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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女神醫(yī)

第7章 攜手為質(zhì)

將女神醫(yī) 君生半夏 3680 2018-09-19 22:51:31

  木屋的門被打開,一個蒙面的壯年男子迎了出來,驚問道:“公子受傷了?”

  黑衣公子搖了搖頭,反問道:“今夜能否提前離開?”

  男子為難道:“只能明早?!?p>  黑衣公子嘆了一聲,“只怕明早全城戒嚴,再想出城就難了?!?p>  男子道:“公子放心,已準(zhǔn)備妥當(dāng)?!?p>  黑衣公子道:“你馬上回去,以防有變?!?p>  壯年男子抱拳一拜,道了句“公子小心”,便匆匆離去了。

  幾人匆忙進了屋。秦伊將子鈺扶坐在桌旁,黑衣隨從則將刺客扶躺在榻上。秦伊走到榻前一探,見那刺客呼吸微弱,脈象虛軟,但好在未傷及心肺,只是血流不止,于是忙將荷包里的物件悉數(shù)倒了出來,只聽“呼啦”一聲,一個個小紙包、瓷瓶、盒子、蠟丸倒豆子一般散落開來。其他三人齊齊看了過來,俱是目瞪口呆,原來她那鼓囊囊的荷包中全是這些東西。在滿桌的凌亂中,秦伊一陣扒拉,挑揀出兩包散劑,以水調(diào)勻了,就要給那刺客灌下去。

  “這什么啊?”黑衣隨從看著那碗烏漆抹黑的湯藥,眉毛都快打成了結(jié),低頭聞了聞,五官瞬間皺成了一團,大大地嫌棄道:“哇,這什么味兒?熏都熏死了!你這什么藥啊?不會喝死人吧?”

  秦伊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道:“這叫內(nèi)補蓯蓉散,專治金瘡虛竭癥?!闭f著,將藥碗遞到那黑衣隨從的手中,說道:“喏,他的命在你手里了?!?p>  黑衣隨從看了看手中的湯藥,倒也沒說不喝,卻指著桌子上的一包散劑問道:“這是什么?”

  “五苓散?!?p>  “治什么的?”

  “溫陽化氣,利水滲濕。主治太陽表邪未解,膀胱氣化不利之蓄水證?!?p>  “那這個呢?”黑衣隨從又指著一個蠟丸。

  “麻子仁丸,潤腸瀉熱,行氣通便。治腸胃燥熱,脾約便秘證。”

  坐在一旁的子鈺此時已緩過氣來,嘆服道:“伊妹好學(xué)問,懂得這許多?!?p>  黑衣隨從白了一眼,道:“何大公子啊,這上面都寫著名兒呢,只要記住什么病用什么方,我也能治病了?!庇洲D(zhuǎn)向秦伊,問道:“你要是能說出這方子里是些什么藥,我就信你了?!?p>  秦伊撇了撇嘴,隨口就道:“內(nèi)補蓯蓉歸草芎,芩桂參芍姜茱萸,芨樸黃芪加蜀椒,專治金瘡虛竭癥?!鳖D了頓,拿起那包五苓散,又道:“五苓散治太陽府,澤瀉白術(shù)與二苓,溫陽化氣添桂枝,利便解表治水停?!痹倌闷鹉橇O炌?,接著道:“麻子仁丸治脾約,大黃枳樸杏仁芍,土燥津枯便難解,腸潤熱瀉諸癥卻?!闭f罷,滿臉得意地挑了挑眉。

  隨從滿臉茫然,就像聽了一段天書,清了清嗓子道:“啊,順口溜編得不錯。這個,你說是,那就是吧,反正我們又不懂。”

  秦伊朝他做了個鬼臉,道:“愛信不信?!?p>  “我信?!弊逾暸c那黑衣公子同聲說道。

  “嗯?”隨從一副吃驚的神情,問道:“公子,你怎么也信?她一個小姑娘,字還沒認全呢,哪里懂得這許多醫(yī)理?”

