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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林氏初初

西邕,大晉西南邊陲的一個小城,又是格外幸運的一天,因為今日沒有關外的馬匪前來騷擾。

七歲的林靜晗帶著九歲的丫鬟晚桃同小伙伴一起托腮趴在城墻下的草垛上,看著城墻上的士兵們交接換班。

上一班的士兵松了一口氣,感嘆風平浪靜,馬匪怕了云云,幾個巡邏的守衛(wèi)看到有小孩子在附近,上前驅(qū)趕“你們是哪家的小孩,這是你們能來的地方么,快離開這里”

瞇著眼,笑的邪氣的少年嘴里還叼著一根稻草“呵,這里又沒有人看管,又不設警示牌子,怎的來不得?”

其中一個士兵瞪大了眼睛,認出了人,指著人道“穆,穆小郎君”

少年吐掉口里的草,雙手叉腰“你們乘著我父親不在,如此懈怠,等我父親回來定要告訴他”

站在后面一個臉生的士兵冷嗤一聲“我說穆小郎君,現(xiàn)在的守城大將軍可是裕林榮氏的郎君,當今貴妃的表弟,穆大將軍以后,也不一定能回西邕任職了。”

穆小郎君聽到這話,可忍不了,擼了袖子,準備上前揍人,被林靜晗和秦二郎一左一右拉住了胳膊。兩人拉著他走,還念叨著,“可千萬不能動手了,你忘了你才剛出禁閉,要是被你母親知道了,又要挨罰了”

也不管幾個士兵的表情和態(tài)度,其余的幾個小孩子做著鬼臉蹦蹦跳跳的跑開。

秦二郎的父親在穆大將軍賬下任職,兩人素來玩的好,穆小郎君名穆平奴,取自北定胡奴之義,年方十二,母親是北陵許氏的旁支,容貌出色,生的穆平奴也是唇紅齒白,俊美非凡,只是常年在西邕這邊城摸爬滾打,曬的一身黑皮,但絲毫不影響他俊美的容貌。林靜晗就是被這幅皮囊所騙,才跟這皮小子成了朋友。

西邕并不太平,常年遭到關外游牧民族和馬匪的騷擾,比鄰的鮮卑也虎視眈眈,更甚的是前年,守城大將鎮(zhèn)西大將軍穆建宗被召回國都上湯后,遲遲未歸,不過兩月就換了新的守城將軍,乃是當今最寵愛貴妃的表弟,膽小如鼠不堪大用,卻把持著兵權(quán)不愿出兵剿匪,只知道龜縮在將軍府內(nèi)吃喝玩樂。

林靜晗的父親林嘯是西邕城的七品長史,負責北境六營的戰(zhàn)馬飼料。林家出自閔陽,乃是大晉七大世家之一,詩書傳家,書香門第,族中人才濟濟,林嘯一脈祖上曾出過宰執(zhí),是嫡系主支,自祖父林公辭官后,林氏嫡支低調(diào)起來,林嘯從前也是自詡山野閑人,風雅的人物,自成婚后被大哥舉薦為上湯城的長史,后因得罪榮氏嫡支的郎君,被調(diào)遣至西邕城,因上司懼怕榮氏,林嘯上任多年依舊不得晉升。

林嘯雖官場不順,但卻是個再和善不過的人了,在詩書史集上面頗有成就,對教導子女方面可謂是細致了,長女林靜晗,小字初初,才七歲,已通曉詩經(jīng)典籍,琴棋書畫都有涉略,幼子林旻,不過三歲已會背千字文了。其妻姜氏乃閔陽望族姜家嫡女,兩人琴瑟和鳴,感情深厚。

林靜晗回到家,在暮食后照例進了父親書房練字,只一張小臉繃得緊緊的,母親姜氏在飯桌上頻頻給自家夫君使眼色。林父自然緊跟著閨女進到書房。

看到女兒一張小臉皺的緊,煞是可愛,林父握拳抵嘴笑了下,和藹的問“初初,今日是同誰一起去玩的啊,怎么晚間看你不大高興的樣子,可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林靜晗癟了癟嘴,雙手背在后面,左右晃動,“同隔壁的吳六娘,還有劉叔叔家的劉小郎,秦家哥哥,平奴哥哥,還有晚桃一起去城墻玩了”

林父佯裝自己認真聽了,點點頭“那,是初初同他們鬧了矛盾了么”

小人兒搖搖頭“父親,今日我在城門下看到換班的士兵們已有松弛之意,往常馬匪每月都會來一次,如今兩個月了都沒有動靜,若這是敵方的疲兵之際,目的已然達到”林靜晗稚嫩的臉色透著擔憂。

林父瞧著自家閨女玉雪可愛的小臉,笑了“你小孩兒家家的,盡操心這等子事作甚,大人的事,自有大人去操心”

林靜晗雖年幼,但在邊城的人,哪個沒有經(jīng)歷大大小小的戰(zhàn)役,雖說自幼被保護的極好,但是見過人間煉獄的小人兒心中也甚是擔憂“父親,弟弟還小,父親要早做打算,女兒擔心父親母親”。

林父知曉女兒的執(zhí)拗,只能笑著摸摸閨女毛茸茸的腦袋“初初,你自幼聰慧,為父一直將你充男兒教養(yǎng),可是你小小人兒只需要每日開心的玩耍讀書就行,這是為父會拼了命守護的東西,旁的,自有為父去操心”

