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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生

黑夜如墨。

姜雪菱癱軟在地,身下血流如注,小腹陣陣絞痛。

晚風(fēng)拂過,揚(yáng)起的面紗下是一張疤痕密布的臉。

她捂著小腹,心中凄愴:她的兩個孩子死于非命,如今連這腹中子也保不住了。

“司珺,這是你的孩子,你為何這般狠心!”

身旁的黑蛇化作人形,唇角帶血,目露兇光:“若不是你,我早已和錦安喜結(jié)連理。你和你的孩子,都不配活?!?

話落,他如邀功般望向了姜錦安。

姜錦安走來,譏笑道:“妹妹啊,為了躲我,你都舍得毀容。真是功虧一簣?!?

姜雪菱淡淡冷笑。

姜錦安俯身,細(xì)長的手勒緊了她的脖子。

“把老族長給你的指環(huán)交出來。不然,你就等著被野獸活吃了吧?!?

姜雪菱艱難地從喉嚨里擠出四字。

“我拿便是。”

說完,她從懷中摸出了一樣?xùn)|西。

姜錦安正面露喜色,又眼睜睜地看著妹妹將那東西咽下了。

“你干了什么?你給我吐出來!否則我讓司珺咬開你的肚子!”

姜雪菱偏頭笑著:“姜家的烏丸,你最明白?!?

姜錦安微微一愣:她難道知道?

“你當(dāng)我真信家母是自盡的嗎?”姜雪菱望她,目光絕望卻倔強(qiáng):“姐姐,你機(jī)關(guān)算盡??上氵@輩子,都別想知道指環(huán)的下落了……”

她徐徐合上了眼。

娘,可惜我沒能做到您交代的一切。

若有下輩子,我絕不會輕信姐姐,也絕不會嫁給司珺……

耳邊的嘈雜聲,漸漸喚醒了她。

姜雪菱驚覺:她回到了挑選靈獸的那天。

水族的繼承人人選,都會在成年之時收養(yǎng)靈獸。

這一代的繼承人人選,是她和姐姐。

靈獸場上,有條黑蛇一直盤旋在她們姐妹的腳邊。

許多動物紛紛上前示好,都被黑蛇威懾走了。

在這些靈獸里,黑蛇地位最尊,無人不懼。

姜雪菱暗自冷笑,忽而瞥見樹下縮著一個白色毛團(tuán)。

走去,她發(fā)現(xiàn)竟是一只白狐。

皮毛干枯,模樣病得厲害。

上一世,姐姐不知何故挑了他,卻發(fā)現(xiàn)他就是個治不好的病秧子。

再加上族人反對,姐姐便丟棄了他,盯上了她的司珺。

她對司珺一心一意,不顧老族長反對執(zhí)意嫁他為妻,卻不知他早就被姐姐蠱惑。

她陷進(jìn)了往昔,不知不覺撫摸起這只病弱的白狐。

卻不想,白狐回頭,一口咬住她的手腕。

她猛然回神。

牙齒尖利,讓她隱隱作痛。

白狐身子發(fā)顫,緊緊地盯住她,黑漆漆的眼里寫滿警惕。

“不要怕我。我不會傷害你?!彼p聲說。

白狐的眼神依舊警覺,卻微微松開了口。

一排觸目驚心的血痕,烙在了她白皙的手腕上。

姜雪菱沒注意,只是輕輕撥開了他的絨毛。

左腿有道血淋淋的創(chuàng)口,深可見骨。

她心頭一緊,從懷中摸出一瓶藥來,小心翼翼地給他涂上。

待上過了藥,姜雪菱欲起身離開,發(fā)現(xiàn)白狐掙扎著起來,用柔軟的尾巴環(huán)住了她的腳踝。

他仰臉望她,目光幽深,似欲言又止。

她笑了,眉眼盈盈:“你想跟我走嗎?”

白狐不語,只上前一步,尾巴將她勾得更緊。

姜雪菱俯身,向他伸出手來:“如果你想,就上……”

話未說完,白狐便撲進(jìn)了她懷中,四只爪子牢牢地抓著她的衣裳。

“你要抱緊我的?!?

干凈明朗的少年音。

這是他說的第一句話。

她輕哄著答:“好。”

話音剛落,身后傳來了姐姐懶洋洋的聲音。

“妹妹,你挑的這是什么?恐怕養(yǎng)三兩天就死了吧?!?

姜錦安走來,慢悠悠地?fù)崦弊由侠p繞的黑蛇。

“萬物有靈。他病得越重,我越要救他?!?

姜雪菱抱著白狐便準(zhǔn)備走,姜錦安的聲音再度傳來。

“你別忘了。狐貍地位低賤。更何況,我們族的人,最見不得白狐?!?