  黑衣公子并未回答,只讓那隨從趕緊喂藥,隨從“哦”了一聲,走到榻邊扶起那刺客,將藥灌了下去。

  黑衣公子這才問道:“姑娘叫伊妹?”

  秦伊點了點頭。

  “敢問姑娘貴姓?”

  “我叫秦伊?!?p>  “秦伊?”黑衣公子的眼中露出一絲疑惑,正要開口再問什么,卻瞟了一眼子鈺,欲言又止地轉(zhuǎn)過頭去,看著榻上的昏迷之人,心里默道:阿震,你一定要醒過來,譚家就剩下你這一絲血脈了!

  當(dāng)秦伊隨著黑衣人逃亡時,榮掌柜打發(fā)了客棧里的伙計都出去尋找。秦越在心里猜想,許是她自己上門給那人家治病去了,又或是迷了路,又或冤家路窄遇見了柳公子的人……但他怎么都想不到秦伊在連歷兩次兇險后,又被卷入了一場無妄的追殺中,而發(fā)出那追殺令的主人,正是被刺客所傷、此刻正怒氣沖天的慕王寧德康。

  “好在未傷及心肺,還請大王寬心靜養(yǎng)。”太醫(yī)令林謙和一邊上藥包扎,一邊說道。

  “嗯,有勞林太醫(yī)?!蹦酵蹊F青著一張臉,轉(zhuǎn)頭吩咐長史劉斌道:“重賞?!?p>  劉斌連聲應(yīng)和,偷眼打量著慕王的臉色,心里惶恐不安。之前慕王遇刺,讓他排查可疑之人,他卻毫無頭緒,如今慕王再次遇刺,還險些丟了性命,不知待會兒要如何責(zé)罵自己。

  林謙和起身告辭,劉斌親自相送,硬塞了幾錠銀子。他兄長劉巍也跟了出來,問道:“林太醫(yī),不知大王的傷勢如何?”

  林謙和一邊在心里納悶,方才不是已經(jīng)回過了?一邊再次說道:“沒有傷及心肺,那就并無大礙?!?p>  “哦,那么大王究竟有沒有傷及心肺?”

  林謙和一時不解,納悶地看向劉巍,只見劉巍臉上笑著,眼中卻無絲毫的笑意,不禁一個激靈,忽然反應(yīng)過來,立即拱手回道:“大王傷口極深,傷及肺脈,傷情確實危重?!?p>  劉巍笑著點了點頭,又塞了幾錠銀子,拱手回禮:“那就有勞林太醫(yī)費心醫(yī)治了。”

  林謙和拿著銀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告辭離去了。

  劉斌卻不解地問劉巍:“兄長這是?”

  劉巍瞪了他一眼,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讓你查個刺客,毫無頭緒,如今可好,刺客竟明目張膽地刺傷了大王!我看你要怎么交代!”說罷,憤然拂袖離去。

  劉斌不敢出聲,膽戰(zhàn)心驚地跟在后面。二人剛進屋,就聽慕王怒不可遏地咆哮道:“給我去找!就是將寧都翻個底朝天,也要給我找出來!就地斬殺,一個不留!”

  跪在地上的侍衛(wèi)哆嗦道:“可是何大公子……”

  “何什么何!一個不留!”

  侍衛(wèi)俯首領(lǐng)命,退去之時,劉巍又叮囑了一句“悄悄行事,不要露了身份?!?p>  慕王斜躺在榻上,哼哼地喘著粗氣,冷冷地瞟了一眼兄弟二人,語帶嘲諷道:“我說長史大人,你不是說沒有發(fā)現(xiàn)可疑之人嗎?今日這刺客,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還是從地里鉆出來的?”

  劉斌不知所措,悄眼看向兄長,希望能為自己解圍,卻聽慕王冷聲再起:“這就是仆射大人的妙計?趁著何府壽宴派人行刺,將罪名嫁禍給前日那刺客,若得手,除去一心腹大患,若不得手,可借管治不力之名奏撤丹陽尹。嗯,不錯,偷雞不成,反被雞啄了眼,真是妙計啊,妙計!”

