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長,上官連城站在院子里一夜無眠,直到那雞鳴聲將其晃神的他拉回來,白辭與重也同站在屋檐下站了一整夜。
天微亮之時,白辭與重也才隨著上官連城入了屋,屋里的蠟燭早已燒完,白辭點了燈,重也在榻旁燒起了水,上官連城坐在一旁陷入沉默中。
好一會,水在咕嚕咕嚕的燒開才打破這沉默。
重也先予他倒了一杯熱水:“爺。”
連城被他的聲音拉回神,一雙略微充血的眼睛望了望他:“重也,昨夜你試探的結過如何?”
重也遲疑了一下,他回想了一番方沉著開口。
王府開門之時,下人便發(fā)現(xiàn)他們一向愛稱病重的二王爺備了馬車,急急往皇宮的方向去了。
蘇凝睡得正午才起床,
一起來便聽得鈴兒在與她抱怨:“昨夜的風太大,將院子里的東西都劃毀得一團遭?!?p> 蘇凝心虛,敷衍了幾聲。
葉榮軒來看她,還有葉相毅,蘇凝與葉相毅大眼瞪小眼互瞪了許久,才違心喊出那句:“舅舅?!?p> 葉相毅背著手,極是虛偽的道著:“蘇凝,舅舅不知近來你受了這么多委屈,也是舅舅沒有管教好雪枝,此番你表哥已訓罵過雪枝,你便不要放在心上了?!?p> 蘇凝垂著眸應:“是?!毙睦镱^卻在嘀咕著:我是只小氣的鬼,記仇!怎能不放心頭上呢?
葉榮軒與葉相毅一走,蘇凝便大叫讓鈴兒洗地,鈴兒問她為何,她淡言:“臟。”
——
上官齊醒來時正是次日,監(jiān)獄里不見天日,只有那令人惡心的腥臭味。
他挪動了身子坐了起來,顯然他的傷已被包扎處理過了,除了腿腳有些不便,大抵沒什么事。
只是…他咬著牙吐了口唾沫,在心中暗暗的咒罵宋恕之與江單。
這兩個王八羔子,將他抓進來到如今,除了毒打虐待他,未曾有過多言,更未曾問過他是否知道馮遠亭死的線索,他們便是要晾著他,恐嚇他。
他心中覺得不平,便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詛咒宋恕之,江單與馮遠亭那個死變態(tài)一樣慘死了最好。
他的身影隱在昏暗中有些陰狠與猙獰。
有些嘈雜的腳步愈來愈近,上官齊耳朵一動,便有獄史走近用鐵鏈敲打了著牢門,提醒著他:“上官公子。”
上官齊隱隱期待的在看到那徐徐走出來的人落空,臉上不掩的是獰惡。
來人長身而立,黯淡的光亮下輪廓有些模糊,但也能看見那一張清冽幽然的臉隱在藏藍披風下。
他的身后還有宋恕之與江單。
上官齊幾乎咬牙切齒:“上官連城!怎么?你是想來看我笑話?那可是對不住了,本公子好得很?!?p> 連城似沒看到他的切齒痛齒,只是語氣頗淡:“看來上官公子安好,令尊大人該能放心了?!?p> 上官齊呲著牙,怒目而道:“我警告你,上官連城!你離我爹遠點,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
宋恕之和江單相視了一眼,默默心中言,上官齊在這牢獄中幾日可不見這般狂暴,倒是對今日的這瑾瑜王顯得有些過于兇惡了些。
那上官連城面色平靜得很:“上官公子多慮了,本王與相爺怎說也是朝中同僚,相爺上門開口了,而這等舉手之勞的事情本王自是樂意相助?!?p> “你給我滾!老子不稀罕你救,我便是死在這牢中,也不絕搭上你瑾瑜王的手?!?p> 上官齊一聽他爹上門求了上官連城,便更加怒氣。
連城微不可見的輕笑:“上官公子,大理寺抓的人,自由大理寺放,奈本王權利也救不了你。”他平言:“上官公子不想相爺?shù)吐曄職獾那蟊就?,依著本王瞧上官公子的本事,那是不可能的事。”
他在赤裸裸的暗諷上官齊,雖說臉色淡淡,但那平靜到?jīng)]有一絲波動的語氣聲音卻是在對他的鄙夷與不屑。
“你個混蛋!”上官齊惱怒至極,也不知又是想到了什么,那怒顏一轉(zhuǎn),突然笑得詭異:“我自是比不上王爺?shù)纳w世無雙,便是那份心狠手段害人全家的本事小人更是望塵莫及啊?!?p> “混賬!休要對王爺不敬!”白辭斥住上官齊,那泛著冷光的劍抽了一半而出在無言的正告他。
連城細不可見的黑眸微縮,上官齊直勾勾的盯著上官連城,然后冷嗤而笑:“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在監(jiān)獄里回傳極是刺耳而尖銳。
“上官公子?!?p> 連城微勾著唇角,眼梢那份幽深的冽冽之氣轉(zhuǎn)瞬即逝:“既然你如此知曉本王的本事,那你又可知本王很記仇,一句不高興的話本王便想誅其三代同堂?!?p> 上官齊頓然抬眸盯著上官連城,隔著那道牢門,眼里似要射出厲劍來,將他萬箭穿心。
“你敢!”
