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和離后,清冷權(quán)臣來我醫(yī)館看男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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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靖善二年五月,京城寧府。
東偏院里一片四方形的晴空甚是刺眼。杏眼桃腮的少女身披斜陽,百無聊賴數(shù)著庭中的青磚,眉心一點(diǎn)朱砂鮮艷奪目。
“三爺怎的總不回來?”
“聽書房的媽媽們說,三爺這些天一直都在翰林院?!?
馮田田唯有苦笑。兩個月前,夜闌人靜之時,她趁寧修筠酒醉,悄然進(jìn)了他的書房。
翌日他醒來時,懷揣著莫大的恥辱和憤怒拂袖而去。從那以后,他就再也沒有踏足過她的東偏院——好像以前他就來過似的!
寧家三公子修筠,字無秋,靖善元年探花。十五中舉,十八登科入翰林院。
番邦來朝,以五行出上聯(lián)“煙鎖池塘柳”刁難眾學(xué)士,寧修筠連出三對“烽銷漠塞榆”、“桃燃錦江堤”、“燭深錦壁樓”,亦以五行為對,力壓番邦使者,才情震驚朝野。
更不必說,跟隨其師修撰前朝史書,博學(xué)篤志,切問近思;女真進(jìn)犯,撰寫檄文,鋪張揚(yáng)厲,洋洋千言倚馬可待……
如果沒有祖輩定下的婚約,這樣一位年少有為的才俊,本不是她一個窮舉人的女兒高攀得起。
回想起洞房花燭夜,當(dāng)她懷著忐忑,帶著新嫁娘的嬌羞和期待,靜等心心念念的夫君掀起蓋頭,看到的卻是一張冷若冰霜的面孔。
望著盛裝打扮、艷若天仙的馮田田,寧修筠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立即移開眼神。
他抱臂而立,劍眉微微擰著,仿佛在思索什么。良久,他突然發(fā)話,屏退房里所有的下人。
“夫君,”馮田田怯生生喚道,“夜深了……”
“馮姑娘,”寧修筠彬彬有禮打斷了她,“我與馮姑娘的婚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并非我心中所愿。從今往后,寧修筠會給足姑娘體面,寧家也不會短了姑娘的吃穿用度。但是我只能做到與姑娘相敬如賓,至于旁的,實(shí)在無法許諾,還望姑娘諒解?!?
…………
丫鬟錦瑟寬慰的話語,將她從痛苦的回憶中拽了回來,“不過,三奶奶且請寬心,太太說了,三爺端陽會回家過節(jié)?!?
端陽……庭院深深,幽閨寂寥。連春秋代序,寒暑更迭,都似乎不再分明,而只是單調(diào)無意義的重復(fù),竟讓她忘了人人企盼的佳節(jié)。
她想做點(diǎn)什么送他。可是自己不擅女紅,大的物件也做不了,就香囊吧。配好絲線,她又犯起頭暈,躺了足足一個多時辰,才爬起來裁剪緞面。
“奶奶要不歇著,我替你把剩下的活做了?”錦瑟端著茶盤進(jìn)來,不由關(guān)切道,“我瞧著奶奶氣色不太好,大熱天的,不要中暑了?!?
馮田田執(zhí)意不肯。她要讓每一個針腳都凝結(jié)自己的心意,怎能隨便假手他人?她唯恐一不小心繡壞了,眼睛都不眨一眨。
將近日落時分,她打好最后一個活扣,長長吁了一口氣,小臉累得慘白,軟軟倒在了床上……
她昏昏沉沉躺了幾日,期間無人問津。只有好友江璃來過,見她病病歪歪不像是能讀書的樣子,便讀了幾頁話本替她解悶。
次日覺得身子輕盈了不少,便趕緊爬將起來,梳洗打扮前去請安。
甫一進(jìn)門,便見寧夫人逗著四歲的幼女桃姐兒,屋里滿是歡聲笑語。小丫頭的嘴好似抹了蜜,哄得寧夫人哈哈大笑,摟著她一口一個心肝。
馮田田心底一陣窒悶,兩人的天倫之樂讓她又想起遠(yuǎn)在家鄉(xiāng)的爹娘。待在這里,她只覺得自己分外孤獨(dú),分外多余。她硬生生扯出一抹笑,上前問了好。
寧夫人捏了捏桃姐兒的臉蛋,“嫂嫂來了,桃桃,快叫嫂嫂……桃桃乖,該寫字了,先跟梁媽媽到里屋去,一會兒和娘一起吃飯,好不好?”
奶娘抱著桃姐兒下去了。
馮田田正揣度著接下來該說什么,只聽寧夫人冷不丁問道:“聽說你通過江家閨女,在外邊出賣丸藥,可有此事?”
馮田田頓時張口結(jié)舌。
劉媽提醒道:“奶奶,太太問奶奶話呢?!?
馮田田囁嚅道:“母親,我只是想——”
寧夫人頗為不悅,“寧家的規(guī)矩,女眷向來是不出門做事的。你能賣得幾個錢,值得如此興師動眾。以后切莫在做這樣沒搭撒的事,不然我寧家的臉往哪里擱?還有江家那閨女,往后少同她往來。上不能孝敬婆母,中不能籠絡(luò)丈夫,下不能收服妾室,鎮(zhèn)日談些虛頭巴腦的詩文,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好不容易找到的謀生賺錢的門路,這么輕飄飄的幾句話,就全然斷絕。往后,又該怎么解決越來越多的不時之需?
馮田田面如土灰,不住地哆嗦著,戰(zhàn)戰(zhàn)兢兢應(yīng)了聲是。
瞅著她柔懦卑怯、低眉順眼的模樣,寧夫人愈加不喜,擺了擺手,“罷罷,往后不再犯也就是了,你快下去吧!”
馮田田如出生天,行了禮便匆匆而去。
劉媽送她出門,路上禁不住埋怨道:“奶奶若是缺了銀錢使費(fèi),只消派我們對太太或是二奶奶說知一聲便是了。若是傳揚(yáng)出去,外人豈不是要揣測寧家克扣用度,刻薄兒媳?實(shí)在怨不得太太不生氣。”
馮田田小聲抗議,“凝玉不會說的,她答應(yīng)過不告訴別人?!?
“誒呦我的奶奶,你可千萬莫要這般見風(fēng)是雨,輕信于人。袁二奶奶說不會講,就真?zhèn)€不會講?哪有那么美的事,指不定在背后如何編派呢!”
一番訓(xùn)教,直說得馮田田面紅耳赤,仿佛做了天大的錯事一般慚愧無地。一直到劉媽走去忙自己的活計(jì),馮田田才回過味來。
找管家的二嫂?她又不是沒找過,每個月讓錦華去領(lǐng)取應(yīng)得的份例,錦華都是吊個臉子回來;什么吃的用的,馮田田永遠(yuǎn)要揀別人剩下的。
還有江璃,一位遠(yuǎn)近皆知的才女,她們憑什么用這樣刻薄的說辭形容她。
就因?yàn)樗T田田在府里不受待見,所以連她的朋友也要遭人瞧不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