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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退貨還來得及嗎

那天晚上對林小一來說其實很普通。宿舍里姑娘們約著去聚會,林小一自然積極參加。吃完飯去唱歌也是正常流程。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沒怎么喝酒的她突然就暈倒在地上了,當然她的室友說她是醉倒的。

暈倒后被室友弄回來的林小一睡得很沉,就跟死了一樣。若不是還有呼吸的話,王楠楠都準備報警了。

但林小一卻覺得自己恍恍惚惚到了一座山上。山很雄偉,跟她們南方秀氣的山頭很不一樣。站在山巔可以俯瞰云海,朝陽初升,逆光處,一女一童,步步生蓮而來。那女子仙姿飄渺,難見面目。眨眼間,二者便來到眼前。

那女子向林小一行一禮后,拍了拍旁邊的道童,說道:“小徒孤春,今后便麻煩你照顧了?!闭f著便手下稍用力,一個圓滾滾漂亮至極的童女被推至眼前。林小一低頭,卻看到了一雙深邃的眼睛,那眼神里沒有什么情緒,冷的很,偶爾會有一絲類似牽念的東西在里面。這樣一雙眼睛出現(xiàn)在一張粉雕玉琢的臉上,看著格外違和。

林小一忍不住蹲下身子,像對待普通五六歲的小孩一樣牽起孤春的手,還想要摸摸她的頭。但是被孤春躲開了。

見此,那女子似乎微微一笑,便飄然而去了。

在這整個過程中,林小一都處于一種飄忽的狀態(tài),就像喝醉酒踩在云彩上,但腦子又特別清醒。所以她在睡醒后依然很清楚的記得孤春很漠然的跟她說了一句:“回去吧,過幾天去找你?!?

王楠楠感覺自己的好閨蜜自從喝醉酒之后就特別奇怪,本來就不怎么愛說話的她現(xiàn)在就愛盯著人看。那眼神,滲得慌。

你看看又開始了,她坐在床上已經盯著自己看了十分鐘,一句話都沒有,連個標點符號都沒有,不知道在想啥。

王楠楠嘆氣一聲準備去食堂買飯,順便給她帶一份。正穿衣服呢,沒想到突然聽到一句:“楠楠,你要談戀愛了?!蓖蹰俅螄@口氣,覺得自己閨蜜沒救了。

楠楠出去后,宿舍里便只剩下林小一一人。她身邊的位置漸漸出現(xiàn)一個孩童的輪廓。那女童的表情看起來比在夢里豐富了很多,似乎是被這人間煙火氣熏染了。

“不錯,居然能看出她的紅鸞了,看來可以帶出門了。正好有個信徒祈愿幫自己孫子招魂,你去吧,離這不遠?!?

林小一聽完就鉆被窩里了,她對這種神神鬼鬼的事特別害怕。再說,她一個二十歲的小姑娘為什么要去給別人招魂,為什么要去做神婆!

林小一即便是個菜鳥養(yǎng)魂人那也是有尊嚴的,畢竟身邊跟的是個貨真價實的仙,好吧,仙童。但也是和那些身邊跟個精怪或者大鬼的神婆、神棍是有本質區(qū)別的。養(yǎng)魂人一般只應所養(yǎng)之神的信徒祈求,畢竟是攢功德修煉的大事,神仙之間還是很有規(guī)矩的。而且養(yǎng)魂人也沒有普通的神婆神棍那么多講究,畢竟養(yǎng)神沒有反噬。

邊想邊走,李婆婆家很快就到了,就在學校附近的小區(qū),七樓東側。林小一敲門說明來意后,看到李婆婆一臉震驚的表情,并將她恭恭敬敬請了進去。旁邊孤春露出一臉得意的表情,說道:“我昨天晚上就給她托夢了,說今天就會派大師來幫她。”