“上官公子覺得本王不敢?”
“上官連城!”上官齊瞬間沖了過來,雙手緊抓著柱欄,幾近發(fā)指眥裂的低吼:“你膽敢對我家做任何事,我都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得!”
銀光一閃,白辭提劍抵著他,怒目:“你找死!”
連城揮了手:“白辭。”
白辭猶豫了一下,怒瞪了一眼上官齊才將劍收回。
連城方道:“本王甚為期待?!?p> 似乎無論上官齊多狠毒的話語都無法激怒上官連城,他都是面色淡淡的模樣,語氣也是不咸不淡。
為何如此?便是那上官齊不足讓他情緒波動。
上官齊沒有說話握緊雙拳任那指甲深陷入肉,那眼里的怨恨讓宋恕之與江單吃驚,這一個世家的紈绔公子哥與一個受人敬仰的瑾瑜王爺,這是有多大的不共戴天之仇?只是那瘦弱的上官齊與野獸般的眼神實起不大多惡毒的氣勢。
不容它想,上官連城已經(jīng)轉(zhuǎn)過了身,望著一直默默無言的宋恕之與江單。
他道:“兩位大人,恕本王多嘴,敢問這上官公子與這馮遠亭之死有何牽引?為何扣押毒打遲遲不將其放歸?”
若說他與上官齊對話時只有淡漠,與宋恕之,江單打起官腔來卻是那一身清貴凌凌的王爺氣勢。
江單剛欲開口應答便被那宋恕之按住,宋恕之望著上官連城:“瑾瑜王爺,此乃大理寺辦案之密,恕不奉之?!?p> 江單聽著宋恕之那聲“瑾瑜王爺”牙似乎咬得很緊。
連城似是理解的頷了首,又掃了一圈四周,問道:“可否移步干凈之處?”
他是忽略了宋恕之,直接對著江單問道的。
江單點了頭:“王爺。這邊請?!?p> 雖說宋恕之仍是面無表情的模樣,可江單感覺到他的面色更黑了,身上的寒氣更甚了。
那是一間甚為干凈的房監(jiān),處于監(jiān)獄下梯的入口處,那是宋恕之平時休息的地方,宋恕之似乎很喜歡監(jiān)獄,不,應該說他喜歡聽監(jiān)獄里那些凄涼的慘叫聲,才會一日無事便來此處。
連城一入屋便抬眼目視了一周,瞬間會心。
宋恕之在后面悠悠渡步而進,甚至不打算開口的樣子,只得江單問道:“不知王爺有何要事吩咐?”
這位瑾瑜王既然提了移步,便是有事要說。
連城微微抬眸望著兩人,雙目朗日,眉宇甚是威嚴:“皇上懿旨,既日起本王將與二位大人共處事,一同查清馮遠亭慘死一案?!?p> 宋恕之與江單一愣,不大的房監(jiān),他的聲音格外清亮與莊肅。
他話語一落,白辭便遞上那份包得完好的圣旨,連城將其接過行了兩步到宋恕之跟前。
自宋恕之接手大理寺以來,便沒有外員協(xié)同辦案的例子,這突如其來的懿旨確實讓兩人措手不及。
宋恕之冷冷的望著他,神色微暗,雙目相視,暗波洶涌的危險氣息在四散。
“師弟,抗旨嗎?”連城的聲音既是輕柔又極具誘惑。
那句師弟,讓宋恕之的黑眸更加的深邃幽黑。
宋恕之即刻冷笑一聲,雙手接過:“臣接旨。”
接過手的圣旨極是輕,卻讓宋恕之緊抿著下巴,那分明的棱角在泛著冷光。
連城瞧著宋恕之的神色,微斂了眸,道:“這樣本王可否能知曉兩位大人扣押上官公子的緣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