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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通房婢女

安寧侯蕭定疆為了報恩,把我這個大山里的農(nóng)家女帶入了侯府。

侯夫人灌下一碗紅花斷了我的子嗣,將我送上了侯爺?shù)拇?,從此,我成了她爭寵對付姨娘的棋子?

姨娘死后我獨占寵愛,結(jié)果沒多久,那位和善的侯夫人殺我全家,又手持白綾親手將我絞死。

再睜眼,我重回被灌紅花而纏綿病榻的那段日子。

這一次,輪到我索她的命了。

1

我看著眼前熟悉的場景,記憶還停留在前世臨死前。

刻入骨子里的麻木,仿佛要把我拉回地獄。

羅帳被撥開,侯夫人趙引章就站在床前盯著我,語態(tài)無奈。

「衛(wèi)晴呀,我身邊實在沒有可用的人了,那春姨娘實在得寵,只有你能幫我了?!?

「你也別怪我下狠手,太夫人厭惡庶子,你不懷孕反而是件好事?!?

她這般溫柔訴苦的樣子,和前世勒死我的時判若兩人。

誰能想到,堂堂宰相嫡女、侯府當家主母,其實是個滿手鮮血的惡鬼。

家人慘狀歷歷在目,我撫上脖子,冰冷的窒息感依舊讓我喘不過氣來。

老天有眼,讓我重活一世!

新仇舊恨交加,我卻和前世一樣,垂眸俯首,做出一副乖巧柔順模樣。

「奴婢明白,您一直對我多加照拂,我理應(yīng)回報您!」

我看見侯夫人臉上滿意的表情后,心中暗自冷笑。

此時,我家人已經(jīng)被她悄悄控制在手里。

我若是敢反抗,她會漸漸露出獠牙,用我家人威脅我。

還好我重生回了纏綿病榻的這段日子,現(xiàn)在一切還早。

侯夫人說完話走得干脆利落,壓根沒把我放在眼里。

可這一次,誰玩得過誰還不一定呢。

幾天后,我的身子才剛?cè)?,晚上就被侯夫人送去了蕭定疆屋里?

他是手握重兵的邊疆武將,那年大戰(zhàn)敵軍,慘勝后遭部下反水,跌落山崖。

若非我家救了他一命,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具白骨。

蕭定疆哄騙帶我回來,說是要報恩,那時他看著我時,眼底是有情的。

我懵懵懂懂地跟他回了侯府才知道,他早已有發(fā)妻、愛妾。

而侯夫人趙引章笑著拉我進門,轉(zhuǎn)頭就把我留在了她身邊當婢女,還美其名曰「大戶人家的婢女吃穿不愁」。

中間蕭定疆出去帶兵打仗,好幾個冬天我都差點沒捱過去。

前世我在這里吃盡了苦頭,到最后紅顏枯骨,斷送性命。

這就是他所謂的報恩。

蕭定疆回屋時,下人伺候他脫去沉重的盔甲,我正將剛縫好的香囊拿出來。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臉上,視線往下,又盯了那香囊一會。

我站在他身前,身姿盈盈地行了個禮。

「侯爺,酷暑蚊蟲多,奴婢做了個能驅(qū)蟲的香囊想送給你。」

淡淡的草藥香飄出,他垂眸時倏地握住了我的手,語氣中似乎有些愧疚。

「那年你救下我時,縫了好多個這樣的香囊給我?!?

他還記得,我心底冷笑。

其他人識相地退下后,我面上柔柔一笑,如實坦白。

「夫人已經(jīng)給我安排了住處,要我以后來伺候您?!?

蕭定疆一聽,這才接過香囊,將我的手攥得更緊,拉著我往里屋走。

畢竟,他對外還有個夫妻鶼鰈情深的美名。

前世我伺候過他,知道他在床笫之歡上喜歡什么樣的女人。

我不想依靠男人達成目的,可復(fù)仇之路漫漫,恐生變故,這是一條捷徑。

屋里動靜一夜未停,天剛亮?xí)r蕭定疆去東郊大營練兵,還晚了半個時辰。

他剛走,趙引章身邊的劉嬤嬤直接闖了進來,上下打量著床上的我,不太愉快。

「你也算開了臉了,該去給夫人敬一杯妾室茶了?!?

