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蕭木

（第一章可能看不懂，劇情后面慢慢會懂的。第一章屬于高潮部分。）

“甚美！”傾緋顏看著銅鏡的人兒情不自禁地感嘆到。

鳳冠霞帔，彩云昭昭。琉璃褶仙裙修身，纖細的身段宛如風(fēng)拂細柳。腰間系的婉玥流彩鴛鴦佩光芒溢彩奪目。

三千青絲垂落腰間，猶如黑色的瀑布一瀉千里。白里透紅的肌膚勝似陽春白雪。

濃眉微顰，淺黛勾勒的眼線出挑。明亮的瞳孔映襯著清水如波般的眸子。輕薄的口唇上綴上點點紅櫻。

如此佳色幾何見？

我拉著他的衣角，還想看看那熟悉的面孔。卻始終不敢面對他那含情脈脈的眼神，只能執(zhí)著著那黑袍。

他的手緩緩地拂過我的下顎，雙手輕輕地搭在我的雙肩，“璃兒，讓我為你梳妝可好？”

“好……”我的聲音顫抖著。

他小心翼翼的將鳳冠朱釵一一取下。

碧玉梧桐梳在我的頭發(fā)上緩緩劃過。三千青絲纏繞在他指尖，纏繞在誰人心房。

他熟練的技巧，讓我驚嘆不已，他何時學(xué)會的這些女兒家的手藝。我的心里有一種絞痛，從指間蔓延至心房。

“公子，郡主，時間到了?！毙⊙诀呖粗矍暗囊荒?，驚愕地不由地低下了頭。

鏡中，他的嘴角抽搐著，勉強著笑容，不想讓我知道他的心塞。我看見他的哽咽與心痛。

“出去！”我的眼神里充斥著憤怒，“何為！”

“屬下明白。”何為連忙拽走丫鬟，將她扔了出院子。何為把門關(guān)上，持劍而立于院門外。

喜娘不知所措，對何為說，“何為姑娘，吉時要到了。請您請趕快請郡主出來，若是耽誤，該如何是好？”

喜娘深刻的明白如果搞砸了的后果，可不是生死榮辱那么簡單。

“姑娘……”喜娘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zhuǎn)。其他人更是亂作一團。

何為卻完全把他們的話當(dāng)做耳旁風(fēng)，任由她們哭天喊地。

他看著銅鏡，撫摸我微皺的眉角，“這樣可不漂亮！”

強忍著心酸，我拼命地擠出一個笑容，笑意中滿滿都是苦澀。

他看著我的笑容，自我安慰的微笑。我們都假裝真心，假裝開心。

“姑娘，這可耽擱不得了……”喜娘急得老淚縱橫。怎奈何，何為不吃她這一套，依舊冷若冰霜，守在門口一動不動。

喜娘簡直抓狂了，想沖進去?？伤荒苓@么做，也不敢這么做。只能求助于自己的眼淚。

“婆婆，不必著急。”何苦從遠處走來。

“何苦姑娘，我……我……”

“婆婆，不用著急?！焙慰嘈赜谐芍竦卣f，“郡主早已安排妥善。我也知道大家擔(dān)心什么。請大家放心，郡主宅心仁厚，決不會連累大家的。城主已經(jīng)把時間推遲了一個時辰。若還不行就減短行程，你們只去做好份內(nèi)的事即可?！?

“是，是，是?！毕材锔吲d不已，“我們也是擔(dān)心耽擱了郡主的吉時。既然郡主自由主張，我等恭候便是。”

何為一臉不屑于那些宵小之輩尖潤圓滑，然后問何苦，“你又何苦搭理那些人？不過一群唯利是圖的小人！”

“這次，你還說對了。她們的確只是一群小人。”

“那你還搭理她們，任她們哭天喊地，豈不更有趣！”

“你呀！剛才那副一本正經(jīng)全都是裝出來的吧！我還以為你轉(zhuǎn)性了！”

“咳咳……那個……”

何苦笑了笑，“你呀！真是不知道什么何為，什么何不為。何為，郡主可真有遠見！”

“那是當(dāng)然！”何為一臉驕傲。

何苦笑而不語。

“不對，你究竟是在夸小姐，還是在損我?！?

“噗嗤——”何苦笑著說，“你反應(yīng)好慢！”

“好你個何苦！竟然戲弄我！”何為追著何苦打，嬉鬧到內(nèi)院。

何苦突然停住了腳步。

“看我怎么收拾你?！焙螢榇蛄怂齼上拢娝粍?，問她，“看什么呢！這么出神！”

她依舊專心致志地看著。。。

何為順著目光望去，也呆住了。

透過薄薄的窗戶，只見一男子正為一女子梳妝打扮。男子細膩如絲的裝扮著女子。女子低著頭，拉著男子的衣角。

窗外杏花掛滿枝頭，挑逗這愛情的苦澀。

她們輕輕地退出院子，只留下這對才子佳人。

“何為，以后凡事要多問問我和何若。你太過毛躁，凡事要三思而后行。以后的處境會比現(xiàn)在，以前都更艱難。何若性子冷，你不要拿她開玩笑?！?

