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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江東G城

G城。

夜,滿城繁燈,星空閃爍。

一輛純黑的限量款邁巴赫急馳而過,劃破喧囂的黑夜。

在電控門障即將關閉的瞬間直沖過去,車輪一轉,分毫不差地停入車位。

“茗姐,到了?!?

陸妍將車熄火,仰頭望向后視鏡。

后車座上,黑色的棒球帽把席雨茗的面容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下,僅露出膚白如雪的下頜。

暖橘色的頂燈將她光潔無暇的下顎線襯得愈發(fā)完美。

席雨茗掀下棒球帽扔在車座上,杏目半斂著,烏黑的瞳眸恍若深海,寫盡了漫不經(jīng)心,細看又多了幾分凌厲和敏銳,極具魄力。

由于今晚任務特殊,她精致的臉著上淡妝。

美而不嬌,媚而不嬌,恰到好處地中和了她身上那種生人勿近的氣息。

她側首透過車窗瞥了一眼那座燈火輝煌的建筑,斑斕的燈板勾勒出五個大字:

御林游泳館

……

“小妍,現(xiàn)在幾點?”席雨茗脫下外套,把烏黑柔順的秀發(fā)束起高馬尾。

陸妍從副駕駛位拿過手機,“二十三點四十八?!?

還有十二分鐘,地下賭城就開放了。

席雨茗抽出別在腰間的短匕,指尖逆著泛寒光的刀刃輕劃兩下,閑散地倚在車座上,“把任務再重復一遍,車里空調溫度太高,剛剛睡著了。”

“……”

陸妍現(xiàn)在真想翻個白眼。

這么重要的任務,她講了一路,她親愛的茗姐一句也沒聽。

“五分鐘,說完?!毕贶f得干凈利落。

陸妍麻溜地放下手機,乖乖開口:“宋御林這游泳館暗地里干的是賭場生意,這你知道吧?”

這你知道吧……

還提問?

……

席雨茗微微點頭,看了看表,淡漠開口,“四分半?!?

顯然,對方只想接收信息,不想和她交流。

陸妍暗罵一句,開啟機關槍模式,“今晚宋御林會辦一場泳池擂臺賽,他們的王牌守擂是個泰國人,代號賽西。”

“所有股東,包括宋御林,都會把注押在賽西身上,你要做的就是打敗賽西,讓宋御林賠掉老底,滿盤皆輸?!?

說到這里,陸妍深吸一口氣,繼續(xù)加快語速:“頭兒派白溪內部操控,已經(jīng)把你的名字加入今晚的擂臺賽了,宮氏集團會把注全押到你身上,一直追押到天價?!?

席雨茗隨意地劃兩下手機,輕笑道:“萬一我輸了呢?”

“……”

陸妍一怔,險些被噎到。

她理了理耳邊的幾縷碎發(fā),超小聲:“那頭兒就賠掉老底唄……”

席雨茗眸中笑意更深,“那我倒是挺樂意干的?!?

時間還早,陸妍只花了兩分鐘就說完了。

事實證明,這一路過來剩下的三十分鐘,她全在說廢話。

席雨茗擰開水潤潤嗓子,“對了,這種任務怎么派到我頭上?”

這種純屬打架的無腦任務,宮子傲從來不派她出的。

陸妍聳了聳肩,“道上的其他集團都沒人敢接,按戰(zhàn)力榜排名往前推,就找上你了唄?!?

“宮子傲怎么不替我也推了?”席雨茗有些躁,大半夜不睡覺,讓她來這個破游泳館干架。

她又喝一口涼水,壓了壓暴躁的情緒。

陸妍尷尬地抿了抿唇,“頭兒沒法推?!?

“因為茗姐你……封頂了?!?

……

“哦?!毕贶貞艘宦?,沒再說話,扭頭看向車窗外。

片刻,車上的藍牙顯示屏躍動兩下。

“茗姐,頭兒來電話了?!?

“不接。”席雨茗不假思索地拒絕。

陸妍眨巴兩下眼,支支吾吾地說:“我已經(jīng)接了……”

工作真積極。

……

“甜心不想接我電話啊?”

車內回蕩起宮子傲磁啞甘醇的嗓音,仿佛帶著笑意,尾音微揚,攜幾分挑逗。

“不想?!毕贶Z波平平,眼都沒抬一下。

“呵,”宮子傲低笑一聲,“這可怎么辦啊,我的甜心不想理我了?!?

