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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起鳳翎

36.鳳儀殿,琉璃張燈,夜不成眠

風起鳳翎 連鈺 2234 2018-06-09 22:10:00

  鳳翎王狡黠的眼刻意彎了彎,那好看得像玻璃球的海藍色眼瞳,妖異得要出水了的好看;黎月看得多了,竟然從來沒有看膩。

  “攻擊你的力量越大,它顯現(xiàn)的痕跡就會越強,越久!”

  “什么嘛!”

  “鳶尾花的色澤紅艷如火,看來你大姐剛剛出手不遜,這朵花,估摸著也要顯現(xiàn)個把月!”

  “???”黎月的嘴巴可以放入一個雞蛋:那那那、那豈不是全世界都要知道這個法印了?她額頭上長花了,會不會被宮人笑啊?

  “那個、”黎月咽口水:“王,能不能,把這朵花,挪到其他地方啊,像胳膊啊,腳上啊,要不屁股上也行嘛!”

  鳳翎王翻翻眼皮子,薄唇微啟:不行!

  啊啊??!黎月撅起嘴,好吧,你是王,你是老子,你最橫,你最大,你說了算!你胖你有理,你瘦了不起!

  鳳翎王饒有興趣的聽著她心里反反復復的叨念,甚是好玩。

  他盯著她額頭上的那朵花,往常都不覺得自己的法印這般鮮艷如火的嬌媚,今日看來卻是特別好看!

  都怪他當初慌不擇路的選了朱雀的真祖借了身顯了形,不然也不會選了這鳶尾花做法印,過于秀氣,倒像是鳳族女子相授的花式!

  黎月咕噥著鳳翎王的話,心里猜不出來,鳳翎王好好的干嘛要和她聯(lián)結,是為了讓她無法躲開鳳翎王的追蹤嗎?可是以鳳翎王的修為,他只要打開天眼一看,有什么是他看不到的!

  令人費解的是,誰人都知道她的主人是天地之子鳳翎王!這個結肯定是王為了隨時監(jiān)督她才下的,哎呀,王真是苛刻!你說她如今一個男兒身,頭上長了朵這么嬌艷的鳶尾花,那誰見了不得笑死了,王這又閑心來了拿她打趣,還要讓她被十萬子民取笑!

  其實這個印記如同鳳翎王的權威般保護她,即便是神魔畏懼的阿修羅王見到這朵鳶尾花,都會給三分面子。

  遲鈍的黎月卻只是將它當做一種聯(lián)結的印記,未曾起過惻隱之心。

  然而風聲傳到了王妃陵姬耳中,莫名地令她急躁,自打她入宮以來,鳳翎王雖然不好女色,也對她不溫不火,說是冷落卻又不是,說是恩寵卻又冷淡;她總是捕捉不到他的情緒和想法,她看不見他的心,更抓不住他的目光。

  唯一能令鳳翎王注意的,恐怕只有白衣翩翩的一舞!

  是的,舞姿曼妙,艷麗動人的九天玄女,驕傲如她竟然只能以一支舞來取悅圣心!

  每到夜深獨處孤帳,輾轉反側的陵姬面對著偌大的寢宮,心中都是一陣酸澀。

  帳外的貼身侍婢輕聲在問,夜已深深,床幔內的陵姬卻發(fā)出了長長的嘆息聲:“娘娘,您夜深不眠為何嘆息?”

  陵姬把身子完全沒入被子,整個兒縮在被窩里,她的眼角悄悄濕透枕芯。

  “娘娘,您別怪婉兒多嘴,您進宮多年,君上至今卻從未召您侍寢,只是偶爾來探視,更加從不夜宿鳳儀殿,外面都傳鳳翎王并不是看不上娘娘姿色容貌,是、是……”

  耳畔的侍婢語氣中帶著小心翼翼,感覺詭異的她終于探出腦袋,“是什么?”

  婉兒俯下身子悄聲在床幔外:“有傳言鳳翎王根本不喜好女色,迎娘娘入宮也只是看在天后的面子,其實是、鳳翎王有、有龍陽之癖?!?p>  最后面的四個字,婉兒幾乎是壓著嗓子說完,說的很小聲,生怕讓人聽去了。

  越說到后邊幾個字,婉兒的聲音就更加弱,那侮辱圣名的罪名,叫誰敢在主子面前說出來?

  陵姬瞪眼端坐起來,苛責地喝聲:“放肆,誰敢這樣大膽誹謗君上,是嫌命長嗎!”

  婢女立刻跪下認錯:“娘娘息怒,奴婢看娘娘夜夜難眠,為王失落,奴婢不忍心您這么下去才一時大膽,將這些傳聞說與您聽!婉兒知錯,但是這些也不是婉兒說的啊!”

