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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娘親~

春寒料峭,別院中人來人往,各種顏色的裙擺穿梭在花叢中。

陽光從花窗透過,灑在細(xì)長嫩綠的竹葉上,將葉子照得透亮,一叢湘妃竹后站著兩個女子。

其中一人身著煙紫色襦裙,長裙曳地,視線往上,掠過如削蔥般白嫩纖細(xì)的手指,會不由自主被她似水般的眸子吸引。

“姑娘,二姑娘怎么能和韓公子如此不知廉恥!”梳著雙丫髻的丫鬟裝扮的女子臉色忿忿。

“碧桃,休得胡言。”

雖是訓(xùn)斥婢子,但是女子聲音悅耳,似玉珠落在玉盤之上,并不讓人心生厭煩,姜琬站了片刻后若無其事地抬腳離開。

其實(shí)她心里并不怎么平靜,只是這么多年來,習(xí)慣了掩飾情緒。

她回想起剛才看見的,以及前幾日夢到的夢境,不免有些茫然。

姜家作為長寧伯府,雖是伯府,但府內(nèi)并無很出色的后人,等到如今的長寧伯去世,朝廷便要被收回爵位。

姜琬的位置比較尷尬,她爹作為長寧侯世子,本該是鐵板釘釘?shù)拈L寧伯,可惜回京時(shí)偶遇山體滑坡,最后和妻子一起葬身山底。

爵位便落到了姜琬的叔叔,如今的長寧伯姜德明身上。

原本她今年應(yīng)該和東平侯嫡子,韓承宣,商討婚事,兩人的婚約是自小定下的,只等韓承宣及冠便成親。

可惜,東平侯府那邊卻一拖再拖,她心里知道,這是對自己不滿意。

畢竟雖然也住在長寧伯府,姜琬卻只是一介孤女而已,和韓承宣在身份上十分不匹配。

她之所以沒有主動退親,一是因?yàn)檫@是父母定下的,不愿辜負(fù)父母的意思,二是,韓承宣曾經(jīng)私下來找過她,讓她等他。

父母去世后,雖然見慣了人情冷暖,但韓承宣對她一直都很好,經(jīng)常讓人送東西過來,不拘是吃的還是玩的,對她十分體貼,她以為他是不一樣的。

前兩日每晚都做相同的夢境,夢中她未婚夫和自己堂妹有染,今日鬼使神差來了夢里的地方,沒期想撞見了韓承宣和堂妹姜瑜抱在一起.......

姜琬眨了眨眼睛,將眼里的淚意壓下去。

沒什么,不過就是一樁婚事而已,不值得哭。

她無聲安慰了自己,悄無聲息順著另外的小徑離開,這里是安陽長公主別院,只是因?yàn)閰⒓友鐣艜_放。

雖然盡力不讓自己難過,但是姜琬此時(shí)并不想遇見任何人,不想讓人撞見自己的狼狽。

“娘親!”

姜琬還沒有來得及反應(yīng),就被旁邊竄出來的一個小豆丁抱住了腿。

她低頭看去,小孩約三四歲左右,長著黑葡萄似的眼睛,笑起來還有一對梨渦,此時(shí)正雙眼亮晶晶望著自己。

和她倒是有些相似,也有一對梨渦,但因生得嬌媚,她平時(shí)并不怎么笑,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風(fēng)波,所以知道的人比較少。

“這位小公子,你是走散了嗎?身邊的仆人呢?”姜琬身后的碧桃溫聲問道,卻見小孩搖起了頭。

他仰頭看著姜琬,看她不搭理自己,眼眶瞬間積蓄了淚水,委屈巴巴又喊了一聲:“娘親~”

姜琬頓時(shí)不知所措,孩子哭了該怎么辦?

她握著小孩的手,蹲下來,抽出帕子給他擦了擦眼淚,“你叫什么名字?”

