必得用鮮血來償還!
從過往的記憶中醒來,何老尚書目光凄然,卻語氣堅定道:“別急,總有一天會讓慕王血債血償!”
屋里三人的談話,被站在門外的秦越無意中聽得。他心頭一陣狂跳,麒麟刀,譚氏后人……難道?他掩下心中的激動,將秦伊叫到自己房中,問道:“何府壽宴那晚,行刺慕王的刺客,你可還記得?”
秦伊一時怔住,想起那晚來,仍然心有余悸,不禁變了臉色問道:“爹,您怎么突然問這個?”
秦越道:“那刺客至今尚未抓到,我怕他認得你,那我們豈不危險?你好好想想,那刺客可露出什么馬腳?他為何要刺殺慕王?”
秦伊被慕王追殺,自然對其沒什么好印象,憤然道:“慕王心狠手辣,做盡壞事,那刺客定是與他有著不共戴天之仇,特來報仇的!”
“報什么仇?他是什么人?”
“聽他說是冤魂來索命,還說慕王陷害忠良,哦,對了他貼了假胡子,嗯——應(yīng)該是個年輕人?!?p> “年輕人?”
“嗯,慕王好像還認出他了,說他是叛黨余孽?!?p> 叛黨余孽?秦越心里一驚,不禁想起當年僥幸逃脫的譚三郎之子!如果那刺客真是三郎之子,那又是誰救了他?他如今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