隨即他又哄道,“甜心別生氣,辦完事帶你吃宵夜好不好?”

席雨茗把目光從窗外移回來,多了半分興致,“就不怕我給你把家底全輸?shù)簦隳檬裁磶页砸瓜???

“怕,”電話另一端傳來打火機的聲響,宮子傲拖著腔調,笑意越發(fā)明顯,“怕你敗不完呢,隨便作。”

“……”

話落,他語音微滯,又說道:“放心,答應你的宵夜,我就是去乞討也給你補上?!?

席雨茗懶得聽他耍無賴,她又低頭看了眼時間,“行了,別貧了,少抽煙,我馬上進場了?!?

“有癮,甜心又不是不知道?!?

由于抽過煙的緣故,宮子傲的嗓音有些喑啞。

“傲總,您怎么還不來吶,人家等不及了嘛?!?

電話那頭突然亂入嬌滴滴的女聲,嫵媚動人。

席雨茗柳眉微挑,嘖嘖嘆道:“快點吧,你的小美人等不及了?!?

宮子傲沉默了兩秒,緩緩應聲:“嗯,掛了。萬事小心?!?

席雨茗不以為意,直接拔掉耳機,吩咐陸妍一句,“小妍,把車開到后門,在那里等我。”

陸妍手握方向盤,目送席雨茗下車,鄭重道:“茗姐,等你凱旋。”

***

“小姐,邀請函麻煩出示一下?!?

游泳館入口處,兩個人高馬大的保鏢攔住席雨茗。

邀請函?

席雨茗眉心微蹙,沒有一個人告訴她,進這破地方還要什么狗屁邀請函啊。

她又不能硬闖,這樣想來確實有些棘手。

“稍等,我找一找,剛剛走得急忘記擱在哪了?!毕贶皖^認真翻找空空如也的口袋,邊想著對策。

“衡爺,宋御林給你發(fā)過那么多次邀請函,都沒見你正眼看過,今兒這是怎么了?”

背后傳來的聲音吊兒郎當,頗有紈绔子弟的意味,囂張至極。

席雨茗聞聲回頭,說話的那個男人走在左邊,乍一看相貌堂堂,身板挺拔模樣瀟灑,一身酒紅色條絨西服,穿得很有氣質。

但席雨茗的視線只停留一秒便挪開了,這模樣勾搭勾搭小姑娘倒是綽綽有余。

但她,瞧不上。

說白了,一眼望到底,若非找個修飾詞,她腦海里第一個蹦出來的是……膚淺。

和他并肩而來,被稱作“衡爺”的男人,讓席雨茗一貫深邃的眸底泛起幾許細微的波瀾。

他單手插兜,步伐昂闊,沉穩(wěn)有力,一襲銀灰西裝,僅系腹前一顆紐扣。

黑色禁欲系襯衫領口微敞,露出線條完美的鎖骨。

耀眼的燈光映照在他的側臉,棱角分明,一雙桃花眼含著似有若無的笑意,俊逸明朗中盡顯桀驁不羈。

看似散漫,氣場卻強得出奇,不像一個二十出頭的少年該有的。

席雨茗多了幾分警惕,垂下頭繼續(xù)翻著風衣口袋。

紀煙衡略過席雨茗,抬手拿出紅紙烙金的邀請函,在保鏢眼前晃了晃,徑直走進游泳館。

“衡爺!”席雨茗對那抹俊挺的背影喊道。

紀煙衡停住腳步。

“衡爺,您不記得我啦?”席雨茗的搭訕略顯僵硬。

說實話,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跟人搭話,總有一種……倒貼的感覺。

她真想把宮子傲的十八輩祖宗都問候一遍。

程晚江看到席雨茗,眼神有些發(fā)直,平時自謂風流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如此惹眼的皮相。

說是“驚艷”二字一點都不為過。

怎么說也是巨商豪門子弟,要矜持!!

程晚江忙不迭地拾起碎了一地的節(jié)操。

他整整衣領,笑嘻嘻地用手肘碰了一下紀煙衡,調侃道:“衡爺,什么時候找的妞兒,小模樣這么俏?”

紀煙衡淡淡地掃了一眼,“不認識?!?

“……”

程晚江內心波濤洶涌。

靠!長成這樣的您都不記得,您還想記住哪個?