林靜晗噘著嘴點點頭“我知道了父親,可是每次的馬匪來犯結(jié)局都那么慘烈,吳六娘她父親就是死在馬匪手中,平奴哥哥的兄長每次也都去抵抗敵人”看著林父微笑沉默不語,林靜晗聲音弱了下去,“女兒今日累了,可否能不練字,休息一日,先去睡了”

林父十分大方的放過女兒,讓她去早點睡。

看著女兒沮喪的背影,林父釋然笑道“我這個當父親的倒是才發(fā)覺,初初已然這般大了,再不是襁褓中的嬰兒了,看來只有盡快安排你們回閔陽老家才是最穩(wěn)妥了,四個月了,大哥肯定已經(jīng)收到信件了”

七歲的人兒今夜輾轉(zhuǎn)難眠,風雨欲來,自己家將會怎樣,她不敢去想。

隔壁主臥的林嘯也難以入眠,姜氏睡在他身邊也有所察覺“郎君,今日是怎么了,可有什么憂心的事情,為妻,可能與你分憂?”

林嘯轉(zhuǎn)過身,與妻子面對面“娘子,再過一個月就是母親的壽辰了,為夫想要回閔陽老家為其祝壽,只是西邕事務繁忙,難以脫身,只得拜托娘子你,先帶初初和旻哥兒回去,侍奉母親,承歡膝下?!?

姜氏思忖著,心下有些詫異“我雖知道郎君素來敬重,每年都會回去為母親祝壽,但郎君不同行,我等婦孺如何回去的?且不說母親眼里心里盼著你回去,就是這邊陲一帶的治安混亂不堪,回去路上也頗有兇險,初初同旻哥兒還小,如何冒的了險。”

林嘯摟住妻子,嘆氣“是為夫思慮不周”林嘯知道自己的妻子,素來最看重自己,便是兩個兒女的都得往后排,便不再多言。

姜氏見不得自家郎君失望,“郎君若是怕母親見不到你失望,讓林周先行將禮物送回去也是一樣的”林周是林嘯乳母的兒子,林家的衷仆,同林嘯一同長大。

“待郎君手上的工作閑暇下來,就請假休沐,咱們一家四口一同回去,再向母親告罪解釋”姜氏當年自從在湖邊一撇,就再也放不下光風霽月的林三郎,論起來還是林嘯的遠房表妹。這婚事還是她伏低做小陪著林老太太抄了兩年的佛經(jīng)才求來的,姜氏一族雖是閔陽大族,但論起底蘊來,是遠不如林家這樣的世家的,這門高攀了的親事,還是虧了林嘯的母親林老太太點頭才成了的,不說老太太同姜氏之間是姑侄關系,就是往日里,姜氏對林老太太也是恭敬的很。

林嘯悠悠嘆氣“娘子,為夫之所以希望你們先行回閔陽老家,除了向母親祝壽外,還是因為此地危矣,不可久留”

姜氏驚訝“可是發(fā)生了何事”

“你可記得鎮(zhèn)西大將軍”

“你是說穆大將軍,他不是被陛下召回上湯了么,發(fā)生了何事”

“前些日子接到兄長的來信,穆大將軍自前年回國都后就一直被暗中幽禁,直到前些日子,上面有動作了,才暴露出來,穆家根基在西邕,兄長讓我盡早離開此地,哪怕辭官”

姜氏似想起了什么“我前幾天去布莊結(jié)賬時還看到穆大娘子帶著長媳江氏在挑布料,她們是不是不知道此事?!?

“很有可能不知道,鎮(zhèn)西大將軍穆建宗,原本是北陵許氏的家奴,后因勇猛被先帝賞識,賜了出身,封了官,他還曾教導過許公的嫡孫”

北陵許氏來頭可不小,現(xiàn)如今大晉的八大世家之一,當家人許公是三朝元老,先帝時期就被封為一品靖國公,當今皇后是許公嫡長女,雖為繼后,卻育有六皇子和七皇子,嫡次女嫁與臨安呂氏。

林嘯感嘆“這其中有世家參與,水很深,林家如今明哲保身,不可摻和過多?!?

姜氏一向沒有主意,自然是聽林嘯的,但還是忍不住問道“那郎君安危呢?”

林嘯將姜氏攬在懷里“我無妨,林氏再怎么不風光也是八大世家之一,我會活著的,只是雯娘,回閔陽后,你就別對初初那么苛刻了”

姜氏聞言倒是想反駁,顧念這眼前人極為疼愛女兒,還是輕聲似委屈說道“我哪里敢對她苛刻,你看看她,沒一個女孩子的樣子,成天在外面玩的不著家,我每次一說她就各種找你告狀”

林嘯將妻子往自己懷里攬了攬,嘆了口氣“我知道自來這西邕起,大事小事都是你在操勞,旻哥兒年幼,你便將大部分心神用在了旻哥兒身上,只是初初心思敏感,你對她的關注少了,她也免不了跟你反著來,博取你的注意力”

姜氏閉了閉眼“這孩子,再長幾歲都可以議親了,還同襁褓中的弟弟爭寵呢”

林嘯暗自嘆了口氣,沒再說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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