姜雪菱腳步一頓。

懷中的白狐仰頭看她,一雙眸子,明亮純真。

她微微抿唇,下定了決心。

“他們?nèi)绾危夜懿恢?。我自己的靈獸,我會管好的。”

她回過頭,勾唇一笑,轉(zhuǎn)身便走。

回到家中,白狐寸步不離地跟在她。

她為他鋪了一個小窩,他不愿待,就站在床下,一眨不眨地看著她,搖著尾巴,默默地等著她哄。

姜雪菱只好將他抱到床上,與自己一起睡。

迷迷糊糊間,耳邊傳來男人的聲音。

“好冷?!彼剜?。

姜雪菱忙將被子扯過去了些,摟緊了他。

手指突然觸到一絲冰涼。

姜雪菱心中一跳,忙點(diǎn)了油燈來看。

白狐嘴邊,竟銜著她母親的白玉。

這是她母親留給她的唯一遺物,幾年前卻不知何故突然消失了。

姜雪菱失笑:或許,母親也愿意她收養(yǎng)白狐吧。

第二天,姜雪菱醒來,不見身旁的白狐,一驚。

她奔出了門,卻見一個銀發(fā)少年立在屋中。

五官俊朗,面龐精致。

身上未著寸縷,線條分明,如雕塑般無暇。

姜雪菱愣在了原地。

半晌,她才磕絆道:“你病好了?”

他回過身,輕快答應(yīng):“嗯!”

姜雪菱趕緊偏過了頭去。

他委屈地望她,聲音微啞,黑色瞳孔里滿是不諳世事的懵懂:“你為什么不想看我?!?

姜雪菱啞然,不知作何解釋,只得順手抓來一匹白色綢緞扔給他:“你、你先穿上。”

話落,他突然湊近幾分。

一絲不掛的身體,讓姜雪菱耳根泛紅。

她扭過頭,往后退了一退,目光回避著他的身體:“你干嘛啊?!?

他濕漉漉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她,半晌才無辜地擠出幾個字,“我不會?!?

糟糕,忘了這家伙跟孩童沒什么分別。

姜雪菱暗自嘆了口氣,幫他圍上綢緞。

指尖所落之處,緊實而炙熱,燙得她心癢。

上一世,她曾以為司珺是這世間最英俊的男子。

如今她才知,世上還有這樣的尤物。

忽然,他抓住了她的手,往腿根去,低聲埋怨著:“這里系得太松了?!?

這里我怎么系?

姜雪菱急了,匆忙收回了手:“你自己系!”

她轉(zhuǎn)身,逃也似的回了屋,長舒一口氣:真是個勾人又無知的家伙。

許久,少年才系好綢緞,跟著進(jìn)來了。

姜雪菱禁不住屏息:這一遮,少年的身材越顯誘人。

但少年卻更委屈了:“我不喜歡穿衣服?!?

“要穿。這是人類的規(guī)矩?!?

他“嗯”了一聲,顯得很勉強(qiáng)。

這時,他瞥到她的手腕,咬痕醒目。

他蹙了蹙眉:“你的傷還沒好?!?

姜雪菱也茫然:“涂過藥,應(yīng)當(dāng)?shù)诙炀湍芎?。?

“我咬的傷,別的藥沒用?!彼恢獜暮翁幠脕硪粔K藥膏,眨眼笑著:“試試我的。”

他捏起她的手,指尖沾著藥膏,輕輕在咬痕上打轉(zhuǎn)。

那冷冽的眉眼,讓姜雪菱望出了神。

他認(rèn)真時的模樣,竟有著出人意料的成熟。

“疼不疼?”他忽然抬眼望她,聲音很沉。

溫?zé)岬暮粑?,拂過了她的臉。

姜雪菱頓覺他離自己這般近,下意識地往后一退,卻整個人從板凳上栽了下去。

“??!”

下一瞬,她跌進(jìn)了一個堅實的懷抱。

他溫暖而赤裸的身體,貼住了她。

耳邊是平穩(wěn)有力的心跳,鼻間是清新凜冽的松木香。

她臉頰微熱。

玄瀾盯著她,面露不悅:“你為什么老躲著我呀?!?

姜雪菱聞言,迅速站穩(wěn)身子,輕咳一聲:“我要告訴你的第二條規(guī)矩是,要跟別人保持合適的距離?!?

他歪著頭,仿佛充滿好奇:“什么叫合適的距離?”

姜雪菱后退一步:“這樣的距離,就很合適?!?

“那這樣呢?”

他拽住了她的手腕,將她往自己懷中猛地一拉。

姜雪菱一個趔趄,再度撞進(jìn)了微微起伏的胸膛。

他環(huán)住她,不讓她動,目光單純而認(rèn)真:“我們狐貍喜歡這樣的距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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