這是要敲打我了。

2

我一句話也沒反駁,聽著嬤嬤的話直接起身,簡單收拾一下就跟她過去了。

趙引章起得比往日都早,眼下一圈烏青,昨夜應(yīng)該沒睡。

她愛慘了蕭定疆,可惜他的心給了院里嬌媚的妾室春姨娘,對趙引章只是相敬如賓而已。

親手把我送上他的床,她依舊咬碎了一口牙,十分不情愿。

我敬茶時,趙引章遲遲沒接,只面無表情地盯著我的臉開口。

「你要記得你是從誰屋里出去的,若不是我出手,你一輩子也沒資格爬上主人家的床?!?

「你也要記得你那不入流的身份,除了爭寵,什么歪心思都別動?!?

我故作害怕地咬唇低頭,怯生生應(yīng)下,聲音發(fā)抖。

「是,奴婢明白了?!?

她這才接了我的茶。

過了一會兒,姨娘孟惜春也來給她請安,伺候她簪花。

春姨娘是江南水鄉(xiāng)里出來的溫婉女子,吳儂軟語擅長哄人,入府這么多年,寵愛不衰。

趙引章所有的手段拿出來,都抵不過春姨娘掉幾滴眼淚。

她恨透了這個小妾,當著我的面,故意諷刺著她。

「侯爺昨夜收了衛(wèi)晴入房,從此往后你倆就平起平坐了,男子三妻四妾很是尋常,你也莫要因此傷心?!?

我看見春姨娘臉色略有僵硬,強顏歡笑著,「是,奴婢明白。」

趙引章心情愉悅地勾勾唇角,盯著我意有所指道。

「剛剛承寵,你也莫要得意,謙卑一些總是好的?!?

「否則終有一天跌下來,能將你摔個粉身碎骨?!?

這也是敲打春姨娘的,我笑著一概應(yīng)下,在趙引章眼神示意下,轉(zhuǎn)身看著春姨娘開口。

「侯爺賞賜了我一些胭脂,這些東西貴重,用在我這兒暴殄天物,今日便送給姐姐了,煩請收下。」

春姨娘并沒應(yīng)聲,抬頭剜了我一眼,似乎要將我生吞活剝了。

她自然是不缺這些好東西的,我就是順著趙引章的意思膈應(yīng)她而已。

我歪頭笑著,蹬鼻子上臉故作天真。

「姐姐難道看不上嗎?好歹是侯爺賞賜的……」

「春姨娘,」趙引章冷聲發(fā)話了,「你若是嫌棄,我便去求了侯爺,給你送些貴重東西?!?

這就是威脅了。

春姨娘皮笑肉不笑,我把盒子遞過去時,她只能被迫收下,最后還不忘柔聲道謝。

她帶著那些禮物離開后,趙引章痛快地直接讓人倒了碗酒過來,高興地痛罵著。

「小狐媚子,天天踩在我頭上作威作福,今天看見她那牽強的笑,我便覺得舒服不已。」

她揮手一指,居高臨下命令我。

「你繼續(xù)侍奉侯爺幾晚,別給春姨娘鉆了空子,等我弄死這個賤人時,對你重重有賞!」

我故意受寵若驚地笑著,忙上前去給她捏著肩膀,拍著馬屁。

「奴婢明白,那春姨娘三番幾次挑釁您,我不會讓她有好果子吃的!」

趙引章拍拍我的手,非常滿意。

上一世,春姨娘確實死了,她也賞了我不少好東西。

然后我就死了,壓根沒命花。

這一世,就讓她趙引章沒命享受這些富貴吧。

當夜,我正窩在蕭定疆懷里陪他看書,門外傳來了春姨娘求見的聲音。

他替我理好衣衫,命我候在一側(cè),還是傳了春姨娘進來。

夜里微冷,她穿了件單薄絲織衣衫,勾勒姣好身形。

兩人對視一瞬,春姨娘眼底千嬌百媚。

我十分識相,聲音嬌軟,「奴婢去給您沏壺茶?!?

