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隱一踏進(jìn)血族的領(lǐng)地,那令他無比煩躁的刺眼陽光就瞬間消失。
這里是第一真祖設(shè)下的永夜的結(jié)界,為了能讓子孫后代能安靜生活下去。
但是今天這里早就被那個瘋王和他的部下們改成了要塞。
——只是這種攻擊類的陷阱,對有血族血統(tǒng)的人沒用罷了。
該隱背著兩個人走了很久,已經(jīng)有些體力不支。那精致的大理石的地面,在他眼里好比棉花。
路上果不其然招來了很多看熱鬧的血族們,但是他們嘴里的話實在是太難聽了。
“那不是那個背叛者……居然還能厚著臉皮回來……”“……混著卑賤妓女的血的劣等人……”“不過是迷惑了王的下等種族……”
這當(dāng)中有些話要是被阿諾德聽見,估計會把那些人碎尸萬段的。
該隱裝作沒聽見那些非議,衛(wèi)兵試圖阻擋他,但是他們猶豫了一下還是放行了。
——王座之間。
該隱剛踏進(jìn)大門,眼前的景象搖晃了一下。
“嘖……這樣就是極限了嗎……”
他本來還想掙扎一下,但是還是暈倒過去。
三個人就這樣重重地摔落在地。
“嗯?”
一直無事可做的德古拉終于因為眼前的情況打起了精神。
一旁的衛(wèi)兵想沖過去查看情況,德古拉抬手阻止了他們。
“這可不得了。阿諾德,艾德,以及……”
德古拉抬了抬眉毛,打量了那三人一會。
終于他決定從王座上起身,這時候阿諾德的身子微微動了動。
“唔……”
“哼……”
德古拉瞇起眼睛,輕哼一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阿諾德終于用手臂支撐著自己慢慢坐了起來。
德古拉就這樣默默凝視著,等著他。
等他神智終于清醒一些,看了看周圍,一時不能理解情況。
暈倒的伊麗莎白和艾德……還有那個在眼前一直俯視自己的父親。
剛剛好像是和該隱交換了,之后發(fā)生了什么他毫不知情。
“呵……好久不見?!?p> 德古拉露出了他那令人捉摸不透,看著有點毛骨悚然的標(biāo)志性笑容。
他把那身白外套脫下,一步步走近阿諾德——
“……父親大人……?”
現(xiàn)在的自己毫無反抗能力。如果對方對自己做什么的話……
“王,臣瑞繆爾有、有事情要報告……啊?”
丹尼爾本來是來匯報德古拉下達(dá)給他的一些魔法研究任務(wù)的相關(guān)成果的,結(jié)果剛好撞見這一幕:
——我現(xiàn)在逃走還來得及嗎?
德古拉揚(yáng)起外套,把它披到阿諾德的身上。
“瑞繆爾?”他用余光狠狠瞪了丹尼爾一眼,壓低聲調(diào),語氣中明顯多了幾分慍怒:“連最基本的禮節(jié)都忘了嗎?”
其實丹尼爾有打過招呼,但是里面完全沒反應(yīng)。
“打……打打打攪了。真,真真真的是十分抱歉……”
丹尼爾鞠了一躬就倉惶逃跑了。
本來德古拉還想給他支走幫自己給阿諾德安排之后的事情,但是對方一眨眼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還好現(xiàn)在他沒有糾責(zé)的心情。
“父親大人……”
阿諾德的眼睛毫無神采,就好比失去了靈魂一般——他顯然把事態(tài)向最壞的方向考慮了。
“嗯?”
“到底……什么才是正義……?”
德古拉單膝跪地,使得自己的視線能與他平齊。
以往那一直掛在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
“你想聽我的心里話?”
阿諾德點了點頭。
“正義感這種東西,不過是為自己接下來要面對的譴責(zé)編出來的借口而已——”他頓了頓,站起身:
“呵呵……我也是,阿諾德,甚至你也是。只要我有‘復(fù)仇’這種理由,就能毫不猶豫地對人類展開屠殺。只要你有‘信仰’‘公平’‘大義’這種無聊的理由,就能毫不猶豫地把劍插進(jìn)我的心臟?!?p> 阿諾德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只不過,阿諾德……你的正義比我的還要小家子氣罷了?!?p> “……唔——!不是的!”艾德的幾乎耗盡了全身的力氣,終于擠出了幾句話——
他扭過頭,此時他的瞳孔已經(jīng)變成銀灰、燦金與血紅交織在一起的,詭異又妖艷的顏色:
“我的正義……就是對王上的無條件服從……以及抹除王的反對派罷了……”
德古拉瞇起眼睛,露出一個多少有些諷刺意味的笑容,如同看笑話一般看著艾德:
“喔,你醒了?看你的樣子,你似乎是變成魔王了啊?!?p> 艾德試圖躲開德古拉的視線。
“……真的是萬分抱歉……”
“哼,無所謂。雖然不知道阿諾德是怎么讓你恢復(fù)理智的……但是似乎也有不錯的收獲,我就不追究你的責(zé)任了?!?p> 德古拉背過身去,艾德終于松了口氣。
“……謝王恩典?!?p> “我們都只是在堅持我們認(rèn)為對的東西罷了。
“如果——過去了這么久,阿諾德你還沒有這種程度的覺悟的話,那還不如一直呆在我身邊,做個籠中鳥更好……哼哼?!?p> 三人就這樣沉默了許久。
阿諾德不知為何眼淚不受控制,血把那白色外套染的鮮紅。
“我只是……想要一個公正的……和平的,溫柔的世界而已……”
“別做夢了?!?p> 德古拉轉(zhuǎn)過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沒有我,你什么也不是!如果沒有我,你可能早就死了!”
“不是的——”
阿諾德本來想反駁德古拉。但是接下來對方的話令他什么都說不出口:
“如果不是因為有我,你早就被當(dāng)成以往的那些叛徒被處理了?!?p> “……我只是……”
“‘想阻止父親大人’?別自以為是了。你根本就沒有能力和我抗衡!”
“但是——”
“我之前倒是聽布魯赫的一些人說過,貝爾亞蒙的人好像已經(jīng)被他們殺了哦?!?p> 德古拉就像是炫耀戰(zhàn)果一樣,露出那一如既往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當(dāng)然,不是我的命令。我對人類的未來不感興趣。”
“什……?”
他無力地看著德古拉。他從來沒如此絕望過:
結(jié)果不言自明了。
伊麗莎白和自己都被那些,自己愿意為之付出生命的人騙了。
“應(yīng)該是死于你那邊的權(quán)力斗爭吧……還真是可笑呢。利用布魯赫,這樣就不用在自己手上沾一滴血……直接偽裝成戰(zhàn)死,還是挺高明的?!?p> ……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
“教會過了幾百年還是沒變,賽麗亞也好……你也好……人類還真是夠惡心啊。”
德古拉整理了一下領(lǐng)口,徑直地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
——我還有信仰、有母親大人、有戰(zhàn)友、有伊麗莎白……
——但是這一切,都在現(xiàn)實面前變得那么無力。
阿諾德最后的那道防線,最后還是被撕碎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