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座城市,夜晚比白天還要興奮,所有人都會隨著夜幕的降臨而逐漸瘋狂,就像是餓了很久的吸血鬼站在一群人中一樣,鮮血像是一個苦苦渴望自由的囚徒。人是,鬼亦是。城市的霓虹燈顯得格外不可接近,高樓林立,像是巨人一樣把這座城市封鎖,任何人都無法逃出生天。
當陳木凝視著眼前的封鎖線和個個荷槍實彈的警察的時候,陳子凱簡直不敢直視陳木的表情,失望透了。他沒有料到,現場竟然這樣被層層保護起來,也怪他太單純,這種高度機密的地方一般人怎么可以隨便進呢?
“哎,不是我給你潑冷水啊,就這架勢你要是沖進去也是一身子彈孔,活著不好嗎?”陳子凱望著陳木。
“算了,”陳木搖頭道,“看來這件事本來就和我沒什么關系,我一直以為宮教授是想讓我參與到里面的?!?p> 陳子凱看著如此失望的陳木,拍了拍他的肩膀,兩人轉身離開。這時,陳木的手機響了,是宮教授的。
“陳木啊,你現在在哪?我這里又有這個案件的線索了,你要不要過來看看?!睂m教授在電話那頭說道。
“看!怎么不看。”陳木急忙說道。
陳木現在宮教授的辦公室門前,沒有立刻進去,他聽見宮教授正在打電話。
“哎,對,如果你們警方這么考慮的話,就對了,這才是一個研究的方向。嗯,行,這件事我讓我的學生去做就可以,嗯,好的。”宮教授掛了電話。
一聽放下了電話,陳木敲了敲辦公室的門,聽見里面說了一句“進來吧”陳木走了進去。宮教授看他進來,放下了手上的資料,拿出了一個檔案袋。
“警方對死者的身上進行搜查之后,在死者的褲子口袋里發(fā)現了這個?!睂m教授打開了檔案袋,抽出了兩張長方形的卡片。
陳木拿過來一看,是兩張門票,制作相當精良,門票的邊上還有羽毛覆蓋?!斑@是一個計劃在明天晚上的一個……一個……商界晚宴?”陳木驚訝道。
“對,而且你看,這不是買的票,這是兩張邀請票,也就是說,死者生前被邀請前往這個晚宴,我猜邀請人應該還不知道這個助理已經死了。我覺得,這個晚宴你有必要去一趟,因為你很有可能就能遇見與死者接觸過的人了?!睂m教授說道。
陳木面露難色:“這個商界晚宴都是一些名流參加的,我又不是什么社會名流,我去了不就是讓人笑話的嗎?!?p> 宮教授笑道:“對自己這么沒有自信啊,我記得魏小嵐家里是做官的吧,你帶她一起去,正好了解了解這些事。對了,回頭記得給我拍兩張照片回來,畢竟那些大咖我也沒見過?!?p> 陳木接過票,看了一下地址,是城市中心商業(yè)圈內最大的歌舞廳,而且這個助理是被作為貴賓邀請來的,除此以外,還有一個人也被邀請了,他會是誰呢?
蘇藤,雙手交叉坐電腦前在,一遍遍地看剛剛助手調出來的資料。死者:劉慶遠,年齡:24歲,職業(yè):生物科學研究院助理。蘇藤面對著死者的照片陷入了沉思,為什么呢?兇手的作案動機到底是什么?蘇藤怎么想也不明白,這樣一個極其普通的人為何會被殺呢?
蘇藤招呼了一下助理:“幫我調出一份死者工作的生物研究院的資料,越詳細越好?!彼攘艘豢诒永锸O碌乃?,眼神迷離了起來?!艾F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劉慶遠工作的研究所,難道說兇手的目的是對于研究所的謀殺?”
當陳木找到魏小嵐的時候,她正從自習室里出來,眼神帶著疲倦,手里的書快拿不穩(wěn)了。陳木現在樓梯口,默默地等待著,見她出來,趕緊走了上去,說道:“你之前參加過一些商界晚宴嗎?”
魏小嵐本身就渾渾噩噩的,一聽這個問題瞪了一眼陳木,說道:“你逗我呢,你不會要去參加吧,那我建議你把你的衣服打理一下,”說完,她看了一眼陳木凌亂的領子。
“不是,”陳木把魏小嵐拉到窗戶邊上,將死者身上的晚宴邀請票的事給她說了,末了,陳木說道:“宮教授的意思是,讓我去參加這個晚宴,說不定有什么線索可以獲得?!?p> 魏小嵐點點頭,說道:“我之前雖然沒去過,但我父親去過,一些基本的禮節(jié)我都會,你要是去的話我可以陪你,但是,”魏小嵐深深吸了一口氣,“你怎么確定兇手不在那個晚宴上呢?”
