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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女子柳如香

天雷滾滾,陰風(fēng)陣陣,不到日落之時卻已昏天黑地。

樹上枯藤纏繞,蜿蜒至最高處,仿佛從地獄里深處的手骨架欲將天扯下。

那尖銳的鳥叫仿佛是死神的呼喚。

“今天烏鴉叫的真厲害,哪里死了人了?”

……

疼痛席卷而來,千月還未適應(yīng)這具殘破不堪的“尸體”。

千月一百年一次的生死劫將至?xí)r,巫女師師預(yù)言帝女將臨南岳,附魂三月,尋先祖遺留之物蒼翰珠,即可渡劫成功。千月所渡之劫為冰岳國先例,兇險萬分,若三月內(nèi)魂不歸體渡劫即為失敗,命喪。百年大日,千月于大殿階梯墜落,魂魄離體而去。

千月知曉自己魂魄離體,卻不知曉自己竟會墜落階梯。明明站的那么穩(wěn),又有神力護(hù)體,墜落之時好像被一只手扯住,硬生生的拽走靈魂,身體不得動彈。靈魂下墜,身體失重,千月第一次感到了忐忑的感覺。不知是身體墜落地面帶來的疼痛還是這具新身體遭受的疼痛,總之閉眼之后疼痛的觸感是很強烈的。

千月眼睛睜開,觸及到的是一片昏暗之景。那種昏暗是從室外漫延至內(nèi)的,破爛的掛著幾根長布條的窗戶霍霍的灌進(jìn)風(fēng),不冷,只是撲哧的聲音唬人。窗外的光景千月已收眼底,心里明白是自己招致,未多在意。挺難過的是室內(nèi)的情況,除了一張床一張桌子別無他物,有那么一瞬千月在為這具身體惋惜,真是凄慘到千月身體疼。

……

噠噠的馬蹄聲在崇王府停止響動,此時突然靜的連蟲鳴鳥叫都聽不到。馬車中傳來一聲悶哼,一只手緊緊握成拳,捶在了堅硬的車壁上,夾雜著不甘和憤怒。

“他就如此看不上我?”喃喃自語般的一句話沒見答復(fù)。

子琰從來不明白自己的父親——那高高在上的皇帝為什么獨獨面對自己時態(tài)度冷淡,比面對其他的任何一個蠢兒子都要無情,無論自己做的對或錯,他從來不在意。坊間流傳皆是只知崇王失寵不知緣由,他仿佛成了這京都最大的笑話。

子琰十四歲,帝王四子西山狩獵,第五子第七子皆負(fù)傷而歸,皇帝親臨舒王府看望第五子,賜良藥無數(shù),卻對第七子無動于衷,連對太醫(yī)都不曾囑托。元釗,字子琰,南岳國皇帝第七子,不得帝寵,幼年母喪,劉美人代為撫養(yǎng),子琰年十二,劉美人病逝,自請立府,皇帝允諾,封七子為崇王,賜崇王府。

今年元釗二十有二。元釗失帝寵,傳此子心狠手辣城府極深,當(dāng)年落馬案極有可能就是他策劃的。

此時馬車中的那一位,便是崇王元釗。

沉靜了少頃,那人終于從馬車中走了出來,一身紫色長袍包裹著精瘦的身軀,身姿欣長,面容精致,無瑕如玉,此時眼中仿佛淬了寒冰,深幽的讓人不敢直視。終究是年輕氣盛,對帝王的忽視流露出幾分不甘。

“請少橈前來見我?!痹捯魟偮?,樹影微晃。

…….

“少橈,我好不甘心?!敝挥性诿鎸@位好友時他才敢吐露心聲。

“既然他放棄了你,你也可以選擇放棄他。這般只是在折磨你自己罷了。”少橈搖了搖手中折扇,面色沉重。他并不想自己的好友為那無情的帝王傷神難受,他說出的每句話都是由心而出。

“這么長時間我早習(xí)慣了他的不在乎,這次他給我賜婚了?!弊隅袂楦鼮榈吐?。

“你二十有二了,早該成親了?!鄙贅锩黠@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低頭用扇捂嘴偷偷的笑了。

元釗顯然發(fā)現(xiàn)了他的小動作,一把扯開他的扇子,看見了刺眼的笑臉,冰冷的眼神能殺死人。

“他明明知道柳相做的破事兒,也知道我想把柳相拉下臺,還把他女兒賜婚給我,他想做什么?要我和那種人狼狽為奸然后好順利處理掉他不滿意的兒子嗎?”

“這想法極端了些。不過我不是聽說琬貴妃鐘意柳如菡,想讓她做五王妃嗎?皇上怎么會讓你娶柳相女兒?”

“哼,老奸巨猾的老頭兒?!弊隅钗豢跉?,接著說道,“不是柳如菡?!?

“柳淵明還有第二個女兒?世人都知道柳相只有一個千金柳如菡,不是她還能有誰?”少橈真的感到奇怪。

“柳淵明還真的有個二女兒,庶出的一個小丫頭?!弊隅鋵嵅⒉挥嬢^所娶女子是庶女還是嫡女。但將柳相的嫡女賜婚于第五子,將庶女賜婚給第七子的行為明顯是在羞辱他,一個父親想方設(shè)法的羞辱兒子,他是該有多討厭這個兒子。

“他讓你娶一個庶女為正妃!”少橈作為一個旁觀者都感到從胸腔里溢出的憤怒,他覺得若不是他與當(dāng)今圣上極為相似的容貌他們真沒可能是一對父子,更像是仇人。

“呵,還有更過分的,你說的柳如菡是五皇兄的正妃?!弊隅髀冻鲆唤z落寞。

“皇上真是太過分了,這不是明晃晃的羞辱你嗎?”少橈捏緊折扇,臉上再不復(fù)笑容,對這個朋友有一絲同情。

“別對我流露出這種目光好嗎?這是本王最后一次妥協(xié)。以前在這場游戲里他是主宰者我就像他隨意玩弄的獵物,以后不會了。獵物也有反撲的時候?!痹撔α?,這一次笑得最為開懷。

少橈很少見他笑,隨及他自己也笑了。他見過子琰為皇帝失望甚至絕望的神情,但此刻這種不再顧慮一切的笑容第一次見。他似乎真的釋懷了。世人都說崇王心狠手辣,全都是妄言,沒有親眼看過到底是怎么知道的。這般脆弱的少年若不心狠一點還活得到現(xiàn)在嗎?說起來自己還救過他呢。

“你說你那王妃到底是何模樣?”

