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同根生
第009章同根生——陰謀嫁禍、手足兄弟(3)
劉樹義見大哥哭得傷心欲絕,漸感心煩意亂,但想到對方只是個啥也不知的傻子,與之計較,徒然浪費時間。
走到父親身邊,將他悄悄拉到拐角,問道:“爹,你如此神不守舍、心不在焉,那個人到底跟你說了什么?”
劉文靜只感一陣暈眩,強自抑制,這才不致摔倒,說道:“樹義,你適才說道,‘妙計,妙計’是何意?”
劉樹義微笑道:“適才那人說了那么多,無非要行嫁禍之計,以我們之口,除掉他的敵人?,F(xiàn)金姊夫名揚天下,誣陷與其勾結(jié),那便更易讓人相信,這還不是妙計嗎?”
劉文靜點頭道:“不錯!那人臨走時,對我說了三句話,第一句跟你有關(guān)。他言道:‘劉縣令這位幼公子,雖年紀輕輕,卻聰明機智,一眼便看出了其中關(guān)鍵,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如此少年英才,枉死在大牢中,豈不可惜?’”
劉樹義聽那人如此盛贊自己,不自禁的得意起來,心想自己半年勤奮苦學,終究沒有白費。頓時對那人便有了好感,便問:“爹,那他后兩句說了什么?”
劉文靜道:“想必你也已經(jīng)猜到了,正是剛才你口中的妙計。他言道:‘有人愿助你們父子三人脫困,但有一個條件,需要你們說一些話,指正一個人。事成之后,另有重謝,到時劉縣令飛黃騰達,青云直上,可別忘了小的。’”
劉樹義腦海中頓時浮現(xiàn)出一個人的名字:李淵!
他救劉家出去,不僅可以獲得劉文靜這位頂級軍師,還可以趁機嫁禍王、高兩家,只要除此兩家,李家在太原便再無敵手,到時義旗一舉,起兵反隋,則大事可成。那么劉文靜飛黃騰達,青云直上,便成為現(xiàn)實了。
一想到終于可以走出這大牢,心情大感舒暢,忍不住便要縱情大叫,以發(fā)泄牢中這些日子里所受的窩囊氣。
正在這時,卻聽父親問道:“樹義,你可知那人是何人所派?”
劉樹義以為父親是在考較自己,胸有成竹的道:“當今太原當中,還能有誰,必是唐公李淵了?!?p> 說罷,笑吟吟的瞧著父親,這幾日來,他總是向父親信誓旦旦的保證,劉家決計不會有滅門之險,如今終于證實,欣喜之下,想得到父親的贊譽,能得隋唐第一軍師的夸獎,也不枉穿越這一遭了。
卻見父親搖了搖頭,顯然并不贊同。他不服氣,但心想父親不可能欺騙自己,莫非當真不是李淵?
心中七上八下,百思不得其解:
倘若不是李淵所派,會是何人?嗯,父親性格有些乖張,交好者屈指可數(shù),情誼深厚而又在太原身居高位的,那便只有裴寂了。
不過他只是個小小的晉陽宮副監(jiān),半點實權(quán)也無,哪算得上身居高位了?何況他是個背信棄義,出賣朋友的無恥小人,怎么可能會甘冒生命危險,來救父親?但除此之外,實在沒有其他人選。
抬頭望向父親,只見他頭發(fā)花白,滿面皺紋,一臉凄苦之色,似乎一下老了十歲,想起父親半年以來細心呵護、諄諄教導,胸口熱血上涌,便想不顧一切的救父親出去。
伸出雙手,牽起父親左手,說道:“管他是誰,只要我們能平安脫險,一切便都好說。爹,那人最后一句話是不是又提出了更加嚴苛困難的條件?”
劉文靜又搖了搖頭,緩緩說道:“他并沒再提條件,不過卻告訴了他的幕后主使。
他言道:‘劉縣令,王、高二位將軍讓我代他們向你問好,二位將軍特地吩咐咱們,要對劉縣令以禮相待,為劉縣令在牢中打點好一切。劉縣令是絕頂聰明之人,至于該怎么做,就不用小的說了吧?’
聽了第三句話,我才知他第一句話的真正含義,倘若我不照做,他們就要對付你呀!
樹義,半年以來,你勤修苦學,進展神速,已頗得我真?zhèn)?,我只恨未早點向你傳授我畢生所學。也罷,也罷,以你資質(zhì),自學亦能成才,假以時日,必在我之上。
你年紀尚小,豈能這般白白枉死在大牢之中,為父拼了這條老命也要救你出去。晚間他們還會再來,到時我答應他們要求,條件便是放你們兄弟出去。
你大哥雖然癡癡傻傻、瘋瘋癲癲,但你們終究是同胞兄弟,血肉相連,他若不懂事,你盡可打他罵他,卻決不能拋棄他?!?p> 說罷背倚墻壁,盤膝坐倒,正襟危坐,雙手放在膝蓋上,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劉樹義這一驚非同小可,長大了嘴巴合不攏來。
他想過無數(shù)人,唯獨沒有想到王威、高君雅二人。伸出右手,揮手朝著臉頰,重重打了一耳光,頓時火辣辣的疼痛襲來,心想:
劉樹義啊劉樹義,別人幾句恭維之言,你便飄飄欲仙,如坐云端,再也不會動腦筋思考了。這種狀態(tài),在以后處處遭人算計的日子里,你如何能活得下來?
