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天氣回暖,陽光甚暖和,遠處百里青山連綿不覺,天空云凈里微風(fēng)不燥。
江單牽著馬兒自小道而來行到河邊上,河里水清澈見底,他蹲下瞧了瞧,下手撈了一把水聞了聞,水冰涼如初雪融化,他垂眼略有所思,方將水自指間流走回到河里涌流而去。
江單起了身,牽過旁上喝水的馬兒,側(cè)首卻發(fā)現(xiàn)河邊上不知何時站了個人,還有一匹赤馬。
江單表吃驚:“宋大人,你怎在這里?”
宋恕之著了一身黑衣,氣質(zhì)越發(fā)冷漠,他瞥了一眼江單:“江大人,為何在此?”
一出口便帶了官腔,即便脫了那官袍,這宋恕之的架子待他也端得極正。
江單深感無奈,微躬了身:“回宋大人,小臣是瞧今日天氣甚好,便出來走走?!?p> 說著又指著遠處大山:“你瞧這遠處高山巍峨近下流水潺潺,天高云淡風(fēng)且輕,這等青山綠水的景象瞧著心中多日的燥氣都煙消云散了。”
宋恕之正身看江單:“大理寺諸多命案未破,江大人還有心在這看山水?”
涼風(fēng)習(xí)習(xí)過,甚是涼爽。
“宋大人?!苯瓎螄@氣:“你可體諒一下小臣吧,我早上差些給那瑾瑜王爺給當(dāng)餡兒剁了,若不來看看這悠悠山水怕是要心結(jié)郁悶生出病來?!?p> 他意有所指,想這宋恕之能知著他早上差些丟了小命的驚險。
“江大人心里承受能力竟如此之差?那本官是否能認為大理寺重責(zé)江大人難之擔(dān)起?”宋恕之聲音冽冽:“再者江大人身為大理寺少卿,多次進出風(fēng)流之地,有損官德,還望大人多注意一些?!?p> 聽聽,這宋大人多么一幅義正言辭的模樣,先是給了他一發(fā)重擊,實在是高道行,與那瑾瑜王爺不相上下。
江單笑了笑:“宋大人,你這話可不厚道,且不說小臣為何心寒,便是多次進出風(fēng)花雪月之地,為的也是查案,近日則是因為那春意閣被我江家收了,正在重新翻修,作為小主我去瞧瞧我家的產(chǎn)業(yè)也不算過分吧?!?p> “若不,江大人還能站在這里看風(fēng)水?”宋恕之微挑著尾音道。
江單臉色都變黑了,這聽著他還得感激他?無恥,無恥之極。
而那宋恕之說完話,牽過馬兒轉(zhuǎn)身就走,沒有猶豫的,江單牽過馬追上宋恕之。
“宋大人,你往何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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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恕之沒有趕他,江單便理所當(dāng)然的跟著他。
騎馬行了好一會,那路越走越熟悉,江單心中頗有底。
踏出淺溪,接著上山的是陡坡小路,馬兒上不去,只得將馬綁在山腳下的樹上。
江單好奇問:“宋大人。為何輾轉(zhuǎn)這處?!?p> 本該是往良山的方向,卻又突然轉(zhuǎn)了這處,這山腳下還有人家。
宋恕之沒有應(yīng)答他,只是顧著往上走,這小道雜草很多并不好走。
那是在半山上,一座搖搖欲墜的破廟,四周半人高的雜草叢生,這是人煙稀少的地。
宋怒之停下腳步打量了一番四周,最終將視線落在那廟門口上。
他行了過去,抬腳便將那牌匾踢翻了過,頓時濃塵四起,那牌匾在塵霧中嘭的一聲落下,塵霧大作。
江單掩了掩鼻子,方上前行到宋恕之身旁,灰塵散去,便露出牌匾的真面目,牌匾磨損得有些厲害,不過那字也能依稀看出來那幾個大字:忠義顧公
江單恍然大悟:“這是顧公廟?上官齊說他那日來的就是此處?”