他雙手拽著紀煙衡往回走,觍著臉,“那現(xiàn)在就趕緊認識認識。”

節(jié)操什么的,愛誰誰要去吧。

“小仙女,加個微信唄?”

即使隔著倆保鏢,也絲毫不影響程晚江撩妹。

席雨茗臉色還算緩和,淡淡一笑,“可以啊,但我沒帶手機,你找張紙,我給你記下來。”

要不是任務在身,這種男人她能給他把手打折。

但她確實也沒拿手機。

賭城的安全措施嚴密,信號全部屏蔽,帶了也白帶。

程晚江歡天喜地地開始找紙。

席雨茗悄無聲息地繞到程晚江身旁,手一勾,把邀請函遞給保鏢,“現(xiàn)在可以進了?”

保鏢知道紀煙衡是他老板的貴賓,這姑娘既然跟衡爺認識,也就沒仔細看邀請函,一側身,放她過去了。

席雨茗瞥了眼還在找紙的程晚江,“不然就下次吧,我還有事,要先走?!?

說罷,她轉身欲走。

“等等。”

一直沒搭話的紀煙衡薄唇微啟,嗓音清冽,莫名有些壓迫力。

“你有事嗎?”席雨茗側首,手中暗暗提了提力,做好速戰(zhàn)速決的準備。

那雙桃花眼啜著未達眸底的笑意,有些勾人。

“東西用完,總要還回來吧?”紀煙衡語調舒緩,攜帶著散漫,反問道。

席雨茗杏眸一沉,揚手將邀請函向后一擲,冷聲道:“多謝?!?

紀煙衡雙指夾住邀請函,目不斜視地往程晚江胸前一按,“下次記得要說再見,沒禮貌的壞小孩?!?

***

貴賓室內。

紀煙衡一桿打散桌上的臺球,看向癱在沙發(fā)上的程晚江,挑眉道:“打一局?”

程晚江懶懶地抬了抬眼,隨手拿過茶幾上的紙遮住臉,“才不跟你打呢,我沒有受虐傾向?!?

“……”

那可是一桿進五球,讓對手連摸桿機會都沒有的神。

他曾經(jīng)年少輕狂,信了紀煙衡的鬼話,竟然想在他面前一展當代臺球王子的風采。

結果……

紀煙衡直接幫他戒了臺球癮。

程晚江不經(jīng)意地瞥見紙上的名單,懶散的神情陡然一掃而空。

他坐直身子,又把手中的紙仔細瀏覽一遍,眉心微蹙,“衡,你記不記得今晚的擂臺賽有幾位選手?”

“不記得?!?

紀煙衡反手一桿,黑球滾入洞中。

程晚江把名單遞給紀煙衡,“嘶,我怎么記得內定選手只有十二個啊,怎么變成十三個了?”

多了一個……

紀煙衡接過名單,挽了挽袖口,悠閑地坐上沙發(fā)。

他依次掃過紙上的選手信息,目光落定在最后一行:

火貍

性別:女

身高:167cm

體重:43kg

出生年月:不詳

其他信息:不詳

備注:無

……

可以說,在所有選手信息中,這一位是最簡略的,除去這些肉眼可見的信息,其他一概不知。

程晚江湊過來看,順著紀煙衡視線所及的地方,他驚呼一聲,“我靠,我貍神!”

隨即他看見名字后的性別,頓時泄氣,“切,女的啊,又一個冒牌貨?!?

紀煙衡饒有興趣地轉了轉紅酒杯,“怎么說?”

“兩年前一狙封神,道上人稱死神之眼的天才狙擊手,單挑邊境數(shù)百暴動分子還能毫發(fā)無傷,穩(wěn)居D.K.戰(zhàn)力榜首位的貍神,你告訴我是女的?”

程晚江太過激動,直接把杯中的紅酒一飲而入。

紀煙衡不置可否地勾唇一笑,靠在沙發(fā)上閉目養(yǎng)神。

“呦,這不是我們紀大校草嗎,今兒個怎么不待在G大當門面了?”

門“哐——”地撞在墻上,充分暗示了來者不善。

宋御林帶著兩個保鏢,大搖大擺地走進貴賓室。

紀煙衡緩緩睜開眼,慵倦地打了個呵欠,回敬道:“不比宋老板,這暴發(fā)戶的氣質不減當年啊?!?

