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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一)身世
“陛下,末將有一事相求?!边t晉拱手說道:“臣的小女遲沐,臣想將她交于蘇戎扶養(yǎng)?!彼嫒莅l(fā)白,聲音都有些微微發(fā)顫。
宣國皇帝有些復(fù)雜看著眼前的人,始終接受不了剛剛打下宣國江山將他推上皇位的將軍,在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卻來告訴自己早已中了西域邊城的毒,其實(shí)這毒并非沒有解藥。西域也在聽到這個消息后立馬送來了解藥,只是毒侵入骨髓才被發(fā)覺,太醫(yī)院院首都說就算解藥找到了也是治標(biāo)不治本。
此時站在一旁的蘇戎也同樣難以接受這輩子征戰(zhàn)沙場,從小養(yǎng)他到大的兄長得到的卻是沒有兩年的日子了。這些年他和皇帝也一直找人調(diào)理遲晉的身子,但終究不見好轉(zhuǎn),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的身子每況日下。
見宣皇不說話,遲晉嘆了口氣,他知道這兩個人不能輕易接受他的時日無多,可若是能夠長長久久的活著,他也想陪著女兒遲沐長大,教她習(xí)武練劍,二弟蘇戎教讀書寫字,慢慢陪著她到及笄之年,看著她和荀王府小王爺成親…
他抬起頭看著他們腳下的皇宮,這皇城威武不失莊嚴(yán),是他們?nèi)齻€推翻前朝最醒目的建筑。緩緩收回目光,再次看向宣皇:“陛下,臣…”
皇帝終是松了手:“大哥,你只管安心養(yǎng)病…這還沒到最后一步啊!”
“陛下,什么才算得上最后一步?”遲晉平靜的看著他:“都已塵埃落定,末將如今只有阿沐放心不下了?!?
…
“相爺,將,將軍府出事了!”
管家跑著進(jìn)來滿臉慌張在看到兩人后直直的跪在了地上沉重開口:“相爺,公主,將軍府走水了!”
蘇戎此時手里還拿著撥浪鼓逗著邵熙手中抱著的遲沐,聽到管家的話,手中的撥浪鼓脫落手中“砰”的一聲落在了地上,邵熙也呆住了看著蘇戎卻說不出一個字。
就在此刻空中一道驚雷劃過將漆黑的夜猛然一瞬拉到白日,遲沐聽到這一聲響徹云霄的雷聲驚得“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呆愣中蘇戎的猛地回神,回過頭看著發(fā)妻邵熙:“你看著沐兒,我,我去將軍府。”
邵熙被遲沐的哭聲也回過神來一邊輕輕哄著懷里的遲沐,一邊又看向焦急的蘇戎說道:“你快去,我看著沐兒呢!”
蘇戎也看向他抬手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在家守著沐兒和若昀,我會盡快回來。”說完接著看向管家:“派人去皇城通知陛下,即刻為我備馬!”
這時的蘇戎面上不顯但心里早已經(jīng)慌了,管家聽后忙站起身子回答:“是,老奴、老奴這就派人通知宮里的人?!?
蘇戎駕著馬朝著鎮(zhèn)國將軍府奔去,他腦子里不斷閃過遲晉帶著他上房頂,還有灌他酒喝,和三人一同參軍打仗好不快活,再到后來前朝皇帝的昏庸無道,不顧朝政,在宮里差點(diǎn)兒殺了他時,是遲晉帶著還未成皇的邵淵和四分之一的晉家軍殺進(jìn)皇宮將他帶回軍營,后來三人起軍一直從姚城殺到那狗皇帝的寢宮里頭…
“轟隆!”
此時又一道可怖的雷聲夾雜著一道閃電劃過天際將黢黑的夜晚仿佛一下拉到了白天,也把他的思緒強(qiáng)行拉了回來,他攥著馬的韁繩的手愈發(fā)用力,他如今只求著遲晉活著,只要他活著!
