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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我放棄進修名額成全未婚夫,他卻飛黃騰達后說我「不配!」。
我被流言蜚語壓垮,郁郁而終。
重生回二十歲,他又要我犧牲時,我斷然拒絕。
轉(zhuǎn)頭嫁給了竹馬。
1.
「蘭英,廠里那個去市里脫產(chǎn)進修的名額還要簽張轉(zhuǎn)讓協(xié)議,你快簽?!?
「有了這個機會,將來我就能給你更好的生活了?!?
吳澤仁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仿佛我的付出是天經(jīng)地義。
我腦子里嗡嗡作響,眼前是他那張俊朗卻寫滿自私的臉。
上一世,就是這句話,讓我放棄了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將唯一的名額拱手相讓。
結(jié)果呢?
他學(xué)成歸來,第一件事就是跟我提分手,理由是我一個普通女工,配不上他這個未來的工程師。
呵,更好的生活?
是讓他踩著我的犧牲,去追求他的錦繡前程吧。
冷風(fēng)從敞開的窗戶灌進來,吹得我一個激靈。
我看著墻上掛著的日歷,1985年,4月30日。
我真的回來了。
回到了做出那個愚蠢決定之前!
「蘭英?你想什么呢?快簽了這張協(xié)議,我好去跟張主任說?!箙菨扇室娢野胩觳粍?,有些不耐煩地催促。
我抬起眼,眼中溫度褪去。
「吳澤仁,你憑什么覺得我會讓給你?」
他愣住了,大概從未想過一向?qū)λ僖腊夙樀奈?,會說出這樣的話。
「蘭英,你……你說什么胡話?我們不是早就說好了嗎?」
「誰跟你說好了?」我站起身,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那個名額,是我憑本事掙來的,為什么要讓給你?」
吳澤仁臉色變了:「章蘭英!你什么意思?你忘了我是你男人了嗎?敢這樣耍我?」
周圍同事的目光齊刷刷投了過來,充滿了驚疑和探究。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胸口翻騰的情緒。
「吳澤仁,聽清楚。
「第一,我倆男未婚女未嫁,別往我身上潑臟水!從現(xiàn)在起,你我,一刀兩斷!
「第二,以前是我傻,但現(xiàn)在我明白了,這個名額,是我的,我不會給你!」
說完,我不再看他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決然轉(zhuǎn)身離開。
2.
我徑直走向車間角落,那里有個身影正埋頭修理機器。
姜城。
父親戰(zhàn)友之子,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后來一同進廠。
角落里,他正專注地忙碌著,沾滿油污的側(cè)臉線條卻透著堅毅。
上一世的畫面涌上心頭,在我被吳澤仁拋棄、受盡全廠嘲諷時,是他無言地為我分擔臟活累活。在我病重臥床、無人問津時,是他偷偷托人送來緊缺的藥品和營養(yǎng)品。
直至我離世,他始終未娶。
父親臨終前,曾拉著他的手哽咽囑托:「姜城,以后蘭英……就拜托你多照顧了?!?
他鄭重點頭應(yīng)下:「叔,您放心,有我在一天,就不會讓蘭英受委屈?!?
那時的我,沉溺于吳澤仁編織的愛情謊言中,只當那是句客套。
如今想來,他竟用一生踐行了那句承諾。
如果……如果能和他在一起……
重活一世,我深知萬事需靠己,可我也清楚記得,母親不久后將病勢洶洶。
流言蜚語和母親的病,曾是壓垮我的最后稻草。
這一次,我必須留下守著她。
這進修名額再難得,我也只能放棄。
但若托付給姜城……
「姜城哥?!刮易叩剿磉?,輕聲喚道。
機器轟鳴著,他猛地抬頭,沾滿油污的臉上掠過一絲驚訝,隨即露出熟悉的憨厚笑容,「蘭英,怎么了?機器壞了?」
我搖搖頭,迎上他清澈真誠的目光,心跳如鼓,鼓足勇氣問:「姜城哥,我爸臨終前的話,你還記得嗎?」
他一怔,隨即點頭:「記得。」
「你說過……會照顧我一輩子。」我的聲音微微發(fā)顫,「這話……還作數(shù)嗎?」
姜城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手里的扳手「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他定定地望著我,眼神里是震驚、疑惑,最終匯成了難以置信的欣喜。
周遭的喧囂仿佛瞬間退去,世界安靜得只剩下我們二人。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有些磕絆,卻異常堅定:「作……作數(shù)!一輩子都作數(shù)!」
懸著的心終于落下,我眼眶一熱,強忍著淚意,吸了吸鼻子。
「那……」我努力讓聲音平穩(wěn),「光說可不行?!?