“我知道,兇手之前的想法很有可能是利用這個晚宴去殺他,可能出了某種變故,他將其中一個人先殺了,票是兩張,所以說兇手很有可能利用晚宴去殺另外一個,對吧?!标惸菊f道。
魏小嵐點點頭,“按這樣說的話,這是你接近兇手最近的一次?!标惸舅伎剂艘粫@里的夜色,狡黠的月光,以及,無數的秘密。
夜色,狂熱。
物欲橫流的世界,帶著金錢與焦躁涌入這座都市,所有人躁動不安,這場盛宴即將開場,巨大的歌舞廳散發(fā)著無比絢爛的光輝,像是噴薄欲出的美人,又像是扭得火樹銀花的毒蛇。
八點。
陸續(xù)有人進場,空氣里夾雜著英語,法語,漢語不同的聲音,有人高談闊論,有人輕聲細談,閃光燈打在了每個入場賓客的身上。飛來的侍者端著香檳,揮發(fā)出來的味道足以讓空氣凝結。西裝革履,旗袍禮服,中式與西式的混雜與融合,所有人都等待著,一個個像是品嘗了禁果的夏娃那樣興奮,緊張不安。
當陳木趕到時,還有十分鐘就不讓進場了。他穿著一件從陳子凱那里借來的西服,魏小嵐穿著一件淡藍色的禮服,身材高挑,像是天使選出來的。
在侍者的引領下,陳木和魏小嵐找到了座位,這畢竟是商界晚宴,來者大都是上了年紀的人,像他倆這么年輕的還真是少見。劉慶遠的這張票相當高級,他倆直接坐到了貴賓席,引來旁邊的人的關注。而陳木回想起魏小嵐在路上時候說的,抬頭挺胸,他現在是個高級商務人員,至少也是個老板級的人物,如果他一直低著頭就露餡了。
陳木抬起頭,閃光燈照著他略有些刺眼,魏小嵐在旁邊端坐著,看似無比沉靜,陳木知道,她現在比自己還要緊張。過了一會兒,主持人上臺了。
“先生們,女士們,歡迎參加本次的關于跨界物種嫁接的商業(yè)贊助會,歡迎各位來賓的出席。首先,我隆重為大家推薦我們本次的主講人,生物課學院的院長暨嫁接實驗的主席導師,婁萬明院士!請各位掌聲歡迎?!?p> 臺下響起了持續(xù)的掌聲,陳木本想告訴魏小嵐劉慶遠就是婁萬明的助理,但是現場聲音太大,他實在不敢提高音量說這件事。
在掌聲中,一個半百的老學究上臺了,帶著一副厚厚的眼鏡,前面的頭發(fā)禿了,皺紋爬滿了他的額頭。
他接過話筒,慢慢地說道:“很感謝我市支持生物研究的富商,很感謝諸位的參加。我在這里呢,就簡單為大家介紹一下我們本次的研究課題,也是希望大家對此有個了解。
我們研究的項目,是跨物種的嫁接。什么意思呢,我們舉個例子,比如說在冬天我們怕冷,尤其是一些老年人扛不住冬天的嚴寒,我們呢,就將北極熊的御寒組織的細胞通過嫁接技術植入人體內,在不影響人體正?;顒拥姆秶鷥?,保障人體的溫暖。諸如此類,我們會利用動物身上優(yōu)良的組織為人類提供服務,當然,這不會對動物造成破壞性的損傷。這基本就是我們實驗的目的,在座的各位還有什么問題嗎?”
后排一個記者站起身來問道:“請問婁教授,您的實驗目的確實很吸引人,但在座的都是商人,您知道,商人不投資沒有回報的業(yè)務。我的疑問是,這個實驗成功率是多少?”