御書房內(nèi)正在批著奏折的宣皇聽到這一消息,一滴紅墨順著微微抖動的筆尖落在了奏折上,墨水在折子上渲染開來像極了一朵泛著鮮紅似血的妖異蓮花讓人看著心底發(fā)怵。
他像是被什么壓住了心臟,動彈不得。一旁的福瑞見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陛下,您當(dāng)心龍體啊!”宣皇遲鈍一瞬緩緩將筆抬起放好,手卻不自主的微微抖動著站起來時身身子都跟著晃了晃,宣皇微微擺手顫聲道:“快,擺駕。”福瑞聽后連忙上前扶住宣皇隨即又朝著外面的人大喊:“擺駕鎮(zhèn)國將軍府!”
話剛說完,羌皇已經(jīng)把福瑞扶著的那只手抽了出來徑直走出御書房,福瑞急忙跟上見宣皇焦急的樣子本想說將軍吉人自有天相,可話到嘴邊卻咽了下去沒說出口,只跟著宣皇身后。
這一邊的將軍府里,遲晉靜靜躺在自己的床榻上,衣角上的火焰正慢慢向他周身侵蝕,遠(yuǎn)處的黑衣人看著這一幕卻無動于衷。這時手下來報:“主子,這府中的人已經(jīng)解決完了,不過…”
“不過什么?”黑衣人瞇了瞇眼睛看著他:“有人跑了?”
手下抬頭看了眼自己的主子,連忙低下了頭將哪句應(yīng)該還有個不滿一歲的孩子咽了回去說到:“主子放心,將軍府無一人生還。不過手下?lián)男屎吞K戎會信嗎?”
黑衣人看著已經(jīng)被烈火燒起來的遲晉不在意的笑了笑:“不信又如何?沒有證據(jù)誰能查的出來?”隨后就好像想到了什么:“他的女兒呢?”
手下沒有半分猶豫的說道:“已經(jīng)和奶娘一起被火燒的認(rèn)不出樣子了?!?
“帶我過去看看?!笔窒掠行┆q豫,黑衣人看著大火卻沒得到他的回應(yīng)撇過頭看著他問:“怎么?”
手下正準(zhǔn)備說些什么,突然又一個人跑過來道:“主子,蘇戎來了?!?
黑衣人的思緒被來人打斷看向他道:“他一個人?”
手下回答:“還有大皇子和一些遲晉的親兵,皇帝也正往這邊趕?!?
這是黑衣人再次看了看那副已經(jīng)被火焰吞噬的遲晉問著手下:“確定沒有留下什么?”
手下的人又低了低頭再次開口:“主子先走,小的再去檢查檢查?!?
黑衣人點(diǎn)點(diǎn)頭沒想再做停留叮囑道:“仔細(xì)著點(diǎn)兒?!?
那人聽后跪地拱手:“是。”
黑衣人吹了一聲口哨,接著將軍府各處的人都悄無聲息的離開。
直到黑衣人出了將軍府,那人才站了起來,他看著遲晉,暗暗嘆了口氣靜靜的站了好一會兒,看著遲晉臥房的頂梁隨著大火的灼燒最后“砰”的一下砸在了遲晉的床邊擋住了他的視線也同時將遲晉淹沒在了火海中,他也只是靜靜的看著并未有出手相救的舉動。直到聽到了院子外邊救火聲,這才離開了這里。他不知道為什么會隱瞞了遲沐的消失可能是出自于對這位將軍的重情重義和膽識打動了,況且一個尚在女娃娃又能翻得起什么風(fēng)浪呢?
此時外頭的蘇戎看著這被滅了一半的火,走進(jìn)去遲晉的院子便看見一那間遲晉的臥房已經(jīng)被燒的不成樣子。
遲晉被燒的已經(jīng)成了焦炭,尸體躺在哪兒明明就是他,可卻也不是他,蘇戎的眼睛已經(jīng)濕潤了起來,遲遲不敢再上前一步。這時一聲“陛下駕到。”蘇戎也沒有回過頭,大皇子一路從前廳跑到遲晉的院子看著遲晉已經(jīng)被火燒的焦黑,不過十歲的孩童眼淚早就止不住的往下流了,他跪在地上捏緊了自己的錦衣這是他的叔父啊!那個常常帶著自己騎馬逼著自己扎馬步的叔父啊,怎么會這樣呢?蘇戎看著大皇子邵宣錦,蹲下身攬入自己懷中,心中苦澀但卻什么話都說不出口。
直到宣皇緩緩走到蘇戎的身旁看著眼前的一幕肩膀都忍不住微微打顫就連著聲音都在發(fā)顫:“怎么會這樣啊,怎么會這樣…”
蘇戎沒有回話也沒有動彈可那雙眼睛里頭盡是弒殺之意,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了一句:“兇手會是誰…”周圍的火勢漸去,福瑞便走上前:“陛下,蘇相。”
本是安靜的宣皇聽了他的聲音突然發(fā)恨起來怒吼,可發(fā)怒的對象卻不是福瑞:“讓大理寺來給我查,朕養(yǎng)了一群廢物,朕都來了這么久,大理寺竟然還沒有人來!這是朕的大哥,我大宣皇朝的鎮(zhèn)國大將軍!”
