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誰走漏了消息,不過半會,那消息便傳遍了整個長安城。
又一驚人悚事,城郊鏡湖底竟藏四十多具骸骨,這令人驚慌之下,那黃粱公子的死似乎變得不那么震驚了。
傳什么的都有,有道:“這是連環(huán)殺人案!”
有言:“這是殺人填湖。”
總之是鬧得人心惶惶。
那一車又一車蓋著白布的骸骨往城里拉時,密密麻麻的百姓自城外到城內(nèi),探頭探腦的探個究竟。
“天哪,真是造孽啊?!?p> “這么多車,得是多少人???”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嘈雜聲中夾雜著那官兵攔道的呵斥聲:“看什么!都往后退!”
黃將軍就在啊湛和子居拖著那黃粱尸體進(jìn)城時突然竄了出來,將人攔住。
“我的兒!”
那身高九斗的魁梧將軍還著著盔甲,風(fēng)塵仆仆的不知從何而來,他紅著眼眶,聲音嘶?。骸傲粌骸粌海俊?p> “黃將軍……請節(jié)哀,貴公子……他?!卑≌看怪椎?。
黃有龍搖著頭,一把將那擋在跟前的啊湛推開:“我不相信,不可能。”
說著,他顫著手就要去掀那白布。
他的兒前幾日還好好的,還好好的說要給他備五十歲壽辰的生禮。
啊湛瞧著動容,頗為不忍的開口:“將軍……”
那顫抖著的手只掀起一角,他便垂下了,那張糙臉布滿無力。
“是誰!”他的聲音幾近哽咽:“是誰害了我的粱兒?!?p> 那圍觀的百姓皆是唏噓不已。
宋恕之自后面與連城走了上來,瞧見黃有龍,便道:“黃將軍,兇手是誰我們會查的出來,此時你問本官也答不了。”
黃有龍一看宋恕之,便怒目“不必你大理寺費(fèi)心,我兒的死我自己查!”
說著,他便要去抱起那黃粱的尸體,大理寺那尿性他自知道得很。
“黃將軍?!边B城出口喚他。
他行了上前,將那黃將軍的手按下:“黃將軍稍安勿躁,黃公子的死蹊蹺得很,需得好好調(diào)查,相信宋大人會給黃將軍一個公道的?!彼嗡≈骸笆前?,宋大人?”
宋恕之背著手,冷面依舊:“那也得黃將軍配合?!?p> 黃將軍神色悲傷,那么一個大老爺聲音都帶上哽咽:“王爺,你知道大理寺查案,都有那一貫解剖死者的習(xí)慣,我的粱兒入了大理寺還能留個全尸嗎?他如此慘死,還不能留個全尸嗎?”
宋恕之冷哼一聲:“黃將軍要帶人便帶,大理寺解剖死者是為了提供更多有效信息,提高破案速度,將軍不愿,本官也不勉強(qiáng)。”
連城望著黃將軍,黑眸微凝:“黃將軍,相信宋大人吧?!?p> 許是上官連城的聲音里有毋庸置疑的威嚴(yán),那黃將軍眸子縮了縮,好一會閉了閉眼,終是垂了手。
―
宋恕之與上官連城入了宮,將那撈出四十具骸骨的事稟明了皇上,皇上大驚,下旨讓宋恕之定要此事徹查清楚。
對于那四十多具尸體的震驚,黃粱之死,皇上表現(xiàn)得極為痛心。
他揉得太陽穴,批了一日奏折,還在天黑時傳來如此心煩之事。
皇上頗為疲憊道:“宋卿,你定要好好查清楚黃粱之死,給黃將軍一個公道?!?p> “臣遵旨?!?p> 宋恕之領(lǐng)了旨,便退了。
書房里只留連城,皇上看了看,頗為頭疼:“瑾瑜王,你可否告訴朕,這怎么哪有你?”
連城垂首,尊聲:“回皇上,臣還是冤枉,實乃出門不吉?!?p> “你哪回出門吉了?凈給朕弄些煩心事出來,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皇上自那椅子上起身,說著便繞過那桌子走了出來。
他可記得上回遇馮遠(yuǎn)亭之死,上官連城說的也是出門不吉。
連城有些無奈。
“皇上,就算不是臣,也會有其他人發(fā)現(xiàn)的,只是臣運(yùn)氣不好,總會碰上這些事,臣也不想,那宋大人瞧臣的眼神就如同一個犯人一般了?!?p> 皇上瞥了他一眼,嘆了口氣,行了那窗邊:“那你與朕說說,這四十幾具骸骨你有什么想法?”
連城垂首:“皇上,這骸骨不是臣發(fā)現(xiàn)的,臣不知,臣只是游湖碰上了黃將軍之子的尸體?!?p> 皇上望著他咬牙:“好個你上官連城,你一問三不知,還敢在朕面前晃蕩,腦袋癢了是吧?”
這皇上而今不過二十有五,二十來歲登基,而今已有七年,年少時與上官連城是為交好的皇子,登基為帝,背后輔佐的也有他上官連城一份力,私底下兩人相處氣氛偏為輕松些,不像朝堂上的嚴(yán)肅。
“皇上,臣這腦袋還想要,實這臣真的不知?!边B城笑了笑:“皇上嫌棄臣煩人,臣自當(dāng)避讓著些?!?p> 皇上冷哼了一聲,拂著那袖子:“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巴不得不再朕面前晃悠,好不用進(jìn)宮。”說著他皺了眉:“朕那漢月皇妹有何不好?你如此嫌棄她?”
連城每次進(jìn)宮,在那上早朝或是御書房的必經(jīng)之路,那漢月風(fēng)雨無阻的總會出現(xiàn)在那,兩眼巴巴將他瞧,每每他都是無比尊敬的行了禮,遠(yuǎn)遠(yuǎn)走開。
漢月公主心慕瑾瑜王爺,而今也有十來年,自那豆蔻年華盼到了梅之年,皇上不忍她受世人白眼,強(qiáng)制給她指了婚,連城卻跪在大殿外整整一日求他收回成命。
他一氣之下將他關(guān)了面壁,漢月卻以死相逼,也讓他收回成命。
他不明白,他那皇妹一片癡心,怎抵不上那葬入土里骨肉早已腐爛的人。
連城垂眸,屈了身:“皇上,公主甚好,當(dāng)該配世間上最好的男子,臣非良人,不敢耽誤公主?!?p> “話說得如此好聽,朕看你是不知好歹!”
那皇上微瞇著眼,對著連城是恨鐵不成鋼,這漢月公主是多少人爭著想娶,就他避恐不及。
“臣知錯。”
上官連城低頭認(rèn)錯,語氣里卻絲毫沒有一絲悔過。
皇上覺得越發(fā)頭疼,揮了揮手:“算了,瑾瑜王你便協(xié)助宋恕之盡快把案破了,讓朕寬心些?!?p> “臣遵旨?!?p> —
連城出了御書房,門外的太監(jiān)便與他點(diǎn)了頭,走近了些。
太監(jiān)生得眉清目秀,垂首聲音微尖:“王爺,漢月公主讓小的捎句話給您?!?p> 連城沉默了一會,才道:“公公請說。”
那小太監(jiān)壓低著聲:“公主說,下個月圓夜還請王爺不要出府,這夜里賊多?!?p> 連城抬眸望著他,眸色淡泊。
“小人還有要事,便不送王府出宮了。”那太監(jiān)又道。
連城點(diǎn)了點(diǎn)頭,目光隨著那小太監(jiān)漸漸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