“好。”

何苦繼續(xù)說著，“城主府有城主府的規(guī)矩。以后，對小姐也不要叫小姐，只能叫宮主或郡主，知道嗎？以前一切不好的行為都要改掉。否則，不僅我們會遭殃，還會連累郡主的?！?

“何為明白?！焙螢辄c了點頭，“那今天，你對那群人賠笑，也是因為這個嗎？”

“是的。寧可得罪君子也絕不能得罪小人。所以，以后你也要謹(jǐn)言慎行?！?

何為點了點頭。

何苦語重心長，“郡主，一直把我們當(dāng)姐妹一樣，寧可委屈自己也不愿作賤我們這為奴為婢的人，所以這些她必不會要求我們的，但我們不能無動于衷?！?

何為點了點頭。

何苦知道，如果現(xiàn)在不教她，以后她們處境會越來越艱難，恐怕就沒機會了。她想要保護好她要保護的人，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

何苦何為兩人望著院子，兩人淚影婆娑。

時間一點一點沉入大海，院外的人越來越躁動。

他將喜帕輕輕蓋在我的頭上，我的心下著小雨。

他牽著我的手，走出門口。院外的人立馬就安靜了下來，由憂轉(zhuǎn)喜。

出了府門，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我明白這一切都是他為我做的，也是僅能為我做的。

“郡主，少主來了?！焙慰嘣谖叶险f道。

有一隊人，趕著馬車走了過來。車馬喧嚷，人聲鼎沸。

我忍著淚水，看見一襲紅衫向我走來。

“哥?！?

“君璃，恭賀你新婚大喜。今天可不許哭鼻子哦！”哥哥說著，他遞給了我一盒青梅雪糖，“不管何時，哪怕心是苦的，嘴也要是甜的?！?

“哥。”我的喉嚨想被什么卡住了一樣，慢慢取出一顆糖，含在嘴里，青梅雪糖包容世間的苦澀，卻難了卻情絲。

“君璃，今天以后，就有另外一個人會保護你了。哥哥也不用為你操持太多。但只要你需要，哥哥會一直，在你身邊。”

“嗯！”我抱著我的哥哥，淚水落在手上。

哥哥很心疼，卻什么也沒說。只是用憤恨的眼神望了他一眼。

他的眼神中，顯露出一種凄苦。遙想當(dāng)年兩人親密無間，如今對面相逢不言。

秦疏落什么也沒說，只是靜靜地站著。一言不發(fā)。我知道她的到來已是莫大的祝福。即使前塵往事都消散了，她與我的隔閡依舊亙古不變。

疏落，這么久了。你還不愿意原諒嗎？

一路上，風(fēng)雪飄泊，紅綾飄然。萬花開盡，獨留紅梅一枝獨秀。

慕雪城中，家家張燈結(jié)彩，門前紅梅異常地生機勃勃。紅梅樹下才人佳子成雙成對，為這對新人賀喜。百里紅妝，染盡一城華色。

城主府內(nèi)，顧卿黎把酒一杯，苦笑自嘲。

“城主，時辰要到了?！崩瞎芗抑俨┛粗L大的城主，借酒澆愁。心里一陣酸楚。

顧卿黎一飲盡悲涼，然后就去往前廳。

“新娘到。”

他牽著我的手，走在紅毯上，仿佛走著漫漫人生路。

花落花飛花滿天，雪落雪飄雪滿地?；▕A雜著雪，舞動著黃昏的歌謠。落在我的肩上，落在他的肩上。

如夢似幻的場景，不由得讓人想起。年少之時，紅梅樹下。

他曾問我，“璃兒，以花為媒，以雪為聘，嫁我為妻可好？”

“好?！蹦菚r，六歲的我答應(yīng)了八歲他的承諾。

“當(dāng)你21歲之時，我定為你親手奉上鳳冠霞帔，取你為妻?！?

“我等你?！?

“定不負初衷?！?

朝朝暮暮十幾年，誰還記得當(dāng)年的信誓旦旦，誰還記得是誰負了誰？

我的眼角漸漸濕潤。我現(xiàn)在身著他親手所做的鳳冠霞帔，他身著我最喜愛的黑袍。兩人走在紅毯之上，仿佛就是一輩子。

“卿黎，如今我便以兄長身份，將她交托于你。今生今世，你可要好好待她。不得有負?！彼麑︻櫱淅枵f著。

兄長，原來只是兄長，難道只是兄長而已嗎？

顧卿黎兩指朝上，盟誓曰：“我顧卿黎對天發(fā)誓，今生今世，唯魏君璃為妻，此生此世，定不負她。若為此誓，永世不得超生?！?

“恭賀城主宮主，新婚大喜！祝城主宮主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人們都說，城主，宮主情深似海。又有誰知道我們的心聲與無奈呢！

一個人的婚禮，幾個人的葬禮。

緋顏，你帶我走好嗎？

傾緋顏，你究竟愛我嗎？若愛，你有怎舍不得將我嫁于他人！若不愛，昔日種種，難道只是年少時的天真爛漫？

我不肯放手，你卻順勢將我的手，親自交到另個人的手中。一個我不愛也不愛我的人。

我的心絞痛著……

枯雪落在手中，無人問津。遙想當(dāng)年的青梅竹馬，不過是前塵一夢。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望不穿他的心。

緋顏，我仿佛聽見有人心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