這里是書房,蕭定疆不至于亂來,他沒有留下春姨娘的意思。

我端著沏好的茶在門外等了一會兒,春姨娘僵著張臉出來,衣衫不見半分變動。

經(jīng)過我身邊時,她緩緩從袖中掏出一張紙條。

夜色黑暗,她上下打量著我,刻意壓低聲音。

「你將它放在送我的那個盒子里,什么意思?」

我勾唇一笑,春姨娘今夜真正要見的人,是我。

要想在趙引章眼皮子底下成事,當然得想些欺瞞她的手段。

3

我看著紙條,迎上春姨娘的目光盈盈一笑。

「我的意思,紙條上已經(jīng)寫得很清楚?!?

孤身難解困局,要想借助蕭定疆成事,必須有人配合,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我想和她聯(lián)手,唱一出瞞天過海的大戲,徹底扳倒趙引章。

可春姨娘沉默著并沒說話。

她沒拒絕,那我便有機會。

四下靜寂,我又出聲。

「我還沒入府的時候,聽說趙引章曾經(jīng)發(fā)賣過一個十歲出頭的婢女進青樓,那女子沒過多久便得花柳病死了?!?

春姨娘陡然凝眸,死死盯住了我,不復(fù)往日溫柔。

我面不改色,繼續(xù)開口。

「那婢女叫孟惜夏,年紀小卻十分好看,還被侯爺注意到夸贊美貌,對吧,孟惜春?」

前世,春姨娘臨死前死死抓著趙引章的衣角,字字泣血。

她不愛蕭定疆,入府就是為復(fù)仇而已,她要將趙引章拉下地獄,給她親妹妹償命。

那孩子臨死時,也只有十四歲,是個尚且懵懂的年紀。

可惜功虧一簣,又搭上一條命。

春姨娘盯了我好一會兒,半晌,才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冰冷的字。

「你是趙引章的人,我憑什么信你?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給我設(shè)圈套?」

我端著捧盤的手慢慢收緊,看著灑出來些許的茶水,眼底泛起一絲憤恨的淚花。

「我的家人,被她從北邊邊疆帶去江南控制起來了?!?

那是趙引章的娘家祖宅所在地,她那告老還鄉(xiāng)的宰相爹勢力依舊龐大,囚禁幾個人算什么。

春姨娘忽然就明白了過來,一個字也沒再多問。

我端茶進屋前,她輕輕撫上了我冰涼的手。

「衛(wèi)姨娘,合作愉快?!?

當夜,我留在了蕭定疆這里,第二天中午,我又請他去陪趙引章吃飯,我伺候著給他們布菜。

我是趙引章送來的,蕭定疆念著這個人情,席間還給她夾了菜。

這頓飯,她光顧著高興了,受寵若驚,笑得合不攏嘴。

吃得差不多的時候,外面忽然有人哭著吵鬧起來,求見蕭定疆。

聽著聲音,是春姨娘身邊的雨水,劉嬤嬤立馬來稟報。

「外面的小丫頭叫嚷著,說是春姨娘突發(fā)惡疾,請侯爺快去看看……」

屋里靜得落針可聞,趙引章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下去。

蕭定疆糾結(jié)片刻,還是擱下了筷子,轉(zhuǎn)而輕聲嘆息道。

「我去看看便回來,你不必等我了,繼續(xù)吃吧。」

人走后,趙引章毫無征兆地直接拿起桌上的碗筷砸了下去。

緊接著,滿桌子的吃食被她掃落在地,她盯著小院門口的方向,咬碎了牙。

「昨夜有你在,這小賤蹄子上趕著勾引沒成功,今天就開始用這些上不得臺面的伎倆了!」

下人收拾著屋子,我連忙上前去給她出謀劃策。

「夫人不如直接拿名帖請?zhí)t(yī)來,美其名曰請?zhí)斓紫伦詈玫拇蠓蚪o她看病,到時候太醫(yī)直接拆穿她,侯爺定然惱怒!」

趙引章當即拍手,「巧了,前幾日太夫人身體不適,太醫(yī)如今就在府上小花園住著呢!」

我笑了笑,「真是老天爺都在幫夫人?!?

這事,我其實知道。

不過是春姨娘告訴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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