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西川替吳語靜醫(yī)治之時已知她是陰寒體質(zhì),因而教牧晨去尋碧毒寒蠶續(xù)脈,而非傳說中與碧毒寒蠶齊名的莽牯朱蛤,亦不是其它天地奇藥,此時待牧晨提醒吳語靜服過一粒三花并蒂蓮蓮子,炎西川方才恍然大悟,摸清了此事來龍去脈。
牧晨等人聽得炎西川解釋,頓覺心中恍然,紛紛望著吳語靜心中感嘆,吳語靜被眾人瞧得渾身不自在,側(cè)首瞪了牧晨一眼,嗔道,
“這么瞧著我干嘛?”
牧晨望著吳語靜明眸善睞滿臉?gòu)珊┲畱B(tài),忍不住心中一樂,笑道,
“靜兒,不管你是什么體質(zhì),在我心中你還是你?!?p> 姜百草等人聞言在旁似笑非笑,吳語靜心中觸動,她方才尚自擔(dān)心牧晨知道她是至陰至寒體質(zhì)會對她另眼相看,此時聽了他的話芳心陡定,忍不住有些許感動,雙眸卻橫了牧晨一眼,玉手抓住牧晨腰間軟肉猛地一扭,嗔道,
“你這說的什么渾話,我本來就是我!”
牧晨吃痛之下不由倒吸口氣,面上卻強自忍住,一旁姜百草眾人眼見二人旁若無人打情罵俏,在旁笑道,
“好啦好啦,先進去罷……”
姜百草說完轉(zhuǎn)身便走,炎西川與另一宿老緊跟在后,吳語靜俏臉微紅,狠狠瞪了牧晨一眼,起身之時卻不忘扶著受傷的牧晨,二人相互扶持跟著進了藥王山大殿。
牧晨進得大殿,陡見那些中毒的弟子在大殿左右排成兩旁,地面鋪著木床,一些藥王山弟子正給他們把脈,畢竟同是學(xué)醫(yī)之人,眾弟子想要試試自己深淺,一位五六十歲藥王山宿老穿梭其間,時時留意弟子狀況,此時見姜百草等人進殿,立馬走上跟前,問道,
“師兄,怎樣,找到解藥沒有?”
炎西川望了一眼那老者,微微搖頭道,
“馬師弟,只能靠我們自己了……”
牧晨在后聽著二人說話,望了那馬姓老者一眼,心道此人姓馬,想必便是鳳兒口中的神農(nóng)行會會長‘馬師叔’了,見他長臉美髯頗有幾分長者氣度,不由多看了一眼,但見他聽得姜百草話后,面色微沉道,
“可是我們最多只剩一日…….”
“馬師弟,何必長他人志氣,師兄的本事你不是不知,藥圣的名頭不是白叫的。”
炎西川眉頭微蹙,望了馬會長一眼喝道,姜百草聞言,眼神似笑非笑看了一眼炎西川,炎西川訕然一笑,姜百草也不理會,當(dāng)著眾人道,
“此毒倒也不難,只是用藥選材頗為講究,藥材的年份,搭配要求甚高,我需好好思量一番?!?p> 眾人聞言心中大喜,那馬姓老者奇道,
“師兄已知他們中了何毒?”
“方才我看過了,他們中的正是當(dāng)年《大衍毒經(jīng)》上所載的‘一步喪魂散’,是由五種奇毒配置而成,只是施毒的人擅自篡改,又加了兩種,豈不聞天下萬物相生相克,那畜生卻不知如此一來,反而使得兩對毒藥相沖失了藥性,現(xiàn)在只需解除三中毒藥便可……”
姜百草手捋胡須,眉頭緊皺,面露沉思之色,忽而手上動作一頓,雙眼微亮道,
“取筆來!”
“快,取筆來!”
眾人聞言神色大喜,炎西川附和一聲,朝眾弟子吼了一聲,立時便有藥王山弟子下去取筆墨紙硯。
牧晨與吳語靜站在一旁見眾人說話未敢多嘴,此時聽得姜百草話語,不由對望一眼,眼中盡是驚奇之色,暗道藥圣前輩果然名不虛傳,稍一思量已想到解毒之方。
牧晨正自思量,不多時那弟子已將筆墨取來,眾人立時收了桌上飯菜,將桌面擦干擺好紙筆,姜百草坐在桌前,提筆疾書,眾人抬眼望去,只見上工整寫著,
“甘草五錢,胖大海四錢,連翹三錢五分,穿心蓮四錢去皮,蒲公英七錢,茯苓四錢三分,仙鶴草五錢……”
眾人看在眼心中驚奇,心道這些只不過是尋常草藥如何能夠解除奇毒,忽而又想藥圣不愧為藥圣,旁人眼里的普通藥草,他卻能化腐朽為神奇,無需珍奇靈藥便可解毒,想到此處,眾人望了姜百草一眼,心中越發(fā)欽佩。
卻在此時,那馬會長面色猛地一變,大叫道,
“不好!”