婁萬明不緊不慢地說道:“理論上,成功率在98%以上,而且,就算失敗,也不會對實驗體造成損傷?!?p> 陳木一聽這話,心里一驚,對眼前這個慈眉善目的老人在這里扯謊充滿了厭惡。他小聲對魏小嵐說,“這個教授目的是想拉投資,可是這些商人不知道,這個實驗一次也沒有成功過?!?p> 魏小嵐趕忙做了一個“噓”的手勢,讓陳木聽婁教授講話。
“在這里呢,我們熱切歡迎各位成功人士對于本實驗的大力支持,我們研究所的目的就是為了全人類的發(fā)展,為了人類的未來而努力奮斗的?!眾淙f明深深鞠了一個躬,臺下一片掌聲。
陳木回頭看著那些不明就里的看客,他們一個勁的拍照,錄像,卻渾然不知,已經有人在實驗中死亡,而且,有一個喪心病狂的兇手正在尋找目標伺機下手。魏小嵐拉拉陳木,發(fā)現原來現在所有人要站起身來鼓掌了。晚宴進入了下一個階段,就是入場的賓客可以跳舞或是品嘗舞廳準備的食物。
陳木無心吃喝,他想尋找是誰想讓劉慶遠來這個晚宴的。他在舞廳里漫無目的閑逛,想要尋找另一個焦急的面孔。
舞廳的三樓,311房間。
婁萬明脫下了西裝,旁邊的人端來一杯茶,他細細的品了一口,好像在回味剛才他的那番演講。婁萬明放下茶杯,說道:“你先去準備車輛吧,咱們得離開了?!?p> 助手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走廊的拐角,他看著那個高挑的助理離開了房間。他穩(wěn)住了呼吸,渾濁的目光帶著一絲絲狂熱,他握了握手里的刀,像是感受到這把刀也早已急不可耐。他把兜帽戴上,緩緩的走到門前,輕輕地,敲了三下門。
門被打開的一瞬間,生命的火焰驟息,殘暴的屠夫舉起了他的屠刀,看著他眼前的獵物,顫抖著,顫抖著。誰在顫抖?我嗎?還是你。你會求饒嗎?
寒光。
助手在地下停車場準備好了車輛,打了三個電話給婁萬明,無人接聽。他心疑這個老人是不是睡著了。他知道他上一次打擾婁教授睡覺的時候被臭罵了一頓,他決定過會婁教授給他回電話。助手在車里坐著,打開了車載CD,聽著那曼妙的聲音。
舞廳。
陳木坐在角落里的沙發(fā)上,一口接著一口地喝著飲料。魏小嵐在旁邊又給自己倒了一點白葡萄酒,說道:“陳木,這種大型商界晚宴都是有好酒的,你從這里喝飲料算什么事啊。”
“魏小嵐,你說,如果兇手的目的是針對這個實驗的話,這樣,他殺人的動機是不是就可以解釋了?!标惸菊f道。
“有道理,不過,這種絕對保密的實驗怎么可能會讓外人知道,實驗者的家屬應該不會知道的?!?p> “我覺得我應該建議蘇騰把實驗者家屬都調查一遍,他們很有可能就是兇手,而且,我推斷,如果兇手的目的是針對整個實驗計劃的話,他的殺人不會停止?!?p> 魏小嵐聽后一怔,隨即講到:“他的下一個目標會是誰呢?不會是婁教授吧?!?p> “一切皆有可能?!?p> 兩人坐了一會,陳木手里的飲料快喝完了。正要起身離開的時候,一個小姑娘走了過來。
“大哥哥大姐姐,我找不到我媽媽了?!毙」媚锕烙嬕簿推甙藲q,短短的頭發(fā)。魏小嵐對陳木苦笑了一下,對小姑娘說道:“沒事,一會我們就帶你去找他們。”
陳木打量起這個小孩,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孩子,身上的衣服的牌子他只在一些時尚雜志上看到過,都是今年的新款。按理說小孩子衣服換的快,家長沒必要買這么貴的衣服啊。
這就是富豪的世界吧。陳木心里想到。
魏小嵐拉著小姑娘離開了,估計根據這孩子的描述一時半會找到是挺困難,陳木不擅長找人,索性繼續(xù)坐在沙發(fā)上。不一會,他的思路又飄到了案件上。
水……處理實驗體……兇手知道這一點,也就是說,兇手肯定參與了這個實驗,他很有可能是實驗的執(zhí)行者或者被實驗者。家屬嗎……可能性最大,還有誰呢?執(zhí)行實驗的實驗員?也有可能,但是作案動機是什么?終止實驗?有可能。還有嗎……頭痛欲裂。
“請問這里有人嗎?”詢問的是一個粗獷的男聲。
陳木抬頭看了一眼,呆了一秒鐘,搖了搖頭。眼前的這個男人著裝簡直不像是來參加晚宴的,一件黑色的大衣,簡單的牛仔褲。說什么也不像是富商之類的。
他坐下后,點了根煙,說道:“我是司機,你這里我看位置挺偏僻的,我也沒資格去里面坐吧?”
陳木點點頭,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竟感覺有些熟悉。他慢慢地吐云吐霧,毫不理會陳木臉上厭惡煙草的表情。
“你叫啥?”男人問道,眼睛卻沒有看著陳木。
“陳木,你呢?!?p> “肖震?!?p> 相顧無言,眼見他就要把煙抽完。陳木給魏小嵐發(fā)了條消息,說趕緊回來,他們得離開了。
“這里是警察局,請講?!?p> “有人死了……有人死了??靵砭彀?!”
“先生請您鎮(zhèn)定,您報一下確切方位,我們馬上就到?!?p> “江河路117號,夜之魅歌舞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