林小一忍不住翻白眼,什么神仙呀,隨隨便便就托夢。當然,除養(yǎng)魂人之外普通凡人是看不到也聽不到神的。

林小一先走到李婆婆供奉的神龕面前,里面是一個小小的泥人,泥人前面的小牌子上寫著‘岱山童’三個字,林小一知道這是孤春的神位。供奉很簡單,一柱清香,一杯清酒。

林小一從旁邊抽出三支香,點燃端平,插入香爐中。轉身跟李婆婆囑咐了一句不要打擾后,便在旁邊的沙發(fā)坐了下來。閉上眼睛后的林小一的靈魂已經被孤春帶了出去。飄在空中的林小一看人間仿若帶上了一層灰蒙蒙的顏色。林小一有些不習慣,她看了旁邊的孤春一眼,突然覺得有些悲傷。因為眼前就是孤春看到的人間,沒有花紅柳綠,也沒有眾彩奪艷。

孤春似乎感應到林小一的情緒,回頭說了一句:“你好好努力,我以后不光能看還能吃?!蹦遣恍嫉陌籽鬯查g讓林小一覺得自己的同理心大約是喂了狗。

一路向北,疾行了數(shù)十里,是一片山林。

剛到山林山空,林小一便看到黑氣沖天,進去之后更是雙目難視。孤春神色倒還輕松,雙手端于胸前,做了一個特別的手勢,雙手指出,眼前的黑霧便漸漸散去。林小一自動跟在孤春身后,向前走去。

行了數(shù)百米,眼前漸漸出現(xiàn)一處小院。外表看起來與普通的農家院并無什么差別,只是剛走到門口。便聽到一個男聲道:“不知道兩位道友從何處而來,找貧道何事?”

孤春道:“自岱山,為李氏之孫的魂魄而來?!?

門里的聲音停頓了一下,又接著道:“道友,修行各有其法,勸你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的好?!?

孤春聽此,嘴邊彎出一抹笑,看起來竟有些愉悅。右手一甩,那木門便直接碎了開來。院子正中間便是一個身穿道士服的清瘦男子。臉龐看起來很年輕,但卻留著一縷清須。

那男子一看到孤春,眼神瞬間亮了起來。目中流露出的貪婪讓林小一覺得滲得慌。

“真是貧道的造化,沒想到此生有機緣得遇仙童。若是能吸了你,那貧道便可得道了?!?

孤春輕蔑一笑:“巧的很,本仙童也是這么想的。”說著上下打量了那道士一眼說道:“修邪道三百年,身背人命無數(shù),若是降了你,本仙童就可以升級了?!?

那道士聽完倒也沒生氣,伸手拽了拽衣服前擺,敞開一只手道:“那咱們就過過招吧?!?

孤春還沒看清楚,兩人便直接開打了。說實話,以現(xiàn)在林小一的功力并沒有看清他們是怎么動作的,只不過不到一分鐘的功夫,那道士便直接趴在了林小一腳邊,林小一順勢補了一腳。看到那道士翻了翻眼皮后,又嚇的躲到了孤春背后。

孤春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她一眼,說道:“行了,別裝死了,那些孩童的靈魂你藏哪了?”那道士聽此身體動了動,坐了起來。但盯著孤春的眼神依舊貪婪無比。

隨后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挑釁的說道:“在屋里呢,敢進去嗎?”孤春右手一抖,一條金光閃閃的鏈子游出來,自動捆住了道士的上半身。

“奸詐無比,綁住放心?!闭f完踢了道士一腳。林小一在后面狗腿的喊道:“帶路。”

那道士一笑倒也沒再說什么,直接進了屋子。

等到林小一最后一個走進去,被屋子的情況嚇了一跳。屋子里除了簡單的床等生活必用物件外,其它空間堆滿了小籠子。材質是什么看不出來,但是細看的話上面刻滿了復雜的紋路。而籠子里面裝的則是孩童的靈魂。林小一估算了一下,被關在籠子里的孩童靈魂有兩百多個,全都閉著眼睛安靜的浮在里面??幢砻娴脑?,都是小到剛出生的嬰兒大到四五歲孩童。

林小一想到一個可能后怕的拉了一下孤春,問道:“那些空了籠子......”

