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為引妖王現(xiàn)身的嫁娶排場十分隆重,凌霄殿上,天帝端坐相送,兩列仙班直排到南天門。
南天門外,是等著我的新郎兼穹,黑袍金邊,衣面上有紅色的暗紋,誠意并不足。
“你怎么不肯見我?”兼穹伸手接我,臉上不知真假的帶著成親的喜悅。
“從一開始,你想娶的就不是絮堇?!蔽倚θ菝骼?,說著與神情不相符的事實(shí)。
兼穹的神色有一瞬的閃躲,緊接著恢復(fù)如常:“你在胡說什么?”
“從一開始,魔界就沒有只想和天界聯(lián)手?!蔽倚θ莶粶p,兼穹卻有些慌了:“哪里來的謠言?”
“青灼死了,妖界必定以此為由大舉進(jìn)攻;夏十無論死活,魔界都可見風(fēng)使舵,活著,與天界為盟,死了,與妖界訂約。”
“夏十,你……”
“殿下不該心軟的。妖王之子和天界新晉武神,本可以一并除掉。”我說這話時(shí),眼中是深不見底的冰冷。
“你都知道了。”兼穹不再掩飾,壓低聲音道:“那你可知道,青灼是……”還沒說完,前頭黑壓壓的一片朝南天門逼近,妖族,果然來了。
我站在南天門的盡頭,嫁衣鮮紅如血,直面相迎。
為首的那個(gè),銀發(fā)曳地,發(fā)色與面容分外眼熟。小狐貍的毛色和漓山君的臉龐交織出……
青灼!怎么是他!
“千年前的禍?zhǔn)??!奔骜返穆曇魪奈疑砗髠鱽恚褚恢О导鄙湫母C,我毫無防備。
“子玉,你可愿,跟我走?”那句像是幻景一般的話,我又切切實(shí)實(shí)聽了一遍,笑意開始漫上嘴角,到最后,笑得眼淚都止不住,我說:“如果不是你,該多好。”
我料到了不再見,卻沒想到此情此景與青灼再相見。我以為我開竅了,卻還是蠢笨如從前。我一開始就錯(cuò)了,我不該撿回小狐貍,不該輕信兼穹,不該到漓山去。千年至今的所有原委,我終于都看清了。
當(dāng)年天帝和父親不僅逼死了蘩姬,還以青灼為要挾,讓青陽跳下了誅仙臺(tái)。天帝和父親不知道的是,青陽死前施咒,讓青灼得以繼承他全部的妖力。他們以為漓山就能困住仙骨離身的青灼,不曾想他以妖族身份掀起腥風(fēng)血雨。千年前那場大戰(zhàn),根本沒有失蹤的妖王青陽歸來復(fù)仇奪子,有的只是妖王青灼為雙親雪恨。青灼那時(shí)還太稚嫩,雖幾乎滅了夏氏一門,斬殺天兵無數(shù),但妖族也損失慘重,連他自己都受了重傷。我不小心將他當(dāng)做尋常妖族撿回慶元殿,他便以原形待在我身邊打探消息。
事已至此,什么都不重要了,我拔出赤月,唯有一句:“青灼,做個(gè)了斷吧?!?p> 我和青灼的決戰(zhàn)只有一招,他的劍,我的刀,誰的快些便徹底贏了。
不過須臾之間,我聽見他的劍穿過我的身體,也聽見我的刀刺過他的胸膛,所幸,并沒有遜色于他,沒有給夏氏丟臉。
“你的玄洛甲呢?”青灼幾乎是吼出來的,我從沒見過他那么著急。他看見我開始消散的身體,來不及抽回劍。然后赫然發(fā)現(xiàn),那件玄洛甲穿在他身上。
“你我相互成全,甚好?!?p> 你的仇報(bào)了,我的兄長要回來了,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