  劉斌同情地看著兄長,心道:這不你也挨罵了?我挨罵是家常便飯,你挨罵倒是少見,你都自身難保了,估計也顧不上我,咱倆今天就是一對難兄難弟。

  劉巍被慕王冷嘲熱諷,卻不羞不惱,冷靜道:“大王稍安勿躁,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慕王氣極道:“本王都傷成這樣了,倒還有福了?”

  劉巍道:“大王是在何府受的傷,他何府豈能脫得了干系?”

  劉斌在一旁插嘴道:“何府頂多也就是個護衛(wèi)不周之罪?!?p>  劉巍冷哼一聲,“何府大擺鴻門宴,豈是單單一個護衛(wèi)不周?”

  劉斌愕然,支吾道:“兄長是說,那,那刺客是何府的人?眾目睽睽之下,在自己府中動手?”

  劉巍瞥了他一眼,“這正是何府的高明之處,誰也不會懷疑是他何府所為?!?p>  慕王想了一想,仍是不解道:“可那刺客就不是何府的人啊!他們還挾持了何子鈺。”

  “他不挾持何子鈺,如何能逃?”見慕王與劉斌仍是一臉茫然,劉巍繼續(xù)道:“關(guān)鍵不在于他是不是真的是何府的人,而在于我們認為他就是。眾所周知,何府與我們相斗已有數(shù)年,何敬庭師徒數(shù)次彈劾大王不得,無計可施鋌而走險,這才有了兩次刺殺事件?!?p>  “可不,他們?nèi)涨坝謪⒘吮就跻槐?!”提起何敬庭與他那徒弟陸天毅,慕王就氣不打一處來,恨得牙根直癢癢。“劉大人是說?”他忽然反應(yīng)過來,一拍腦門兒道:“唔,正是正是!正是他何府所為!”一時欣喜過望,竟扯動了傷口,倒吸了幾口涼氣。

  “可是,今晚被刺客這么一鬧,何府必然加強戒備,我們的人至今沒有消息,只怕……”劉斌卻在此時潑了一瓢冷水。

  慕王一驚,兩眼瞪得溜圓,“不會是被抓了吧?”

  劉巍皺眉道:“這也正是我所擔(dān)心的。”

  “那,那怎么辦?”劉斌慌張地問道。

  劉巍想了一想,召了劉斌上前,俯首對慕王一陣耳語。慕王聽罷,連連點頭道:“好好好,就這樣,我們先將水給攪渾了!”

  劉斌卻愣頭愣腦地問道:“可是,大王不是傷了肺脈,病情危重嗎?”

  “就是抬,也要將大王抬進宮去!”劉巍說著,瞪了弟弟一眼。

  劉斌唯唯諾諾地點了點頭,低聲道:“以兄長之間,那刺客是受何人指使,我也好有個方向去查?!?p>  不等劉巍開口,慕王卻冷哼一聲道:“還能是誰?只怪十年前未能斬草除根!”

  “十年前?難道是譚,譚……,大王何以肯定?”

  “那把匕首,就是麒麟刀?!?p>  “麒麟刀?”劉巍的眼中露出一絲狠色,“倘若真是譚家余孽,那正好就此一并鏟除。至于何敬庭,譚府的昨日,就是他何府的明日!”

  慕王點了點頭,叮囑道:“今日之事,必有譚氏舊部牽涉其中,先不要聲張,我要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徹底鏟除!”慕王這邊正熱火朝天地商討著如何設(shè)計何府,而何府那邊卻是上下一片焦頭爛額。

  全府護衛(wèi)出動,一時還沒有子鈺的下落,何老尚書焦急之下將何二郎主臭罵了一頓,今晚的壽宴,護衛(wèi)尤為重要,他事先千叮嚀萬囑咐,沒想到還是出了這樣的大事。

  何二郎主聽著父親的訓(xùn)斥,也是自責(zé)不已,愧疚難安。

  尹風(fēng)見何老尚書氣得不輕,在一旁勸道:“家主就莫怪二郎主了,其實公子早就知道府中有人潛入,特意囑我加強了防備,只是對方在暗,又身手莫測,我們不知其底細,根本就是防不勝防?!?p>  “有人潛入?子鈺是如何得知?”何老尚書與二郎主面面相覷。

  尹風(fēng)將二位公子在后院遇襲,又被人暗中相救之事簡要告之。二人一聽,驚出一身冷汗,若非那暗中相救之人及時出手,那么何府今日必是喜事變喪事!