「我們……去領(lǐng)證吧?!?
「現(xiàn)在就去。」
3.
姜城徹底傻眼了,他張著嘴,半天沒合攏。
「蘭……蘭英,你,你是不是……跟吳澤仁吵架了?你別沖動……」他黝黑的臉漲得通紅,手足無措地搓著衣角。
我知道我的決定太過突然,任誰都會覺得不可思議。
「我沒沖動,姜城哥。」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我是認真的。吳澤仁,我跟他完了。我想嫁給你,跟你好好過日子?!?
「你……愿意娶我嗎?」
姜城的呼吸猛地一窒,他看著我,仿佛要確認我話里的真假。
幾秒后,他猛地一跺腳,像是下了天大的決心。
「愿意!我咋不愿意!我做夢都想娶你!」他聲音洪亮,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走!現(xiàn)在就去!誰不去誰是小狗!」
看著他這副傻樣,我忍不住笑了出來,眼淚卻也跟著滑落。
重活一世,我終于選對了人。
我們跟車間主任請了假,一路小跑著去了民政局。
路上,姜城幾次想開口問什么,但最終都只是緊緊攥著我的手,好像生怕我跑了似的。
拿到那兩本紅彤彤的結(jié)婚證時,我的手還在微微顫抖。
姜城小心翼翼地把結(jié)婚證收好,貼身放在口袋里,拍了拍,咧著嘴傻笑。
「蘭英,以后你就是我媳婦兒了?!?
「嗯?!刮抑刂氐攸c頭,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踏實。
回到廠里,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飛遍了每個角落。
吳澤仁第一個沖到了我面前,眼睛赤紅,面目猙獰。
「章蘭英!你告訴我!這是不是真的?你為了氣我,竟然隨便找個人嫁了?」
他指著我,又指著旁邊的姜城,語氣里充滿了不屑和鄙夷:「你就找了這么個粗人?一個修機器的?他能給你什么?」
4.
「他能給我什么,不用你操心?!刮依淅涞乜粗鴧菨扇?,「至少他真心待我,不會把我當成向上爬的梯子?!?
姜城往前一步,把我護在身后,雖然緊張,但眼神堅定:「吳澤仁,蘭英現(xiàn)在是我媳婦兒,請你放尊重些。」
「你媳婦兒?」吳澤仁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姜城,你別被她騙了!她心里只有我!她愛我這張臉可愛的緊呢!她這么做,就是想逼我服軟!」
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我看也是,蘭英以前多稀罕吳技術(shù)員啊?!?
「這姜城就是個老實疙瘩,蘭英怎么可能看上他?」
「八成是賭氣呢?!?
我聽著這些議論,心里一陣發(fā)冷。
上一世,我也是這樣活在別人的揣測和同情里。
那時候,吳澤仁風(fēng)光無限,是廠里的青年才俊,我跟在他身后,別人怎么說來著?
哦,對了,說我走了狗屎運,攀上了高枝。
后來,吳澤仁為了前程,毫不猶豫地甩了我,娶了能給他帶來好處的女人。
那些曾經(jīng)羨慕我的人,又換上另一副面孔。
「唉,蘭英也怪可憐的,一顆心都撲上去了,結(jié)果……」
「早就說了嘛,門不當戶不對的,能有什么好結(jié)果?」
「這下好了,竹籃打水一場空?!?
同情?憐憫?我不需要!
那時候的我,傻乎乎地沉浸在失戀的痛苦里,任由這些話語像刀子一樣割在心上,卻無力反駁。
我甚至也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可憐,是不是真的配不上他?
