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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司命復生
渺渺浮云,仙島林立。
兩位仙人衣袂飄飄,正往瑤池趕去。
“桑弄神君近日可小心些?!?
“嗯?何出此言?”
“那位,要出關(guān)了?!?
那位是哪位?桑弄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倏爾心里一驚,除了那個小祖宗還能是哪位?他忽然很想回去檢查檢查自己的宮門關(guān)好沒有。
見桑弄神色不好,同伴安慰道:“倒也不必太驚慌,她的性子已然改了許多了?!?
桑弄沒好氣道:“說的輕巧,一你的殿宇不在天界,二你與夫人舉案齊眉天界皆知,你自是不怕她?!?
“好了好了,今天是好日子,還是收斂些臉色吧?!?
二人漸遠,一聲長嘆散在風里。
那位被視為小祖宗的神仙名喚妋衣,她的樣貌根據(jù)人心所化,人們看見她時,看到的總是心里最珍愛的那個人。有一日,她稱自己要閉關(guān),這一閉關(guān)就是五百年。
五百年太久了,久到她出關(guān)時,發(fā)現(xiàn)門已經(jīng)銹得打不開了。沒關(guān)系,神仙嘛,飛出去就好了。她的鏡華宮外堆了一堆請柬,什么五百年前雷公的壽辰啦,三百年前紫氣星君大婚啦,一百年前月老喬遷之宴啦等等,最新的一張是司命星君魂歸復生,天帝大喜,設宴瑤池。
“司命曜央?六千年前仙魔大戰(zhàn)時,與魔族帝君昧每同歸于盡的戰(zhàn)神?有意思,我去瞧瞧?!?
妋衣正是于那場大戰(zhàn)中誕生的,曜央與昧每同歸于盡后,魔族大軍氣數(shù)已盡,仙界很快取得了勝利,魔族也退兵從此隱匿于霧狹間。在最終決戰(zhàn)的戰(zhàn)場堆積的尸山上,天光破云,她是逝者不愿散去的執(zhí)念化身,人族、仙界乃至魔界,凡有心者,死前必有留戀。
“靈昭姐姐?!鄙砗髠鱽砑奔蹦_步,原來是天將飛捷趕了上來,“靈昭姐姐,你可也是要往瑤池去,不如你我同行?”
“咳咳,飛捷,是我,妋衣。”
“妋、妋衣?!憋w捷瞬間紅了臉,“你你你出關(guān)了?”
妋衣故意湊到飛捷耳朵邊,柔聲道,”人家這不是一個人呆久了,有些寂寞嗎?!?
飛捷一下子彈開,“方才發(fā)生的事,你可不許告訴別人?!?
“好,不說。不過上回你不是將我認作凌鳶仙子嗎……”
“那那那都是五百年前的事。你的身體可好轉(zhuǎn)了?”
“你接我一掌不就知道了?!?
妋衣剛把手舉起來,飛捷便竄開老遠,“你這一掌下來,我可得躺半個月?!?
兩人談笑間結(jié)伴往瑤池去了。
“嗚嗚嗚,妋衣,你終于出關(guān)了?!毙兄琳婢钔?,遇著哭哭啼啼的二郎神。
妋衣有些驚訝:“你竟沒將我認作哮天犬?”
“唉,還不是哮天犬貪吃,偷吃了西方天界送來的巧克力,魂歸九重天了。”飛捷拍了拍二郎神的肩膀,“節(jié)哀啊真君?!?
二郎神又看了一眼妋衣,哭得更大聲了,“我的哮哮??!你死得冤??!”
妋衣:“原來是這樣啊……”
快到瑤池時,二郎真君扯出塊帕子遞給妋衣?!敖袢請龊项H為重要,眾仙家尚不知你出關(guān)了,生出誤會就不好了。”
妋衣接過帕子蒙在臉上,三人入了宴席落了座。
“真君可知司命上神是如何重返天界的?”妋衣問到。
“好像是桃止山上的刻魂木突然有所感應,天帝派人察看,發(fā)現(xiàn)是司命元神開始凝集?!?
“元神沉寂數(shù)千年,居然還能復活,這司命星君的真身難道是……龜?”妋衣想象著,倒不是說龜這生物有什么不好,不過作為戰(zhàn)神是不是少了些威武氣質(zhì)?
“司命乃天帝親妹之子,他能復生,天帝自然廢了不少心力?!?
真君一想到平日不茍言笑的天帝撫著司命元神附著的刻魂木滿面春風,一回頭又一臉嚴肅地對著天兵天將下令要嚴加看守的樣子,就有些忍俊不禁。
“不過,從前的事情他幾乎都不記得,修為散盡,他是司命,卻也不是司命了?!?