眾人被他一聲喊叫嚇了一跳,姜百草正自書寫方子,聽得馬師弟一聲大喝,只道他覺所寫方子不對,不由眉頭緊皺道,
“師弟,如何不好?”
“師兄,那仙鶴草與茯苓只怕藥王山?jīng)]剩多少了!”
牧晨與吳語靜站得較遠(yuǎn),未曾看清藥方,此時聽馬會長一說,猛地想起一事,那日他與徐鳳到巴渝郡城時得知有人大肆收購這兩種藥草,還意外碰到鄭秀才,如今想來,頓時心生不妙之感。
“為何?”
姜百草望了馬會長一眼,心生不妙,臉上驚疑道。
馬會長嘴角苦澀,只得將事情始末娓娓道來,姜百草聞言面色驚怒,右手猛地拍在桌面,只聽啪的一聲巨響,嚇得眾人心神一顫,
“好你個畜生,盡然趕盡殺絕,絲毫不念同門之誼!”
“師兄,你說的這畜生是誰?”
馬會長見姜百草一口一個畜生,對那人深惡痛覺,顯然早就相識,此時聞言忍不住心中好奇道。
姜百草橫了他一眼,道,
“還能有誰,正是叛出藥王山入了魔教的萬千葉!”
藥王山年長的弟子聞言面色一變,一些年輕弟子卻是面面相覷,不知姜百草口中那人是誰,炎西川與兩位宿老則站在一旁,臉色陰沉如水,只聽姜百草道,
“當(dāng)年先師見他心術(shù)不正,曾多次出言警告,誰想這畜生卻陽奉陰違,先師在世時尚自忌憚三分,先師仙去之后便為所欲為,非但不聽師父遺命奉我為掌門,更是率眾反叛,我念在同門一場,始終未曾下殺手,只是禁閉他十年,他卻不思悔改,竟盜取藥王山禁書---《大衍毒經(jīng)》,早知如此,當(dāng)日我便該殺了他…….”
牧晨等人聽姜百草道出往事,方才得知,原來藥王山曾出了一位杰出醫(yī)道奇才叫作淳于衍,此人卻是一位巾幗女子,天下人喚她‘女中扁鵲’,足見其醫(yī)術(shù)之高,淳于衍學(xué)百家之所長,另辟蹊徑,是當(dāng)時聞名天下的女科大夫,后來她被朝廷權(quán)貴收買作了宮廷御醫(yī),用藥毒害皇后,那些試藥的御醫(yī)竟是絲毫未覺,皇后駕鶴西去她卻被人救下一命逃過劫難,晚年回歸藥王山閉門不出,創(chuàng)造出讓天下人聞風(fēng)喪膽的《大衍毒經(jīng)》。
淳于衍故去之后,《大衍毒經(jīng)》幾經(jīng)輾轉(zhuǎn),一些心術(shù)不正者以此毒經(jīng)為禍天下,最后終于鬧得民怨沸騰,江湖門派紛紛上藥王山興師問罪,其時《大衍毒經(jīng)》又落到藥王山手中,藥王山見群雄勢大,只得將經(jīng)書當(dāng)場焚毀,孰料淳于衍后人不忍如此曠世巨著泯然世間,暗自抄下副本流傳下來,藥王山掌門見事已至此,亦覺毀之可惜,便下令將其鎖在經(jīng)樓,后人永不得參悟。
不想時隔許多年,藥王山又出了一個對毒藥頗感興趣的后人,那人自拜入藥王山后,時常以禽獸試毒,后來被師父發(fā)現(xiàn),曾訓(xùn)斥幾次,那人滿口答應(yīng),背后卻變本加厲,以活人試毒,此人不是旁人,正是當(dāng)今摩尼教藥王萬千葉。
姜百草雖未曾親眼見過《大衍毒經(jīng)》,卻在歷代前賢的行醫(yī)手札中知曉其中奇毒的解毒心得,只是萬千葉經(jīng)過自己篡改已與原本‘一步喪魂散’有所變動,是以需仔細(xì)推敲方知解毒之法。
數(shù)月前,姜百草與炎西川二人驚聞摩尼教四處布施圣水,姜百草只怕萬千葉毒害無辜百姓,便與炎西川分道揚鑣一路追查,只盼遇到他便順手清理門戶,誰想他躲在摩尼教不出,二人也無可奈何,萬幸的是那圣水無毒,要不然萬千葉成了眾矢之的,二人輾轉(zhuǎn)幾地,后來在路上結(jié)識了牧晨與徐鳳等人......
眾人聽得姜百草道出往事,心中感慨萬千,未曾想到天下聞名的《大衍毒經(jīng)》竟是出自藥王山弟子之手,最后卻險些滅了藥王山弟子滿門,真是成也蕭何敗蕭何,牧晨一想到那藥王師徒二人心術(shù)不正真乃一丘之貉,不知日后又會鬧出什么事來,想到此處,不由心生隱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