眼看他嘴巴一癟,又要哭,姜琬頓時(shí)想起自己放在荷包里的橘子糖,拿了一顆迅速塞進(jìn)他嘴里。

看他咬住糖果,瞪大了眼睛,姜琬提起一口氣,不會還要哭吧?

好在,他只是愣了愣,然后乖乖嚼了嚼橘子糖,才撅著嘴回答:“我叫元熹。”

娘親也不記得自己了,沒關(guān)系,他還記得娘親就行。

元熹用右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左手,不要生氣噢,娘親肯定不是故意不記得自己的。

雖安慰自己,但到底有些委屈,嘴巴撅得能掛油壺。

姜琬微微抿唇,姓元?京城似乎沒有姓元的人家,她又問:“元熹,你爹爹和娘親呢?記得他們的名字嗎?”

元熹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唉,娘親不記得他就算了,怎么連自己也不知道,“你就是娘親啊,爹爹,爹爹就是爹爹啊。”

似乎是看出了姜琬的無奈,他朝姜琬伸出兩條胳膊,環(huán)在她的脖子上,十分依戀地蹭了蹭,“他們都叫爹爹,叫宸王?!?

宸王?

姜琬險(xiǎn)些沒有控制住將元熹推出去,他是宸王的兒子?宸王怎么會有兒子?

碧桃也睜大了眼睛,和自己主子一起咽了咽口水,宸王如果真有兒子,她們是不是撞見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之所以這么想,也不怪姜琬,宸王在京城的名聲很響。

不是因?yàn)槠渌?,主要是宸王近日才回京,聽說宸王年幼時(shí)就被護(hù)國寺的主持批語,要他帶發(fā)修行直至及冠,方能平安長大。

宸王之前都在廟里,如果有了這么大一個兒子,那豈不是......

“元熹,還不過來。”

就在姜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時(shí),轉(zhuǎn)角的位置出現(xiàn)一道頎長的身影,她抬頭看去,印象最深的是那雙淡漠的眼神,似乎世間的任何東西都不能讓他動容。

“爹爹!”元熹歡快的喊了一聲,然后朝男子跑去。

她匆匆一瞥,迅速垂下眸子,“見過宸王。”

“免禮。”

姜琬緩緩起身,只是剛才不知道是不是蹲久了,小腿有些酸麻,她強(qiáng)忍住了。

“爹爹,我找到娘親了!”

元熹一句話讓姜琬險(xiǎn)些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雖然內(nèi)心抓狂,但是她面上依舊穩(wěn)得住,似乎什么都沒有聽到,臉上的表情都沒有些微變化。

“元熹莽撞,驚擾姑娘了。”

“不敢?!?

“元熹,回家?!卞吠醭渖斐鲆恢皇?,手腕上隱約可見露出一串佛珠,散發(fā)出淡淡的檀香。

元熹不清不愿伸手小手握住他的,又回頭看了看姜琬,“娘親再見?!?

姜琬扯出一抹完美但毫無感情的笑,“再見?!?

她一個黃花大閨女,二八年華,怎么生得出來這樣大的孩子,只是當(dāng)著宸王的面,她什么也不能說,甚至只能自動忽略那個稱呼。

就在走出一段距離后,元熹忽然問自己爹爹:“爹爹,我可以去找娘親玩嗎?我好想娘親啊?!?

說到這里,他小腦袋都垂了下去,一副十分沮喪的樣子。

他都好久沒有挨著娘親一起睡覺了,沒有娘親哄自己睡覺,真是好難過。

“不可以?!?

“為什么啊?娘親為什么不和我們住一起?”元熹小腦袋里滿是疑惑。

宸王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難道說,她現(xiàn)在還是待嫁之身?

說了元熹也不懂,說不定還要催他趕緊將人娶回來。

若不是仔細(xì)求證,他怎么也不會相信會有如此靈異的事情,元熹來自乾元九年,可是如今才乾元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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