  陵姬看著跪在床幔前的貼身侍婢,胸口因氣悶而急促起伏,她看著跪在地上的婢女,若是旁人來告訴她這樣的話,她肯定會加以嚴懲,可婉兒是服侍她多年的貼身婢女,她自然是信得過,也不會多加責難。

  婉兒跪在地上,頭磕在地板上:“婉兒絕對不敢有誹謗君上的心思,只是宮中最近傳聞頗多,婉兒才……”

  “都傳了什么?”

  “按說娘娘是九天玄女,姿色容貌都是天界和魔界一等一的美人;可是君上至今未臨幸過娘娘,除了四大護法的朱雀星君是女子,身側隨侍都是些男子,所以……所以宮人都在傳,其實君上只是為了不要駁了天后的好意才迎您進宮的。而且……”

  “而且什么,說!”

  “尊貴如您的身份,竟然沒有入主東宮,只是賞賜了鳳儀殿,那后位至今空懸,不正是因君上沒有將您正名的打算嗎!”

  一只蓮藕白的手從床幔中伸出來,抬起婉兒的頭,讓她正視自己:“你剛剛說的,是真的?”

  婉兒的眼眶都紅了:“娘娘,這水迷宮里,您就是婉兒最親的人,婉兒對您的忠心,日月可鑒??!”

  她松開手,長嘆一聲:“如果這是真的,他是有屬意的人么?”

  婉兒屏息凝視著陵姬。

  “看來真的有那么個人,比本宮更加懂得討鳳翎王歡心!”陵姬撫摸自己傾世的容顏,原來這世間,竟還是有不愛美人之人,堪堪折煞了美人!

  “說吧,那個人是誰!”

  “婉兒也不知道,有一說是御前的紅人羿天,也有一說是祭司所的主子!”

  陵姬的手指在床單上劃出五條抓痕,眼中的妒恨交加,已是忍無可忍。

  “娘娘,羿天只是這宮里無官無職的閑人,可是偏偏君上卻最喜歡和他同在一處,他日夜在鳳翎王左右,誰知道他借著自己俊美的容貌魅惑鳳翎王,鳳翎王隱世萬年不近七情六欲,迷戀那孩子的新鮮也未可知;再說那祭司所的主子,從小便在鳳翎王的左右,連課業(yè)都是鳳翎王的一手布置,近日更是有傳聞鳳翎王為了護她長安,竟然賜了法印……”

  陵姬合上床幔,語氣里有不可抑制的顫抖:“夠了!”

  “娘娘,您不能坐以待斃??!那紅艷嬌火的鳶尾印記,可不就是鳳翎王的法印嗎?”

  陵姬咬牙切齒的盯著她:“這些宮中傳聞,以后不要再說了?!?p>  可能想到什么,侍婢不再置喙,悄然退出寢宮。

  鳳儀殿,琉璃張燈,夜不成眠。

  好一個閑人,好一個鳶尾花印記!本宮倒要看看,是誰君前失了自持,魅惑君上!看看到底是本宮這九天玄女的傾國之姿艷麗,還是爾等凡夫俗子的皮相入勝!

  碧云殿是水迷宮唯一一個栽植了蘭花的別殿,本來在海中,只有能適應水候的奇花異草才能夠存活,但是鳳翎王突發(fā)的興致,那時看見黎月在池邊鼓搗蘭花植株的移植,他就莫名的想取笑她的傻氣!

  蘭花只是凡間的低等俗物,想在冥海這種充滿戾氣的地方生長,除非有奇跡,即使奇跡的存活了,也活不過一年。

  但是看見黎月樂此不彼的種了一次又一次,失敗又繼續(xù)搬一盆新的來,他終于開口提點她:去取些妖·泉水來,灌土七日,用護心法打個保護罩。

  一開始妖精泉水果然管點用處,一下子那蘭花竟然真的活了過來一樣蓬勃開枝散葉。

  但是過了個半月的某天,黎月去院里看自己的蘭花,一夜之間全都閹了。

  她不敢置信的,一股無名火越燒越旺!

  “我的蘭花昨日開得好好的,怎么會死!”

  她憤恨的摔碎了旁的植株,氣的直跺腳。

  平時負責照顧花草的豆蔻和紅羅哎呀一聲,及時的搶住她抱起就要砸的鳶尾花:“大人,這花砸不得??!”

  “放手!”黎月眼里心里都是火氣,怒喝一聲:“還不給本座放手!”

