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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生

“海棠,醫(yī)生是人不是神,人總是要有這一天……都得死的……”

“崢哥,你別這么說行嗎?”顧海棠低著頭坐在病床邊,心情格外沉重。

顧海棠是這個科室的主任醫(yī)生。現(xiàn)在,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男人,在傷病折磨下即將燈盡油枯,走到生命的盡頭,而她卻無能無力。

宋永崢小時候家里很窮,經(jīng)常餓肚子,住的是牛棚,可他卻是一個計算機天才。

他從八十年代開始白手打拼,到九十年代就創(chuàng)建自已的計算機科學及互聯(lián)網(wǎng)帝國。

從一無所有的窮小子,翻身變成了互聯(lián)網(wǎng)金融大咖,堪稱一段傳奇故事。

如今他老了,年輕時候遭遇的一場突發(fā)災(zāi)難,被人救出來后,只剩下半條命。到了晚年得了骨折軟骨癥,只能坐在輪椅上度過余生。

“人生就像一次遠航,生命就像一張船票……現(xiàn)在我的船票快要到終點站了……”

宋永崢空洞的眼神中,又恢復了從前那種儒雅的神態(tài)。

“崢哥,我這張舊船票,有幸陪伴你一起航行。”

顧海棠的淚水早已模糊了雙眼,她輕輕地撫摸著宋永崢干燥而無力的手,仿佛要把最后的溫暖留住。

宋永崢也把手來撫摸自己妻子的手:“海棠,你別這樣說……自從跟你這個營養(yǎng)師在一起,我才有幸多活了十多年。你是個善良的人,該學會保護自己……”

“我知道,我知道……”顧海棠的眼淚慢慢流了下來。

宋永崢眷戀地望了自己的妻子一眼,緩緩接著說道:“還有,我名下所有公司股份,包括房子,車子,都經(jīng)過律師事務(wù)所做了遺囑公證,就寫在你的名下……”

“你就別費力氣說話了,我能找到的……”顧海棠的眼淚大滴大滴往下落,落在宋永崢和她的手上。

“好,好……”宋永崢聽話的閉上眼,似乎昏昏欲睡。

病房里一片靜默,走廊里傳來護士嗒嗒的腳步聲。

“崢哥,”顧海棠用極為低弱的聲音輕輕說道:“我愛你?!?

這聲音像是從心內(nèi)發(fā)出,卻震動了聲帶似的。

“海棠,我也愛你……”宋永崢的話斷斷續(xù)續(xù),已經(jīng)模糊難辨。

顧海棠趕緊俯身過去,把耳朵湊到跟前。

“你永遠都是我的……妻子……”

她感覺到宋永崢的唇無力地抬起,并留戀地親吻了自己的面頰。

“是!是的,我永遠都是你的妻子,崢哥,你別走……”顧海棠盡力壓抑自己的抽泣,但是心如刀絞。

宋永崢左右看了看這間病房,再看了看自己的妻子,目光停滯在窗外,透過玻璃投向遙遠的天空:“我想回家……”

“我們回家,崢哥,你別走……”顧海棠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落,內(nèi)心的悲傷逆流成河。

但是,宋永崢的眼睛永遠閉上了,那么安詳,那么從容。

整個病房忽然間悄然無聲,只有一個妻子守候在丈夫的遺體旁蜷縮著,越來越渺小起來……

……

南山縣石屯營生產(chǎn)大隊,彎彎曲曲的鄉(xiāng)間小道上,一輛牛車沿著土路中間兩道深深的車轍通向前方。

顧海棠臉上掛著兩行淚,內(nèi)心沉浸在痛失丈夫的悲傷中,就被這搖晃的牛車顛醒了過來。

她艱難的睜開了眼睛,耳邊傳來男人駕駛牛車的吆喝聲。

入眼的是,小道兩旁錯落有致的莊稼,還有茂盛的野草。

鴿子花,喇叭花等各種顏色的野花,競相開放,芬芳中夾著青澀,沁人心脾。

她不是在醫(yī)院里陪伴自己的男人嗎?

怎么坐著牛車,出現(xiàn)在農(nóng)村老家的鄉(xiāng)間小道上?

顧海棠晃了晃生疼的腦袋,揉了揉眼睛,低頭看了看自己干瘦的小手,與身上穿的藍底白碎花衣服。

她心里大駭,難道自己是在做夢?

再看了一眼牛車上面的粽子,和前面駕車的男人。

男人中等身材,長得倒是白白胖胖。

等等!這男人怎么看著這么面熟?。磕鞘恰?

男人顯然也注意到身后的女孩在打量他,他翻著一雙斜白眼,回頭睨了顧海棠一眼:“海棠,快出村了,我?guī)闳ノ壹乙姷??!?

“賈福全!”

待看清楚男人相貌的剎那間,顧海棠頓時驚叫出聲。

她臉上露出一抺驚駭,不可置信的神色。

看來自己真的重生了!

而且還重生在一九七七年,五月初五端午節(jié),跟人面獸心的賈福全訂婚這一天!

賈福全是縣機械廠的待業(yè)青年,他爸是機械廠的技術(shù)科長,他叔是石屯營大隊治保主任。

可是,賈母對這個唯一的兒子極為寵溺,從小嬌生慣養(yǎng),凡事都讓著兒子,結(jié)果把賈福全養(yǎng)成吃喝票賭,不學無術(shù),好勇斗狠的浮夸公子哥。

賈父為了兒子的前程,便把他送到老家農(nóng)場當知青,反正兒子只要在鄉(xiāng)下鍍金一年,再回到機械廠,干部職稱自然手到擒來。

顧父是縣機械廠一名普通工人,在賈科長手下干活,當知道賈福全在石屯營大隊當知青時。

顧父頓時欣喜萬分,好一個金龜婿?。∪绻麑⒆约旱呐畠杭藿o賈福全,賈科長肯定會提拔他當組長。

顧父為了自己能夠順利升職,便吩咐自己的二婚妻子石桂香,親自做媒將剛滿十八歲的顧海棠,許配給賈福全。

顧海棠見賈福全長得人模人樣,家境也不錯,再加上她也想離開這個親爹不疼后娘不愛的家庭。

端午節(jié)跟賈福全訂婚后,不到一個月就跟他結(jié)了婚。

可是顧海棠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剛跳出火炕又進了狼窩!

賈福全是個徹頭徹尾的渣男,他不僅天生愛賭,還患有分裂癥,每到半夜時分情緒失控時,就往死里折磨顧海棠。

一天夜里,賈福全喝醉了,又來毆打顧海棠。

顧海棠為了活命奮起反抗,拿起床頭柜的臺燈把賈福全砸暈了,連夜逃出了南山縣。

也是逃離了南山縣,她才有幸遇到了宋永崢。

想到這里,顧海棠眼里不由流露出一絲寒意,她拍著牛車怒吼:

“停車!快停車!我要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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