“……”

宋御林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瞬間暴跳如雷,“紀煙衡,你別拿學歷來壓我,老子現(xiàn)在有錢,老子現(xiàn)在混出圈了!”

“我沒說你缺錢?!?

紀煙衡輕描淡寫地糾正,雙指輕點了點額角。

錢是不缺,就是缺心眼啊。

程晚江在一旁使勁逼著自己憋住,不能笑。

比學歷起碼只是少個文憑,比錢……怕是連衡爺一個零頭都賺不出來吧。

宋御林有氣沒處撒,一腳踹在保鏢身上,“站著干什么,把老子電腦拿來!”

保鏢拿來電腦。

宋御林轉身伏在臺球桌上,不知道在搗鼓什么。

程晚江望紀煙衡身邊挪了挪,用手擋住嘴小聲問:“你倆到底什么關系啊,為什么他把你請進貴賓室,還要像瘋狗似的進來一頓亂叫?”

紀煙衡隨意地應了一句,“高中同學,我們并列第一?!?

“呦,衡爺您還上過高中吶!”程晚江陰陽怪氣地調侃道,“我還以為你不稀得學呢。”

紀煙衡睨了他一眼。

程晚江馬上認慫,“衡爺我錯了?!?

“話說回來,你倆并列第一,他怎么沒上大學?”

紀煙衡語波平平,“一個正著數(shù),一個倒著數(shù)?!?

“……”

宋御林搗鼓完電腦,拉過個凳子,坐到紀煙衡面前,擺好電腦,“麻煩紀大校草幫我數(shù)數(shù),這‘1’后面幾個0???”

看著屏幕上還在不斷增長的一長串數(shù)字,紀煙衡蹙了蹙眉。

“十個億!”宋御林得意洋洋地自問自答,“還沒開盤就押到了十億,紀煙衡,你這輩子沒見過這么多錢吧?”

幾句話的功夫,電腦上的數(shù)字又增加了一百萬。

紀煙衡渾身的散漫一掃而空,桃眸變得冷冽,“宋御林,把錢撤回來,今晚的擂臺賽別打了?!?

宋御林被紀煙衡突如其來的認真恍了一下。

他怔了幾秒,猛然回神,“你嫉妒我,是吧?”

嫉妒……

“老板,賭注又被一個匿名賬戶加押了一千萬,我們還追不追了?”

一個程序員敲門走進來。

宋御林瞟一眼紀煙衡,報復似的,拔高音調,“追!今晚無論押多少,都給我追上去!”

紀煙衡低笑一聲。

“你笑什么?”宋御林適才的得意全然崩塌,他惡狠狠地質問道,“我問你笑什么!”

紀煙衡舉起酒杯晃動兩下,“笑你這酒次啊,有幾個錢全拿去當冤大頭了?!?

“……”

宋御林頓時啞嗓。

半晌,他氣勢弱下去,沒頭沒尾地扔下一句話,“你懂什么啊?!?

說罷,轉身離開貴賓室。

確認宋御林離開后,程晚江拿過紅酒仔細端詳,“是正品啊,市面上買不到,很貴重的。”

“酒里加了東西。”紀煙衡低頭看起手機,淡漠地應道。

……

“臥槽,這小子不會下藥了吧?”程晚江瞬間坐不住了。

圖謀不軌啊。

紀煙衡放下手機,起身走向那面單向玻璃墻,“就沖你爹,他也不敢對你下藥,加了點糖而已?!?

再坐他旁邊,真怕被他感人的智商傳染。

“你一滴沒沾,怎么知道的?”

程晚江剛問完,又反應過來,“哦對,你是G大生化專業(yè)的神,這點化學反應難不倒你?!?

紀煙衡懶得搭話。

他站定在玻璃墻前,俯望下去。

百余平米的泳池內,已經(jīng)注上一層薄薄的水膜。

四境座無虛席,人頭涌動,但這里隔音效果很好,聽不到一點雜音。

正前方固定著巨大的鐘表盤。

距離開賽,還有八分鐘。

好戲馬上就要開場了。

只不過對于宋御林來說,這是一部恐怖片……

“喂,你還沒說加了什么呢!”程晚江堅持不懈地追問道。

紀煙衡不耐地揉了揉耳根,“只管喝,喝不死你?!?

“……”

版權:云起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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