福瑞聽后連忙就是一跪:“陛下息怒,奴才這就讓人去喊朱大人?!备H饎傁胝f別的話時,就宣皇開口道:“再給他半柱香,若是還沒到,朕砍了他的腦袋!”
這時福瑞上前道:“陛下,蘇相火源查到了?!?
“火是從大將軍院子燒起來的?”蘇戎聲音不大不小的問了一句。
福瑞愣了半刻隨后只能低頭回答:“徐,徐大人是這么說的?!痹挳?,一道閃電劃過天際伴隨雷聲落在他們跟前,讓眾人一驚大皇子邵宣靳更是縮進(jìn)了蘇戎懷里久久不敢動彈。
蘇戎緩緩閉了眼睛眼淚掉了下來落在他的虎口處,可接著又是第二滴、第三滴…這時候的邵陽城下起了雨落在在場之人的身上或許老天爺也在為遲晉的身亡感到悲痛。蘇戎再睜開眼時說著:“陛下,你說大哥怎么放心沐兒一人的,是不是我們不應(yīng)該答應(yīng)他的,是不是沐兒還在,他就還有牽掛?”
羌皇自然也想到這一點(diǎn),看著一片廢墟的將軍府嘴巴張張合合哆嗦半天都沒能說出什么話來。他不信以遲晉和他手底下的人沒察覺出有人放火,可他就這么安靜的躺在床上,明顯是他自己選擇就這么去了的。
可今晚的火有些蹊蹺,如若今夜的火遲晉知曉,那他定然不會讓府中下人跟著自己被這大火吞噬。所以這火就是燒了兩場,一場是遲晉自己點(diǎn)的,切只點(diǎn)了自己院子,另一場就是他人所為了。
接著雨越下越大時不時還伴著讓人心怵的雷聲和閃電,蘇相和羌皇就站在原地,看著已經(jīng)被人安放好的遲晉,竟都不敢上前去看。甚至不愿信那被燒的面目全非黢黑似碳的人就是是遲晉。
在相府的遲沐依然沒有停止哭泣,哭的讓邵熙和奶娘都束手無策?;蛟S她是感受到了自己的爹爹永遠(yuǎn)的離開了她,而她甚至都還不記得遲晉的樣貌和聲音。這時蘇戎尚且?guī)讱q的長子蘇若允卻不知何時走到了遲晉贈予他的長槍前隨即就跪了下來,年幼的肩膀在漆黑的夜晚無聲抖動著,讓人看著格外的心疼。
…
鎮(zhèn)國大將軍死的這一天是太元一年十一月二十,而這一年本該是大宣皇朝的開國之年,卻成為了鎮(zhèn)國大將軍離世之年。那后頭的三年,宣皇下旨,宣國三年除了年節(jié)不允許辦任何喜事,這三年堪稱宣國最為死氣沉沉的三年,可這樣的旨意并沒有引起宣國上下百姓的不滿,眾人也會在清明和遲晉的忌日為他燒些紙錢以表祭奠。
據(jù)說很久以后,人們談起這件事還是會感到惋惜,而對于遲晉的部下和兩位弟弟也不知如何面對這件事情,他們查不到任何太多線索,每次看著即將找到有用的東西都會被斬斷后路,這案子被宣國命為將軍府變故,也是宣國十大懸案之首至今未能找出兇手和嫌疑人。
而后的遲沐,也就是遲晉的女兒成了蘇相蘇戎和長公主邵熙的幺女,郡主均安,丞相府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