現(xiàn)在想來,真是可笑!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涌的情緒。這一世,我不會再讓任何人用那種眼神看我,更不會活在別人的唾沫星子里。
吳澤仁還在那兒跳腳:「章蘭英!你說話啊!你是不是心虛了?你敢說你不是為了氣我?」
我還沒開口,姜城沉悶但有力的聲音先響起了:「吳澤仁,你說夠了沒有?蘭英愿意嫁給我,那是我們兩個人的事,跟你沒關(guān)系。你再胡說八道,別怪我不客氣!」
他把我往身后又拉了拉,寬厚的肩膀擋在我面前,像一座山。
雖然我知道他心里也緊張,手心都是汗,但他沒有退縮。
周圍的議論聲小了些,但那些探究的目光依然沒少。
一個平時跟我還算說得來話的大姐忍不住湊近小聲問:「蘭英,你……你真想好了?這可是一輩子的事,別賭氣啊?!?
我轉(zhuǎn)頭看著她,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卻發(fā)現(xiàn)有點難。
我清了清嗓子:「李姐,我沒賭氣。我是真心實意想跟姜城哥過日子?!?
我頓了頓,看向吳澤仁,從姜城身后走出來,聲音不大,卻足夠清晰:「吳技術(shù)員,你說我愛你的臉?沒錯,以前我是瞎了眼。但現(xiàn)在我知道,臉蛋不能當飯吃,真心才能暖人心。姜城哥或許沒你那么會說話,沒你那么有‘前途’,但他對我好,這就夠了?!?
「至于你……」我看著他鐵青的臉,「我們已經(jīng)沒關(guān)系了。以后我的事,好與壞,都跟你吳澤仁無關(guān)?!?
「大家伙作個證,我今天就把話說明白?!刮姨Ц咭袅?,「我嫁給姜城,是我心甘情愿,是我深思熟慮后的決定。跟吳澤仁,沒有半點關(guān)系?!?
我看著他錯愕的表情,繼續(xù)說道:「還有,那個進修名額,我也不會去。我已經(jīng)跟主任申請了,換成了姜城?!?
「什么?!」吳澤仁徹底失控了,「章蘭英!你瘋了!你把名額給了他?他一個初中都沒畢業(yè)的,去進修什么?」
「他去學(xué)技術(shù),回來把咱們廠的機器都弄好,讓大家干活更省力,這不好嗎?」我反問。
「你……你這是故意跟我作對!」吳澤仁氣得渾身發(fā)抖。
「隨你怎么想?!刮彝熳〗堑氖直?,清晰地說道,「我們是夫妻,我的就是他的。以后,請你離我們遠點?!?
說完,我拉著姜城,在眾人復(fù)雜的目光中,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5.
回到我和姜城臨時分到的單身宿舍,說是宿舍,其實就是廠區(qū)角落一間廢棄的小倉庫改造的,狹小又簡陋。
可我心里卻覺得比上一世住過的任何地方都要溫暖。
姜城顯得有些局促不安,不停地擦拭著本就不臟的桌椅。
「蘭英,這……委屈你了。」他低著頭,聲音悶悶的。
我走過去,從身后輕輕抱住他。
他身體一僵,整個人都繃緊了。
「姜城哥,我不委屈?!刮野涯樫N在他寬厚的背上,「能嫁給你,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
他慢慢放松下來,轉(zhuǎn)過身,小心翼翼地回抱住我。
「蘭英,我……我一定會對你好,一輩子對你好。」他聲音帶著哽咽。
新婚的日子,簡單卻溫馨。
姜城把我照顧得無微不至。
每天早上,我醒來時,他已經(jīng)打好了熱水,做好了簡單的早飯。
晚上下班,他總是第一個沖回家,笨拙地學(xué)著做菜,即使味道不怎么樣,我也吃得心滿意足。
他話不多,卻總能在我需要的時候,給我最堅實的依靠。
趁著這段時間,我硬是拉著我媽去縣醫(yī)院做了個全身檢查。
我媽一開始還老大不愿意,卻實在拗不過我和姜城的軟磨硬泡,只好跟著去了。
排隊、掛號、一項項檢查下來,等待結(jié)果的那幾個小時,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上一世,就是因為拖著,最后查出來……我不敢往下想。
終于輪到我們了,醫(yī)生看著片子和報告單,又問了我媽幾個問題。
我緊張得手心冒汗,緊緊攥著我媽的手。
醫(yī)生抬頭看了看我們,語氣還算輕松:「沒什么大問題,就是有點老毛病,加上勞累過度引起的。發(fā)現(xiàn)得算及時,不需要動刀子,吃幾個月中藥,好好調(diào)理休息就行?!?
