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玄幻

吾生傳之擒魔

307促膝言

吾生傳之擒魔 左吟風(fēng) 3115 2019-03-13 21:50:00

  玄悟與胡九音相對而坐,本應(yīng)是極為熟悉的人,此時卻都靜默無言,甚至連視線都未有交匯。

  老狐精奉上茶盞,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狐王。似是有所擔(dān)憂,卻又無法言明。

  “胡伯,你先去休息罷。告訴族人,無事?!彼龑χ杂种沟睦虾冻鲆粋€安撫的眼神,緩聲道:“萬事有本王在,莫要擔(dān)憂?!?p>  老狐精還想要說什么,卻終究是嘆息一聲,告了禮,轉(zhuǎn)身退了出去。

  幻境被解,此時已經(jīng)是應(yīng)有的原貌。密林環(huán)繞,流水潺潺,頭頂鳥鳴清脆,入目繁花似錦。面前一張玉石桌,兩盞青瓷杯,茶香撲鼻,醇厚馥郁。若是能在此時吟詩作對描繪山水,當是難得的抒懷之處。但此時的二人,卻猶如陌路一般,除卻相識的面孔,早已物是人非。曾經(jīng)的種種,亦是如前塵往事,如風(fēng)飄散。

  “此處乃是于林坡。”許久之后,胡九音方才低聲道。她的語氣沒有任何的起伏,似是在自說自話一般?!凹腋冈谴颂幒逯鳎柷迦A狐王?!焙乓粝袷腔貞浧鹆送?,雙目微濕,調(diào)轉(zhuǎn)了視線,看向一旁的郁蔥之色?!案竿蹼[世,鮮少踏足外出。本王年幼無知,總想逃離此處,看一看外面的世界?!焙乓舫爸S般的扯了扯嘴角,“人心險惡,一只小小的狐精竟然妄想能立足,當真是癡人說夢。只是那些毫無法力的凡人,都難以應(yīng)對。每日里渾身傷痕,連肚子都吃不飽。但是既然是自己逃離了家門,就只能憑著一口氣撐下去。人言‘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日難’,本王卻想要脫離開父母的庇護,哪怕遍體鱗傷?!焙乓舻囊暰€變得模糊,曾經(jīng)的事情,原以為早已塵封心底。身為狐王,不應(yīng)該有過多的情緒紛擾。只有謹慎自持,威嚴四方,才能統(tǒng)治一干族眾。那個會說會笑,單純愚笨的小狐貍,早已隨著那場染血的仇恨,死在了自己的心里。

  玄悟一直沉默,端著手中的杯子,卻是無暇飲用芳香馥郁的清茶。他心中曾經(jīng)有過一種莫名的悸動,想要庇護一人,時時相見,日日相對。所有的歡喜苦難,都能分擔(dān)過來,只求能讓她展顏歡笑。而這種心情,就是在那日將小狐攬在懷中,感受著對方的眼淚浸濕了自己衣衫時,才驟然而生。玄悟不知這樣的情愫是因為何故。但是他卻知道,為了小狐,他背棄了自己的內(nèi)心。他沒有將殘忍的小狐置于死地,亦未能為金蟬子拿回九靈續(xù)。他只知看見那樣血腥的畫面之后,心中的震撼。那個蠢蠢笨笨的小狐貍,居然身染鮮血,如同妖邪一般,斬殺之時毫無懼色,甚至是用最為殘忍的手段,令人不寒而栗膽戰(zhàn)心驚。

  胡九音忍過了欲哭的情緒,又換上淡漠的神色,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繼續(xù)道:“你心中應(yīng)是恨極了本王,九靈續(xù)乃是天界靈藥,金蟬子又命懸一線,靠此藥救命。而我還是義無反顧的將其奪走,絲毫未有念及素日情分,枉顧師徒之誼?!?p>  “金蟬子沒有弟子!”玄悟的聲音冷冰冰的傳來,像是一根冰凌。

  胡九音神色一僵,卻轉(zhuǎn)瞬即逝。她淡淡的笑笑,附和道:“是啊,本王做出這樣的事情,還有何顏面,再提及尊者之名。身為狐妖,何德何能,拜在尊者座下。本王手染鮮血,走過尸山血海,早已不是心思純凈之人。尊者高潔,豈能被本王玷污了身份。”胡九音垂眸看著自己的手掌,那上面曾沾染了侵犯于林坡妖邪的鮮血,似乎此時還能散發(fā)出淡淡的血腥之氣。一切都是她自己所選,無怨他人。胡九音每每翻轉(zhuǎn)手掌,總是能想起當日的場景,不禁道:“可惜了土地爺爺?shù)囊环靡?,竟是化成了泡影?!?p>  玄悟呼吸一滯,看見這樣的小狐使得他又恨又痛。他攥緊了手中的杯子,愈發(fā)用力?!掳汀宦?,竟是將杯子生生的捏碎,茶水散在了手上沾染了衣衫。玄悟猛地站起身,渾身寒意,神色冰冷,聲音毫無起伏道:“你且好自為之!”說罷,轉(zhuǎn)身便走。

  “你還是不愿殺我!”

  胡九音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她緩慢的抬頭,看著想要逃離的背影,嘆謂一聲,道:“今時今日,你還是不愿為了當日之事要我性命。偷盜仙藥,重傷金蟬子,殺生無數(shù),手染鮮血。這樁樁件件,都足以以妖邪論處。如今本王站在你的面前,你卻還是不愿動手。”

  玄悟雙手死死的握成拳,渾身緊繃猶如勁松。他面色雖然冷硬平靜,心中卻早已翻江倒海。

  殺她!