開了宴,天帝果然滿臉笑意藏都藏不住,他先是隆重介紹了一番他的小外甥,又將他拉到席間,為他一一介紹賓客。在妋衣的想象中,能與魔界帝君打平的,該是個滿臉兇相的大漢。可這位小司命看著不過人界少年的模樣,卻是文弱了些。
“誒,妋衣,你出關(guān)啦?!碧斓巯騺硐矚g妋衣,他這萬年的老神仙困于此位成了孤家寡人,縱然看淡生死,時不時還是會想起曾經(jīng)所珍視的人?!翱彀衙婕喗议_,讓曜央看看,他最喜歡的人是不是我這個舅舅?!?
妋衣覺得天帝實在有些可愛,伸手摘下了面紗。各路神仙,紛紛側(cè)目。有的見他就像見未了的塵緣,有的像見魂歸天地的摯友,還有些見了他,與身側(cè)之人一模一樣。
“如何呀小司命,你看我可像你舅舅?”妋衣笑著問到。
在少年的眼中,眼前之人雙眸如星河璀璨,眉宇間有著淡淡的疏離感,卻不知為何讓人格外想要親近。嘴角的微笑分明媚態(tài),卻有讓人不敢褻瀆的純凈。一頭白發(fā)隨意束著,目光落在鎖骨上,少年感覺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愈來愈重,不敢再往下看,扭頭看著舅舅說:“仙上風姿無雙,舅舅……”
“陛下,看來你這個小外甥已經(jīng)看上哪家仙姝了?!眾m衣笑著,低頭抿了一口酒。
天帝一臉痛心狀,分明復生時白紙一張,這才不過一個月,竟已有了心上人。
“這是何意?”小司命一臉不解。
飛捷解釋道:“這位妋衣上神,見到他的人呢眼前浮現(xiàn)的是喜歡的人的樣子,你方才說他風姿無雙,想來是心里住了個花容月貌的神仙姐姐?!?
“可是我從未見過這張臉……”
“唔?難道你見到的是妋衣的真容?”飛捷激動道:“你快看看,他到底是男是女?”
曜央:“……”
宴酣之后,眾仙散去。
深夜,天帝寢宮閃進了個白影。
“這五百年辛苦你了?!碧斓劭粗鴬m衣,表情有些復雜。誰會花五百年的時間給自己鋪一條死路呢?
“還望天帝能早日查明真相?!眾m衣交代完自己潛在霧狹間這五百年來的近況便告退了。
翻出天宮沿著天河走到盡頭是片桃林,此處觀星效果最佳。妋衣拎了壺酒,悠哉躺在桃林中央那棵萬年桃樹縱橫的樹枝上。星河自頭頂淌過,晚春的風很是愜意,一壺酒下肚是恰到好處的微醺,她緩緩合上雙眼。
不遠處傳來聲響,大半夜的是誰擾人清夢?妋衣迷迷糊糊一看,原來是曜央在天河邊練習水龍訣,激起的水柱蹦了三尺便蔫蔫地落了下去。
“別管水面上的,將注意力放在水柱下,用下方的水作為助力。”妋衣見他不得法門,忍不住插了一句。
曜央循聲望去,星光撒在妋衣身上,一襲紗衣被投上朦朧光影,銀白發(fā)絲隨風而動。髣髴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之回雪。他回過神來,按妋衣所說一試,水柱果真直沖丈高。
“多謝指教?!标籽氤瘖m衣的方向略施一禮。
妋衣翻身下樹,飛到曜央面前。白日在瑤池就覺得奇怪,這個小司命怎么總是繃著臉,方才練成水龍訣也不見高興。
“司命上神可有何事掛懷?”妋衣說:“興許我能助你一臂之力。”
曜央苦笑:“我現(xiàn)在怕是當不上上神二字?!?
原來如此,雖然失去了記憶和修為,但周圍人期待的目光卻總提醒著自己應當是無往不克的戰(zhàn)神。妋衣雖然理解卻不知如何開解,終究他還是要承擔這份職責,多說也無益。
“我?guī)闳€地方?!眾m衣拉著曜央飛到了星河之上。自此處俯瞰,天界也顯得渺小。“我不善開解,便借此處讓司命游目騁懷?!?
曜央看著廣袤天宮,既熟悉又陌生,胸中莫名涌起一種強烈的情緒。
司命之職在曜央殞身后由冥神明荼兼代,如今曜央復生,天帝有意讓他重掌刻命司。只是曜央修行盡失,天帝恐其難擔此任,于是指了妋衣隨他前往桃止山,在曜央能夠獨當一面之前,助他一臂之力。妋衣生性懶散,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游手好閑,奈何天帝以扣餉威逼,以美酒利誘,她便也只得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