  “是什么人敢來何府行刺?那暗中出手的又是何人?”何二郎主問道。

  尹風(fēng)搖了搖頭道:“我趕到時,只見賊人昏倒在地,那暗中相救之人早已沒了蹤影。我怕公子再次遇襲,便貼身護衛(wèi)著,暗中讓人在府中查了一遍,并未發(fā)現(xiàn)可疑之人。”頓了頓,又道:“我懷疑暗中出手的,就是那兩個黑衣人?!?p>  何老尚書道:“那黑衣人分明是刺客的同伙,怎么會救子鈺?”

  “家主,那刺客要殺的是慕王,與我們實無仇怨。那黑衣人拋擲瓦片的手法,與彈石傷人如出一轍。方才我?guī)еo院追趕時,公子以眼神示意我放行。我想,公子或許是想報恩,有意助他們逃脫?!?p>  何二郎主不以為然,擺手道:“那就更不可能了。子鈺不是不知輕重之人,他若故意放走那刺客與黑衣人,豈不是害了我們何府?”

  “這……”尹風(fēng)一時答不上來,他想不明白為什么公子會冒險相助刺客。

  何老尚書聽了二人的看法,卻沉默不語,來回跺著步子。今夜之事實在匪夷所思,有人派刺客行刺他,而另一個刺客卻刺傷了慕王,那兩個黑衣人是行刺慕王的刺客的同伙,還暗中出手救了子鈺,而子鈺又放走了黑衣人與刺客。究竟是誰要行刺他?又是誰要行刺慕王?那黑衣人又是誰?慕王日前遇刺,難道是同一伙人所為?黑衣人救了子鈺,難道不怕暴露行蹤?以子鈺的性格,斷不會魯莽行事,他為何要放走黑衣人?一連串的疑問在心中盤桓,何老尚書忽然停了下來,他想起了慕王與刺客的那番對話。

  “父親想到了什么?”何二郎主問道。

  何老尚書搖了搖頭,他不敢斷定,但若說起“叛黨余孽”,他最先想到的就是十年前的那起驚天冤案!會是他嗎?那個下落不明的孩子?他看向窗外,中天孤月被烏云所蔽,四周一片寂靜,靜得讓人有些發(fā)慌,似乎黑暗之中正隱藏著什么巨大的暗流。

  一聲悶哼傳來,打斷了何老尚書的沉思,他回過頭,看向捂著胸前的尹風(fēng),關(guān)切問道:“傷勢如何?”

  尹風(fēng)擺手道:“無礙,家主放心,秦姑娘給了些治傷的藥?!?p>  “秦姑娘?子灝的那位朋友?那位被劫持的姑娘?”

  “嗯,正是。”

  何二郎主不解道:“什么朋友?子灝那小子能有什么正經(jīng)朋友?還是個會醫(yī)術(shù)的朋友???!我想起來了,是那個神棍?嘿,還是個女神棍呢!尹風(fēng)啊,她的藥你可不能吃??!”

  尹風(fēng)哭笑不得道:“二郎主,您誤會了,秦姑娘不是神棍,她父親確實是一位大夫,她隨父行醫(yī),多少懂些醫(yī)術(shù)?!?p>  “哦,是這樣啊。那先不管她是不是神棍,既然她救過子鈺,又是在何府出的事,我們必須將人安然救回來才是?!?p>  何老尚書贊同道:“不錯,子鈺和那位姑娘都要安然回來!”

  時值深夜,因尹風(fēng)有傷在身,被何老尚書打發(fā)回房休息了。而父子二人卻是憂急難眠,在書房里坐等了一夜,待到東方的天際泛起一抹魚肚之色,卻仍無一絲消息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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