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寵愛

“我在等一通電話，等了一整天了?！?

陌生人舉著杯靠過來，任寧寧正心煩，本想起身離開，但她瞄了一眼對方頭頂?shù)那榫w條。除了寂寞爆表之外，毫無其他，也就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舞臺上歌手彈著吉他唱著英文歌，發(fā)音太過不標(biāo)準(zhǔn)，聽著難受。大概是這通電話等不來，她看什么都不爽。

“男朋友電話？”

“不是，工作電話?！?

對方挑了挑眉，似乎有些不相信。任寧寧也懶得解釋，就因為是工作電話，所以已經(jīng)晚上十點，肯定不會打來了。這長夜漫漫，她要在失望里捱過去了。

喝光了杯子里的飲料，推給吧臺里的酒保，想換點酒來喝。就在這時，身旁的陌生人“嘿嘿”一笑，敲了敲桌面：“喏，這不有電話來了嗎？”

任寧寧嚇了一跳，低頭看到手機屏幕上確實跳動著一個號碼，環(huán)境太吵，乃至于手機鈴聲開到最大竟然都聽不清楚。她雙手握住手機，跳下高腳椅，對身邊的人報以感激地鞠了個躬，就徑直往門外沖。如果電話這時候斷掛斷，她可能會氣到將手機摔碎。

好在門將吵鬧全部隔絕在了里面，她得以在一個晴朗而安靜的夜里，接起這通電話：“喂……嗝……”

居然緊張到打起了嗝。

對方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打嗝聲嚇了一跳，頓了頓才開口：“你是任寧寧吧？”

“是！我是……”

“我是‘天生寵愛’寵物中心的負(fù)責(zé)人，我叫冷杉。給你打電話是想再確認(rèn)一下你明天過來報道的時間。本來應(yīng)該早些打的，剛才有個緊急手術(shù)耽誤了，沒打擾你休息吧？”

“沒有……”任寧寧大力捶打著胸口，“我一直在等你……嗝……”

她捂著臉蹲下來，羞憤得想一頭撞死。

“那就還是像原先定好的，明早九點來報道，可以嗎？”電話那頭的冷杉卻一點都沒被影響。

他真是一點都不在意剛剛那句話啊。任寧寧死死地閉著嘴，用鼻音發(fā)出個“嗯”。

“好，那你早點休息吧。明天見！”

任寧寧掙扎著想說句晚安，卻害怕張嘴就忍不住，稍一猶豫就錯過了最佳時機。原以為通話就會這樣結(jié)束，但隔了幾秒冷杉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不要那么大力壓著自己胸腔，試試深呼吸，然后憋住，反復(fù)幾次就好了?！?

像是一道閃電直直擊在心上，擊中的地方卻徐徐開出了一朵花。無論是一天的等待，還是一輩子的等待，那些耗費的時間在等到的那一刻全都會變成養(yǎng)料。

“哦哦哦，好好好！”在任寧寧精氣神十足又?jǐn)鄶嗬m(xù)續(xù)地回答里，通話中斷了。她依依不舍將手機從耳旁拿下來，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不打嗝了。

簡直是和她作對！

可也挺好的，至少讓他多和她說了一句話。

夜空上依稀只見一顆星星，如果不是它一動不動，應(yīng)該會被當(dāng)作是飛機上的燈光?？赡穷w星星好亮，看上去一點都不孤獨。任寧寧靜靜地看了它一會兒，站起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她沒有再回酒吧里去，而是去取了車，一路開到了“天生寵愛”寵物中心的馬路對面。這是雙向四車道，中間隔著綠化帶，距離很遠(yuǎn)，她只能看到一個高高瘦瘦的身影在玻璃門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剛剛冷杉說他剛做完一個手術(shù)，她就猜他還沒走，或許他今晚值班吧。

她將車子熄了火，順便關(guān)了里面的燈，從外面什么都看不見。她趴在方向盤上，始終注視著那扇亮著的門。

夜逐漸深了，街上沒有什么車子經(jīng)過了，連路燈都暗了一些，整個世界好像只剩他倆靜默地對視著。

雖然有點早，但我來報道啦。

在心里這樣說著，任寧寧偷偷笑起來。

做完了衛(wèi)生，看了會兒書，檢查了第二天的預(yù)約檔，冷杉抬起頭，發(fā)現(xiàn)對面的車子還沒走。誰把車停在那兒，那是車道啊，明明拐過去一點就有停車位。

他皺了皺眉，拿起手機打了舉報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