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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患了晚期癌癥,給妻子遞上離婚協(xié)議書。

她看了一眼后,就撕得粉碎。

【你和焦淮景,我全都要?!?

【別鬧,明年我再單獨陪你過圣誕節(jié)!】

她不知道,我根本沒有明年了。

我快要死了。

1.

我和烏禹妙結(jié)婚三年,第一次求她陪我過圣誕節(jié)。

她是答應(yīng)了,但是,帶上她的白月光焦淮景。

我看見對面的座位的兩人,忍不住嗤笑出聲。

也許是在笑自己太天真,也許是笑自己可憐,祈求一點點真心。

焦淮景切了一塊牛排,親自喂到烏禹妙的嘴里。

她面露喜色,眼底有無盡繾綣的溫柔。

焦淮景放下刀叉,對我贊許道:【你手藝不錯,比得上五星級大廚?!?

他抬眸瞧我,頗有玩味笑道:【不過嘛!你猜你是胃不好,所以喜歡吃軟飯才對?!?

【這樣的西餐,并不適合你。】

烏禹妙聽了這話,只是吃吃笑起來。

【你真是幽默,不過我這老公確實很不錯的,伺候人的本事也很了不起?!?

【盡管吃我軟飯,我也不介意?!?

焦淮景在她耳邊低語幾句。

她輕抬小手捶他的胸口,臉上泛起紅暈。

在對面的我,仿佛是透明人,他們毫不在意。

我的心被絕望慢慢吞噬,一點都不剩下。

我低頭瞧見有點涼的牛排,跟我冷掉的心一樣。

正打算準(zhǔn)備離去,讓出空間的時候。

烏禹妙喊住我:【今天這樣的好氣氛,你彈一首圣誕歌助興?!?

焦淮景上下打量我,陰陽怪氣道:【真是沒想到呀!小白臉還多才多藝啊!】

【哎呀!我就是開個玩笑,你看你長得這樣白凈,跟女人似的,不像我喜歡太陽浴,擁有古銅色的肌膚。】

我冷笑道:【那你確實很黑,不開燈跟木頭似的?!?

烏禹妙臉色一變,加重幾分語氣道:【不要太得寸進(jìn)尺。】

我沒有接話,只是拿起吉他。

當(dāng)初緣分開始于圣誕節(jié),現(xiàn)在,就以一首圣誕歌來結(jié)束這段感情。

許是太久沒有彈,手指刺痛,直到破皮流血都沒有發(fā)現(xiàn)。

我望著外面下起的小雪,想起曾經(jīng)在街頭賣藝,烏禹妙欣賞我,鼓勵我。

到頭來,我連焦淮景一根頭發(fā)絲都比不上。

在清冷的月光映照下,我顯得和光禿禿的枝丫一樣蕭條。

一曲語畢,烏禹妙又讓我去放泡澡水。

我沒有言語,只是帶著空落落的心去做這一切。

他們兩人的嬉笑聲從餐廳,轉(zhuǎn)到浴室里面。

我聽得一清二楚。

【妙妙,靖臨哥不會生氣吧?】

【畢竟他是你的……】

【你放心好了,他性子最軟的,我在外面怎么玩,他從來不鬧?!?

【那你喜歡軟的?還是我這樣硬的?】

我沒有聽下去,只是抱著枕頭去了客房。

坐在窗前,靜靜地望著窗外的簌簌而落的雪花。

忽然低語:【祝自己圣誕節(jié)快樂!】

眼淚還是不爭氣地從眼角滑落。

如果,烏禹妙知道這是我人生最后的一個圣誕節(jié),她會不會傷心?

2.

當(dāng)我把離婚協(xié)議書遞給烏禹妙的面前。

她先是一愣,隨后,撕成兩半。

【你別耍小脾氣了,你不能走?!?

【淮景也會留在我身邊!】

我平靜道:【那就先分居!】

她見我這般,起身拉起我的手。

【靖臨,不就是一點小事。】

【明年圣誕節(jié),我單獨陪你過,乖乖的!】

我用力甩開她的手,心里一陣泛酸。

她不明白,不是這個原因。

我深吸一口氣,有些事說過太多次,也不想再說。

最后只是淡淡道:【我是一個成年人,知道愛情容不下第三個人,也明白,學(xué)會放手!】

【我不過是你寂寞消遣的玩物!】

不知道那句話惹惱她,她發(fā)猛將書桌上文件全部掃落在地。

烏禹妙拔高音量,雙手環(huán)抱于胸,直視我的眼睛。

【差不多得了!你知道我每天有多忙嗎?】

【外面多少男人想要拜倒我的西裝裙下?我給了你名分,你一點都不知足!】

我透過她猙獰的面孔,看到曾經(jīng)的諾言。

【靖臨,你是遇見最特別的一個男生?!?

【跟你在一起,我覺得自己鮮活起來?!?

【相信我!我絕不負(fù)你!】

那些話,還歷歷在目,只是說這話的人,已經(jīng)忘的一干二凈,隨風(fēng)消散無影無蹤。

但是,我卻以為她說的誓言是永遠(yuǎn)。

我淡淡一笑道:【你曾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仿佛就是我的左右手?!?

【現(xiàn)在割舍這份感情,無疑等于砍下自己的胳膊?!?

【但是,留下來的話,不斷潰爛化膿,已經(jīng)無藥可治。】

烏禹妙出言打斷我的話。

眸子盡是寒氣,不屑道:【靖臨,不要在這里玩欲擒故縱的把戲!】

【我把話撂這了,就算你是癌癥晚期,我都陪著你!這樣滿意了吧?】

我心一驚,難不成她知道了?