還說要改變父親命運,結(jié)果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大吹自己是個穿越人士,也不怕笑掉別人大牙?
走到父親身旁,肩并肩坐下,又想:
其實王、高二人心思并不難猜。他二人先是獲悉了劉家與李密的姻親關(guān)系,暗中派人告發(fā),將劉家父子三人關(guān)進太原郡大牢。本想殺了這父子三人,以解招募被拒、孫子被打之恨。
但劉家父子固然令人可氣,卻對他們構(gòu)不成威脅,唯一給他們帶來威脅的卻是李家。便想利用劉家父子這顆棋子,陷害李淵,誣蔑他與李密暗通款曲,意圖南北夾擊,共擊洛陽。
大業(yè)皇帝得知此事,必定大發(fā)雷霆,雖說李淵與皇家關(guān)系親厚,未必便會直接垮臺、一蹶不振,但太原留守必是當不成了。
而我只因清楚歷史大致走向,知父親劉文靜將會輔佐李淵,在太原起兵,從而鑄就大唐基業(yè),心中便想當然的認定,劉家必會被李家所救。但作為出謀劃策的謀士,這種先入為主的武斷,是決不能要的。
現(xiàn)在看來,盡管我們父子三人最終被李家救出的可能性仍是最大,但結(jié)果到底如何,誰都不知。劉家最終會在李淵麾下效力,其中的細節(jié)到底如何,我雖是穿越人士,卻也半點也不知道。
何況我已立下目標,要改變父親被冤殺的命運,倘若能夠成功,那便說明歷史可以改寫。如果歷史可以改寫,那么我們父子三人是不是為李家所救?能不能活著走出大牢?能不能見到李淵父子?那便都變成了未知數(shù)。
常言道:牽一發(fā)而動全身。歷史只要有一處被改寫,哪怕只是看起來平淡無奇的一件小事,卻有可能因為蝴蝶效應,產(chǎn)生不可思議的結(jié)局。
劉樹義越想越怕,先前的自信滿滿、胸有成竹,此刻已然消耗殆盡,對自己的處境開始擔憂起來,心中竟隱隱覺得:
父親提出的計策倒可試試,先與他們虛與委蛇,騙騙王、高二人再說。但在未確定歷史能否改寫的情況下,李家卻絕對招惹不得,因此誣陷一事自是不能答允。
否則惹怒了李淵,他大怒之下,后果興許比現(xiàn)在還要嚴重。倘若可以不招惹李淵而得出大牢,那便再好不過,但王、高二人豈能答應?
轉(zhuǎn)頭望向父親,見他眉宇間深有憂慮,說道:“爹,倘若為了出去,因此而得罪了李家,那后果可能會更嚴重,得不償失,我們不妨在等一等,看看李家會不會出手相助?”
原先他無比堅信歷史會朝自己所知方向發(fā)展,但此刻卻感到眼前朦朧一片,撲朔迷離。雖然十分之中仍有九分相信歷史不會改變,但有一分覺得自己既然能夠離奇穿越,那么便任何怪事皆有可能發(fā)生。
歷史很有可能因為自己這個不速之客的出現(xiàn),而正在發(fā)生改變,或已經(jīng)發(fā)生改變。倘若真是如此,那么以后決策、行事都要萬分小心,因為歷史或許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歷史了。
即便自己所猜有誤,歷史無法改變,那樣對自己這個穿越人士興許會有一些好處。只是自己除了對父親劉文靜的生平了解多一點之外,對隋末唐初這段歷史,只能了解個大事梗概,其中諸多細節(jié)那是絲毫不知。因此以后的日子終究不可能一帆風順,自己還是應該處處小心,如履薄冰。
想當初又是誰給自己的勇氣,讓自己可以在隨時都會丟掉性命的大牢中有恃無恐、肆無忌憚?
想到自己前世學習的是金融專業(yè),此時生逢亂世,所學終究無用武之地。他穿越之前又幾乎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懶散先生,對于各種機械制造那更是是絲毫不知。
對照看過小說當中的穿越奇才,各種發(fā)明創(chuàng)造信手拈來,頃刻間受皇帝器重,被萬人敬仰,步步青云,一飛沖天。欣羨之余,越發(fā)越覺得自己百無一用,甚至是穿越者之恥了,不禁啞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