  殺她?

  他從未想過要殺了小狐,縱然是她犯下的過錯是在可恨,可她終究是那個時常與他拌嘴,高興了就笑,難過了就哭的小狐貍。在將她護在懷里的時候,他才知道,這個人,也需要倚靠和保護,不然在黑夜里,都不知道要怎樣隱忍著難過,讓他心疼。

  胡九音見對方站定在原地,拼命的將身體繃成一柄利劍。她緩慢的站起身,垂眸說道:“本王幼時從未有過半點煩憂,父母呵護,哪知塵世紛擾。能遇見金蟬子和……你,已經(jīng)是莫大的榮耀。在凡塵中所經(jīng)歷的種種磨難,許都是在為等待這一刻。那時本王曾經(jīng)想過,老天開眼,終是苦盡甘來得償夙愿。能跟在……喜歡的人身邊,已經(jīng)是天大的福分?!焙乓舻囊暰€直直的看著玄悟的背影,苦笑了一下。

  玄悟咬緊下頜,忍耐著翻涌的情緒。他知道自己應(yīng)該趕快離去,如今已經(jīng)沒有任何的意義再與那人見面,無論如何,他們都不可能再回到過去,那么縱然是回憶種種又能改變時什么!他雖是這樣的想著,雙腳卻如同釘在地上一般,不能移動分毫。

  小狐成了狐主,生活的應(yīng)是安樂。經(jīng)歷過孔雀明王之禍,看多了生生死死,那樣凄慘的場景,太過血腥,也太過悲涼。她早些離開也罷,有了九靈續(xù)護身,法力大增之下,必不會再受何人欺負,不被卷入這樣的紛爭中來。

  如是想著,他倒也可以心安。

  “可是本王沒有辦法?!焙乓舻穆曇粼诖雾懫?,語氣驟然森冷,夾雜著難以名狀的痛苦。“翠姨死里逃生,茍且活了下來,告訴我父王被昔日所救的妖怪所殺,于林坡易主。吾族人已被滅了半數(shù),被妖邪斬殺!”胡九音的眼中似是燃著火焰,神色冰冷。“黃鼠狼精得我父王恩惠,卻恩將仇報,覬覦我于林坡。以恭賀之名與妖邪勾結(jié),殺我雙親,滅我族眾!本王身為清華狐主之女,如何能任由妖邪作祟而放任不管!”她語氣陰狠,咬牙切齒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族眾之血,必要血償!!”

  玄悟倏然轉(zhuǎn)身,瞪大了雙眼看著面前之人。只見她滿身的戾氣,好似發(fā)狠的兇獸,哪里還有往日的半點模樣。他閉了閉眼,復(fù)又睜開,壓下胸中情緒,默然道:“所以,你盜走了九靈續(xù),任由金蟬子性命垂危而不顧!”

  “本王沒有辦法?。 焙乓舭l(fā)泄一般的吼道,所有的情緒全都展現(xiàn)出來。她眼中盡是凄苦,咬牙道:“本王只能如此!只有這樣,本王才能對得起翠姨舍身護我之舉,才能對得起父母養(yǎng)育之恩,才能對得起族眾生還之愿?。∪斡裳罢嘉矣诹制職⑽易迦?,本王何以能坐視不理,何以能安心度日,何以能為狐族之人——”胡九音的臉上掛滿淚水,卻不拭去。她此時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神色冷漠的狐族之主,似乎又變成了那個不掩飾任何情緒的小狐精。

  玄悟看見對方的眼淚簌簌而落,心中不由得一陣心疼,恨不得將她攬在懷里,加以安慰。那份難以言說的情緒復(fù)又翻涌上來,只攪得心緒不寧,煩躁難安。他眼中酸楚,語氣亦是加重了幾分道:“冤有頭債有主,你既然要報仇,只殺了罪魁禍首便罷,何必斬殺無數(shù)性命,又為何用那般殘忍的手段。凌遲之罰,你,何以忍心??!”

  胡九音猶自掛著眼淚的臉上覆上了一抹冷笑,顯得甚是詭異。她眼中盡是苦澀,卻仍舊笑著道:“忍心?殘忍?”她驟然拔高了語調(diào),厲聲喝道:“那只黃鼠狼精在殺我族人之時,可曾想過忍心!凌辱殘殺我雙親之時,可曾想過殘忍?。 彼チ四パ?,恨聲道:“那精怪聯(lián)合的那妖邪,會發(fā)散金光。我父王本快修成天狐,極盡臻化,假以時日便可登天成仙,卻被一只法力高深的妖邪,殘忍殺害!本王若不將這一筆筆血債討要回來,良心豈能安然??!本王就要讓所有妖精的鮮血,覆上我于林坡族眾的鮮血,斬殺我族人的每一刀都要在他身上找回來。唯有如此,方才不枉本王,冷了骨血,背叛尊者……放心儀之人的之舉??!”

  玄悟神色一凜,不由得皺眉。

  發(fā)散金光?難道是柏木靈君?于林坡一事,竟然也與孔雀明王有關(guān)!可是這小狐或許不知那殺害雙親的真兇身在何處,所以,就將所有的怨恨都發(fā)泄在了那精怪的身上。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