可是,瞧她樣子也不像,只不過隨口說而已。

不過,我再也不相信她說的話了。

【這里有一大摞的離婚協(xié)議書,我都已經(jīng)簽上名字。】

【看你能撕掉多少?】

烏禹妙見我這般堅定,眼底有一絲焦慮滑過。

她軟下聲音問:【你真舍得離開我?】

她環(huán)抱我的腰身,將整個頭埋在我的胸膛。

我感受她溫?zé)岬臍庀⒑蜕l(fā)出來的淡淡清香。

但,始終沒有伸出手回應(yīng)她。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烏禹妙的手機(jī)響了。

我聽得清楚是焦淮景打過來的電話。

【妙妙,我好想你。我在老地方等你。】

【沒有你,我可怎么過下去?不要丟下我?!?

【你說,人從99樓跳下落地,需要多長時間?】

聲音帶有些許的慵懶,大約是喝了一些酒。

她忙放低音量哄道:【你別傻!我這就去找你?!?

烏禹妙拉起我的手,堅定地說:【走!我們一起去?!?

【我有兩只手,可以牽起兩個人?!?

我瞧著她滿懷期待的雙眼,無情將她的手撥開。

她的神情一分一分冷了下來:【太過于逞強(qiáng),只會讓我厭惡?!?

烏禹妙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她不知道,我的心很小,只能容下一個人。

她不知道,我只是裝大方,其實不可能跟別人分享自己的妻子。

她更加不知道,我快要死了。

窗外的天漸漸暗了下來,我的心仿佛也跟著暗啞,只剩下灰蒙蒙。

3.

醫(yī)生告訴我,我只有三個月的日子可以活。

我沒有打算告訴烏禹妙。

只是一個人獨自承受。

等我收拾好屬于自己的東西,背上吉他準(zhǔn)備離開。

我撫摸那吉他,心里有一絲安慰。

那是我的精神支柱。

這個牌子的吉他也已經(jīng)停產(chǎn)。

見到焦淮景一個人心情不錯地站在大廳。

他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我,湊上前說道:【谷靖臨,你說天氣冷了,頭上是不是該戴一頂綠色的帽子?】

我沒有理會他,但是,他好像很開心,忍不住捧腹大笑。

我發(fā)現(xiàn)自己落下手機(jī),返回拿去。

在等我回來的時候,遠(yuǎn)遠(yuǎn)就瞧見我的吉他泡在魚缸里面。

我沖上前,想趕忙撈起來。

焦淮景展開雙臂,擋在我的面前,挑釁道:【你不過是個街頭賣唱,趕緊讓出妙妙?!?

【不然,到時候泡在水里的,可是你的尸體?!?

我想要避開他,但是,他反應(yīng)敏捷,身體壯實。

自己根本無法過去。

我一時情急,攥緊拳頭,揮在他的顴骨。

再用力一推,他一個踉蹌,似乎沒有料到我會動手。

魚缸承受不住焦淮景整個身子的壓力,摔落在地。

我顧不上玻璃碎,忙上前撿起吉他檢查。

地上的馬來忘不了魚,失去水的那一刻,掙扎地彈跳。

這樣極其珍貴的魚,想必是為了討焦淮景歡心。

焦淮景從地上爬起來,眼里似乎要噴火,狠狠推倒我。

我下意識用手撐地的時候,一陣刺痛從手掌傳來。

我忍不住皺眉,低頭一瞧,被玻璃劃出一道口子,鮮紅的血源源不斷冒出來。

他又拿起吉他,用力砸在地上。

我聽見自己的心,跟著碎了兩半。

【不要!】

我的喝止,已經(jīng)來不及。

烏禹妙不知道從哪里走出來,疑惑問道:【究竟怎么回事?】

她第一時間扶著焦淮景。

焦淮景低聲道:【都是我不好,弄的一團(tuán)糟?!?

【靖臨哥,你不會怪我吧?】

烏禹妙微蹙眉頭,瞧見我捧著破碎的吉他,不悅道:【不就是一個吉他嗎?我到時候再送你一把?!?

【你少在這里發(fā)瘋!】

我沒忍住,還是紅了眼圈。

指著她怒吼:【管好你的心上人,別來招惹我!】

烏禹妙嚇得往后退了兩步,瞳孔盡是驚訝。

焦淮景委屈道:【都是我不好,我不小心打翻魚缸,浪費珍貴的馬來忘不了魚?!?

【還損壞靖臨哥的吉他,你要打要罵,都無所謂?!?

【你不要把氣撒在妙妙身上?!?

烏禹妙輕拍他的手,安慰道:【沒事,你不要有心理壓力。】

我瞧著一地狼藉,那魚已經(jīng)毫無氣息。

掌心的血,滴答滴答落在殘破的吉他。

我慢慢攥緊拳頭,又松開。

快步走上前,對著焦淮景的臉掌摑下去。

他不可置信,也沒敢回手,只是瞪著我。

我心底似乎有無限的焦躁,高聲質(zhì)問:【你拿什么來賠?】

【那吉他撐我走過多少低落的日子,你明白嗎?】

眼眶發(fā)熱,忍不住落下淚水。

烏禹妙試圖握住我受傷的手,柔聲道:【靖臨,先把傷口包扎?!?

我劃拉她伸出的手,恨恨道:【走開!不要碰我!】

烏禹妙走上兩步,眼底浮起一絲不忍和心疼。

她再次想要接近我。

她每走一步,我就往后退一步。

我的心也在拼命拒絕。

就在我轉(zhuǎn)身的瞬間,一張紙掉落在烏禹妙的腳下。

在我想要撿起來的時候,她發(fā)顫的聲音問我:【這是真的嗎?】

這張輕飄飄的紙,寫著我的癌癥診斷。

版權(quán):九天中文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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