我懸著的心,咚地一下落回了肚子里,差點沒忍住哭出來。
「真的?醫(yī)生,您沒哄我們吧?」我媽也是一臉不敢相信,眼眶都紅了。
「哄你們干啥?喏,這是方子,按時吃藥,定期復(fù)查。」醫(yī)生把藥方遞給我,「注意讓她休息好,別太操勞了。」
「謝謝醫(yī)生!謝謝醫(yī)生!」我連聲道謝,拉著我媽趕緊去抓藥。
我媽一邊走一邊抹眼淚,也不知道是后怕還是高興:「嚇死我了……蘭英啊,多虧了你非要拉我來……還有小姜……」
「媽,說這些干啥。」我挽著她的胳膊,「以后您就放寬心,養(yǎng)好身體最重要。錢的事,有我和姜城哥呢?!?
回到家,姜城一聲不吭,接過藥包,按醫(yī)囑一份份仔細分好,用干凈布包扎妥,又在每個布包外寫上日期。
他沒有豪言壯語,只是悶頭做著事。
看著他忙碌的背影,再想想上一世我媽病重時我的絕望和無助,鼻子又是一酸。
那時候,吳澤仁在哪兒呢?
哦,他在忙著跟領(lǐng)導(dǎo)拉關(guān)系,忙著籌備他的婚禮,哪有空管我和我媽的死活。
而現(xiàn)在,姜城就在我身邊,笨拙卻堅定地撐起了這個家。
他包好藥,走過來,看著我:「蘭英,別怕,我們一起照顧好媽?!?
我點點頭,嗯了一聲。
一切,真的都不一樣了。
廠里的流言蜚語也漸漸平息了,大家看我的眼神也從同情變成了羨慕。
畢竟,姜城雖然木訥,但對我的好,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吳澤仁消沉了一段時間,再出現(xiàn)時,又恢復(fù)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聽說他搭上了新來的廠長千金劉曉莉,兩人走得很近。
劉曉莉年輕漂亮,家世又好,吳澤仁在她面前極盡討好。
廠里不少人都在背后議論,說吳澤仁這下真是攀上高枝了。
我對此毫無波瀾。
上一世,他也是這樣攀上了劉曉莉,只是在我快死前,聽說劉家出事了。
這一世,不知道他的好運能持續(xù)多久。
6.
日子一天天過去,姜城拿著我去市里進修的機會,像海綿吸水一樣努力學(xué)習(xí)。
每次他回來,都會興奮地跟我講學(xué)到的新知識,眼睛里閃爍著光芒。
他說,等他學(xué)好了技術(shù),一定能把廠里的效益搞上去,到時候就能申請換個大點的房子,讓我住得舒服點。
我笑著聽他說,心里暖洋洋的。
這天,我正在車間干活,忽然聽到外面?zhèn)鱽硪魂囆[。
有人跑進來喊:「出事了!出大事了!劉廠長被帶走了!說是貪污!」
我心里一驚,這么快?
上一世,劉廠長出事是在兩年后。
看來,我的重生,像一只扇動翅膀的蝴蝶,引起了連鎖反應(yīng)。
我放下手里的活,跟著人群往外走。
只見廠門口圍滿了人,幾輛警車停在那里,氣氛緊張。
劉廠長面如死灰地被押上了警車,他的妻子哭天搶地。
劉曉莉也在一旁,臉色慘白,失魂落魄。
而吳澤仁,正站在劉曉莉身邊,試圖安慰她,卻被劉曉莉一把推開。
「滾開!都是你!要不是你慫恿我爸搞那些項目,他怎么會出事!」劉曉莉歇斯底里地尖叫著。
吳澤仁臉色瞬間變得難看無比。
他大概沒想到,自己一心想攀附的高枝,轉(zhuǎn)眼間就成了燙手山芋,還把自己也牽扯了進去。
周圍的人對著吳澤仁指指點點。
「我就說嘛,這小子一肚子壞水?!?
「想走捷徑,這下栽了吧?」
「活該!當初還嫌棄人家蘭英。」
吳澤仁在眾人的鄙夷和嘲諷中,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終狼狽地擠出人群,落荒而逃。
看著他倉皇的背影,我沒有絲毫的快意,只有一種塵埃落定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