“沒錯,已經被我煉化,吃了?!?

那道士回過頭來,看著林小一邪惡的舔了舔嘴角,說道:“你看起來味道也不錯,養(yǎng)魂人貧道也是第一次見到?!?

林小一瞬間惡寒的甩了他一巴掌,搞笑,有孤春在我還怕你。孤春見此賞了她一個很是滿意的眼神。

“看起來,你是不能留了。”孤春說完,右手在半空一握,那鏈子迅速收緊。那道士的生氣便像是被這鏈子吸收了般,面部迅速萎頓下去。很快他的身體便支撐不住倒下了。那道士的靈魂出現(xiàn)在原地,那金色的鏈子居然也纏在了道士靈魂身上。

孤春右手豎起兩指,燃盡了一張符。符煙散去后,原地出現(xiàn)兩個黑衣人。黑色長袍,黑色帽子,極其清瘦。一人手里持鏈,一人手里持鞭。兩人見到孤春后,恭敬行禮,并稱呼道:“見過岱山童?!惫麓夯囟Y后說道:“三百年邪修,你們帶走吧,回去后慢慢查?!倍舜鹗?,并用鏈子將道士鎖了,準備帶走。而那金鏈也自動游了回來,鉆進孤春的袖子里。

那道士倒也沒反抗,只是走了幾步后,轉回頭來對著孤春說:“貧道名叫溪陂?!倍麓旱姆磻獎t是,面無表情。

三人走后,孤春讓林小一將隨身帶著的羊脂玉吊墜摘下來,左手托于眼前,右手兩指燃符,符燃盡后。孤春隨手一拋,吊墜便懸在半空中。接下來,孤春雙手的拇指、食指互頂,中指、無名指、小指交叉端于胸前,口中念念有詞。屋子里的小籠子便“啪啪啪”全部打開,里面的孩童靈魂飄進空中的玉墜中。

吊墜落在孤春手中,孤春遞給林小一,說道:“戴上吧,我們把孩子們帶回去?!绷中∫凰查g覺得這墜子沉重無比,慎重的接過戴上。

此時,在李奶奶家沙發(fā)上的孤春瞬間睜開眼睛。不過立馬被嚇了一條,因為李奶奶一家人都齊刷刷的站在她面前盯著她看。

李奶奶看她睜開眼,立馬焦急的問道:“大師,仙童是怎么說的?”

林小一沒有回答,站起身來徑直走到昏迷的張豆豆床前,將脖子上的玉墜摘下放到張豆豆的額頭正中間,學著孤春那樣端起手勢,嘴里念著孤春教的咒語。很快,玉墜中張豆豆的靈魂便回到了身體中,才剛剛四歲的孩子睜開眼睛便哇哇大哭起來。

聽到哭聲,張豆豆的家人瞬間淚流滿面,搶著跑到床邊。豆豆媽媽抱著豆豆哭的難以自抑。倒是李奶奶比較淡定,抹了會眼淚后便將早就準備好的流食端出來,讓豆豆媽媽喂豆豆吃點東西。然后走到林小一面前,遞上一個小的紅布包裹。林小一知道里面裝的是報酬,便下意識的看向孤春。

孤春點點頭,示意林小一可以接。畢竟養(yǎng)魂人沒有神婆、神棍那些規(guī)矩。收不收報酬,收多少都看養(yǎng)魂人自己。

從李奶奶家出來后,孤春說道:“吊墜里二百多個孩子靈魂都需要你幫著還回去?!绷中∫稽c點頭,并沒有覺得苦和累,反倒是覺得慎重至極。孤春在旁邊看著,眼神很是滿意。

突然林小一低頭看了一下,摸了一下孤春的頭說道:“阿春,你好像長高了耶。居然和我腰一樣高了。”

孤春的臉色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樣,瞬間想跟岱山女神退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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