顧公廟是供奉是顧家祖氏而興建的,一座圣像是那三百年前的顧家開國功臣顧允,表的是忠義道德楷模。
早年還興建,現(xiàn)已被拆除了差不多了,沒有拆除的也破敗不堪無人供奉了,如這座廟一般。
宋恕之點了頭,早些年這里人家還多些自有供奉的人,而今方圓幾里都沒人,更別說已經(jīng)顧家落敗滅族,這忠義兩字已成諷刺。
宋恕之進了破廟,江單隨著他身后而進。
破廟里比想象中的干凈,那一尊石像與桌子雖是蒙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卻也不是多么破敗,桌上的供奉屋甚是豐盛,雖是糜爛與發(fā)霉,但肉素水果干食都有。
廟里有些枯草,鋪了一地,宋恕之與江單圍著破廟繞了一圈,卻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
宋恕之點了頭,早些年這里人家還多些自有供奉的人,而今方圓幾里都沒人,更別說已經(jīng)顧家落敗滅族,這忠義兩字已成諷刺。
宋恕之道:“這幾年的十二月初十上官齊會上這來,巧的是七年前被滿門抄斬的顧家的那日便是十二月初十?!?p> “話雖是如此,但那上官齊對那顧家小妹念念不忘,他念叨著顧家忌日也無什么不對?!苯瓎握f著頓了頓:“莫不是為了顧家忌日跑來這顧公廟供奉一番……那倒是有些牽強?!?p> 若說是藏了一那顧家小妹的墓倒是說得過去。
宋恕之勾唇冷笑了一聲“那日上官連城出現(xiàn)在鐘山小寺,深寒雪夜他入山是為了什么?蘇凝也出現(xiàn)在了那里,蘇凝住的葉府府邸以前可是顧府,本官可不信什么巧合。”
他冷笑的模樣甚是滲人。
江單沉默了一會:“若按大人所說,這一切似乎與顧家…有了關(guān)聯(lián)?不對,顧家早已被滅門了,這與它扯上什么關(guān)系?”
宋恕之說的的確是,這一切都巧合得過了,就像是有一個巨大的陰謀在所有人籠罩在其中,那種直覺無比強烈。
宋恕之望著那尊圣像,心中微沉:“我也很好奇?!?p> 上官齊念舊人忌日拜念人之常情自不能強說他藏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可上官連城,蘇凝,都那天夜里出現(xiàn)了,若說上官連城去祭祀顧家空牌位那就是天大的笑話了。
“說來馮太師之案也順利得有些過分,幾乎就差將證據(jù)擺在我們面前了?!苯瓎蜗胫瑩u了搖頭:“馮太師老奸巨滑,怎會如此大意,若他那般大意,哪還能穩(wěn)居高位那么久?”
宋恕之沒有回答,他心中略有考量。
上官連城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又是什么?絕不可能單純來協(xié)助大理寺破案。
未再多想,江單行了過去宋恕之身旁,悠悠:“宋大人,要不夜里我們再上一趟良山一探究竟?”
宋恕之瞥了他一眼:“良山上的情況不明,不要冒然上山?!?p> 想起那夜,他們上了良山便遭遇了襲擊,連敵人都看不清楚,兩人便負了傷,宋恕之替江單擋了一下,肚子便劃了一口子。
襲擊他們的人只知得異常高大,人影速度極快,那手指如爪子堅硬鋒利如鐵刀,更準確來說是像人形猛獸。
好在兩人跑得快,否則大有可能如馮遠亭一般。
“宋大人,你可是怕了?”江單挑了眉:“大人請放心,下官這次會好好保護大人的,不給大人添麻煩。”
宋恕之臉色冷漠:“江大人,空口白話雖不用負責(zé),卻有損臉面?!?p> 江單無奈笑了笑:“那下官便只能指望著宋大人保護了,可惜我空有一顆保護之心卻能力有限啊?!?p> 宋恕之覺得他是個油腔滑調(diào)的書生,他極是敷衍:“江大人保護好自己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