  豆蔻死死抱住,不敢松手,用力搖頭,使不得使不得。

  紅羅拉住她的胳膊:“我的祖宗,這可是鳶尾花,鳶尾花啊!”

  “鳶尾花又怎么了,我的蘭花死了!本座辛苦培育了整整一年才活的蘭花!”

  “大人,您額頭上的鳶尾花是什么,您可仔細想想??!”

  黎月總算消停的瞪她一樣,無處出氣,她跺跺腳,“說!昨日誰來過碧云殿?讓本座查出誰下的毒手跟他沒完,我的蘭花精都打回原形了!”

  “大人,昨日碧云殿沒什么客人,除了來送折子的挽瑤星官和送絲綢的宮娥,啊,還有!”

  豆蔻忙扯了紅羅的袖子一把,“大人,這花興許本來就是凡間俗物,不適應水迷宮的氣候,我們重新再種些新的吧?!?p>  “等等!”黎月打斷她,“紅羅,你繼續(xù)說下去,還有什么?!?p>  “也沒什么。就是,鳳儀殿遣人送來兩盒糕點,奴婢看過,都是些做工很精致的吃食,大人響午用膳的時候再享用吧!”

  就這樣,豆蔻緊張什么?

  黎月瞄一眼豆蔻,看她還是死死護著那盆鳶尾,心里仍是可惜自己那辛苦栽培的蘭花?!傍P儀殿送個糕就送個糕,你緊張什么?”

  “大人……”

  “快說!”

  “這平日里王妃也遣人送些賞玩的小物件和吃食也沒什么,但是昨日來的,是婉兒姑娘。”

  “嗯?”

  “她…她走的時候看見蘭花長得好看,就說瞧一瞧,就過來了。”

  黎月點頭,“然后呢?”

  “就、就看了一會兒就走了,沒什么奇怪的?!?p>  “你們在暗示我,王妃的侍女害死了我的蘭花?還要是陵姬的貼身女官婉兒親自動的手腳?”

  豆蔻和紅羅忙跪下認錯,“奴婢不是這個意思?!?p>  “我殿里出去的人,沒證據(jù)的事都不得胡言,都要牢記著!”

  “是!”

  “大人,那蘭花可能只是受不住妖精泉水的靈氣就焉了,我們再弄些回來種!”

  “算了,你們退下吧!以后我的蘭花,沒有本座同意,誰也不許碰,瞧一眼都不行!”

  豆蔻和紅羅暗暗松了一口氣。

  “哦?本王瞧一眼也不行?”

  一聲低沉的男音從殿門口傳過來,黎月一等人隨即怔住。

  身邊的小侍女立刻都跪下行禮見鳳翎王大禮。

  黎月也是放下蘭花,躬身行禮:“王怎么會親臨碧云殿!”

  鳳翎王腳步輕松,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身側跟著侍從——櫚木星官,聽說這位是服侍了鳳翎王近萬萬年的星官,宮里人平日里都尊他一聲櫚木星爺,也不知是何緣故,照理說神仙都是不老的皮相,櫚木星爺滿頭銀發(fā),花白胡子,連皮相都是老翁臉面,可是說話走路都與年輕人一般健步沉穩(wěn)。

  鳳翎王走到她們跟前,他扶了扶手,睨眼掃過她邊上的蘭花,擺手讓侍從都退下:“下去吧?!?p>  “是!”

  院子里一下子只剩下三個人,鳳翎王,櫚木,黎月。

  “這花,怕是回天乏力,不如重新栽植的好!”

  “櫚木爺爺,您也沒有法子嗎?”

  鳳翎王頷首,櫚木才開口道:“往日您這花用的都是妖精泉水灌溉,這宮里除了這個泉水,就是冥水,冥水不養(yǎng)凡物,若是泉水都養(yǎng)不好,就沒法子了;要再換過一盆子新的根,再去空谷撥弄些潤土將養(yǎng)個一年,長出新芽的蘭花,待它根葉都吸收了泉水、適應了這冥海的氣息,也就事半功倍了?!?p>  黎月委屈的扁扁嘴,老大不高興的,無甚惋惜的撫上自己的蘭花,“黎兒好不容易才養(yǎng)出了蘭花精的!”

  櫚木星官拍拍她的頭:“黎兒,下次你讓老頭子給你灌水,放王的院子里養(yǎng)上個把月,老頭子保管你別說蘭花精,就是花妖,那都妥妥的!”

  黎月的眼睛亮起來:“您說真的嗎櫚木星爺!”她揪住櫚木星官的袖子晃了晃,“黎兒明日就去人間取了來尋你幫忙!”

  “嗯哼!”

  鳳翎王輕哼一聲,看他們這么旁若無人的晾著,怪不客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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