……

“真是丑??!”千月對著模糊的銅鏡,看了一遍又一遍。額頭上有個已經(jīng)不再淌血的窟窿,頭發(fā)蓬松到遮住了滿是污泥的臉,身體瘦的跟竹竿一樣。千月對這軀體感到很不滿意。這都是上天的安排,要學(xué)會接受命運。這具身體還未完全與自己的靈魂契合,靈力使用不出來。

千月走到井邊,打了一桶水,仔細(xì)的抹開了臉上的污漬,整理了一下亂亂的頭發(fā),扎了個馬尾,別說還是清秀的,也沒有丑的不能看,不過那個血窟窿很礙眼。秋季,水是冰涼的。

千月打量著四周,這么大個院子她一個人住,應(yīng)該不是個小丫鬟吧。但是自己的穿著又讓她覺得連一個丫鬟都不如。她身上的是一件單薄的長衫,而且很不合身,灰撲撲的隱約以前是紅色的,有些淡淡的花紋。難道是個落魄小姐?

她醒來時嘴里還塞著稻草,估計是被餓死的,不然怎么連稻草都吃。以至于她現(xiàn)在感覺到腹部有一種空蕩蕩的疼痛,微弱的靈力無法阻止這種饑餓感,得找些吃的。千月以前雖受母親嚴(yán)厲教導(dǎo),但身為帝女也從未如此狼狽過。真是新體驗呀。這姑娘得過的多慘才能被餓死。

“二小姐,快跟我去前廳。”千月整理自己時,一個老婆子闖了進(jìn)來,拉著自己就走,什么事如此著急。

就這樣快速的到了前廳,然后看見一屋子的人坐的坐站的站,千月一進(jìn)來就受到多雙眼睛的注視。

“既然到齊了灑家就宣旨了?!闭f話陰陽怪氣還翹著蘭花指,想來便是南岳國宮廷里的太監(jiān)了,其實千月很不明白為什么進(jìn)皇宮要對男子進(jìn)行閹割,冰岳國就沒有這般殘忍的手段。這些都不是重點,自己好歹是個二小姐,穿的有區(qū)別也就算了,也不用被忽視的如此明顯吧。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柳相嫡女柳如菡賢良淑德,秀外慧中,與燁王兩情相悅,故此賜婚為燁王正妃,賞玉如意一對,黃金百兩。庶女柳如香同樣聰慧,與崇王是金玉良緣,故此賜婚為崇王正妃。欽此?!?

他在說話間,滿屋子的人都跪了下來,當(dāng)然跪著的人沒有千月。一,她沒力氣下跪。二,她不想下跪。奇怪的居然也沒有人斥責(zé)她一個人突兀地站著,不過正好省事兒。

這圣旨是差別對待啊,從夸獎的長短就能看出來。千月此刻絲毫沒意識到自己就是圣旨中的主角之一。

宣完圣旨,坐著的人又寒暄了一會兒,然后就離開了。屋里只剩下花花綠綠的一片。

“什么時候用膳?”小小的一聲在空曠的大廳里響起,千月本來只是想問一下拉她來的婆子,不知怎么大家又都望向了自己,不過此刻有些目光是不善的。

“二小姐姍姍來遲也就算了,這說的好像相府少了她吃的一樣。”說話的女人真是像妖精似的,穿著綠衣,說話時也翹著蘭花指,聲音很尖細(xì),是柳相的妾氏之一——梅氏。

不過還真讓梅氏說對了,就是少她吃了,不然怎么會被餓死。這樣想著她看這些人的目光就越發(fā)冰冷起來。

“妹妹快別說了,如香心智不全做錯事說錯話再正常不過了?!边B斥責(zé)都溫聲細(xì)語的女人坐在主位之一,想來她就是柳相的正室了。說完這句就面向了千月,露出了一個自以為慈祥的笑容,她眼底的厭惡一閃而過,還是清楚的被千月捕捉到。梅氏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千月這才知道自己就是那待嫁的柳如香,還心智不全,難怪淪落到餓死都沒人管的地步。千月不再說話,走了出去,反正自己是個“傻子”。

主位另一位應(yīng)該就是柳相了,留著一小撮胡子,身姿還算挺拔,面容冷峻,對婦人的行為未執(zhí)一言。總之也不是什么好爹。

千月注意到了柳夫人身后的女子,應(yīng)該就是柳如菡了,很漂亮的一個女子,十七八歲的年紀(jì),面容嬌若桃花,梳著漂亮的發(fā)髻,一身粉紅色長裙,一張櫻桃小嘴兒,看著就是一個大家閨秀,她只在千月看過去時才抬了頭,那目光多了打量。千月并未多看,走了出去。這女子也不是什么凡品啊。

自己只做三個月的柳如香,剛來就要成親,真是麻煩事一大堆,自己時間緊迫,必須快點弄清楚這具軀體的處境,還要去找蒼翰珠。眼下吃飯要緊,找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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