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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遇刺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贝蚋颂嶂雒骱霭档臒艋\,在大街小巷中穿梭,微弱的燭光把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已是深秋,天氣越發(fā)冷了,夜里涼風一起,吹得人直哆嗦。本就偏北方,安和國的氣候格外干燥。寂靜的夜空突然劃過幾聲嘶啞的鴉叫,平添了幾分凄涼,讓人心里有些發(fā)毛。
轉過一個巷角,打更人突然像活見鬼般,“小心火……”“燭”字尚未開口,便大喊一聲:“鬼啊!”嚇得丟掉了提著的燈籠,慌忙中鞋子也跑掉了一只。
只見前方狹窄的小巷中,一個渾身是血的少年,還背著一個同樣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小姑娘,一步一步艱難地挪著步子,小姑娘似乎受了傷,血還在不停地往下滴落,蔓延了一路的血跡,看著甚是嚇人。
“大人,屬下來遲了,屬下罪該萬死!”忽然,一個一身黑衣打扮,十五歲左右的侍衛(wèi)出現在少年面前。
“我無事,只受了些輕傷,只是背上這小姑娘替我擋了一劍,怕是兇險了。白厲,快去將京城最好的大夫請過來,我先回府?!鄙倌昵謇涞纳ひ粼谶@寂靜的黑夜里尤為突兀。
“是,大人?!苯恿嗣睿讌柺┱馆p功,幾個呼吸間便不見了身影。
到底是誰這般大手筆,能請動暗殺閣的人?白清弦臉上的表情十分沉重,緊皺著眉頭,細細地在心里思索著。
半個時辰前。
白清弦剛從皇宮復命回府,在路過一個小巷子時,突遭埋伏附近的黑衣人截殺。來者個個武功不俗,且人數眾多,又皆下了死手,饒是他武功高強,一時半會兒也無法脫身,又因大意身上被刺了不少口子。
雙方打斗格外激烈,一不小心,禍及巷子里一人家戶。這家人也實在倒霉,雙親慘死,唯一一個女兒阿苓又因替他擋劍,現下生死不明。
白清弦十三歲被封丞相,在安和國史無前例,當今圣上勢弱,長孫一家獨大,野心勃勃,而他一直為皇上賣命,這六年來想必暗中樹敵不少,但這么明目張膽在皇城之內行兇的人,倒是真的不多。
回府匆匆放下阿苓,早在一旁候著的一個花白頭發(fā)的老頭嚇了一跳,想必這便是白厲請來的大夫了。
“還請大夫全力救治,若姑娘醒來,定有重謝?!卑浊逑覈烂C慎重地朝著老頭說道。
“請容老夫把過脈,方知是否能救?!崩项^摸了摸稀疏的白胡須,而后搭過一張縐紗手帕,執(zhí)起阿苓的手腕,細細地把起脈來。越看,他臉色越沉重。
“這人,請恕老夫無能為力,雖已及時止住傷口,但她還是失血過多,能不能熬過今晚都難說。”老頭一臉無奈。
“大夫盡力便是,最后是生或死自不會怪罪于你?!卑浊逑铱粗查缴系陌④撸裆珡碗s,她全家皆因自己而亡,保住其血脈,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
“這……這樣吧,老夫先替她處理傷口,再開一副方子,今夜若無高熱,那是萬幸,若發(fā)起高熱來,切記要連續(xù)不斷地用濕帕子替她降溫,熬過了今夜,就算是撿回了一條命?!崩项^解開之前草草包扎的傷口,一片血肉模糊,倒吸了一口涼氣。
待老頭開好了藥方,白清弦對著一旁的白厲說道:“白厲,送送大夫?!薄笆牵笕??!倍?,又吩咐自己的隨身丫鬟:“小桃,今夜你便留在這兒守著她,若她醒了,立即上報。”
“是,大人?!毙√铱粗查缴系陌④撸彩且荒槕n心。
現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知閣下深夜造訪,有失遠迎,如此更深露重,閣下可是有事托付?”一身暗色金絲鑲邊錦袍,玉冠束發(fā),手執(zhí)折扇的人攔在白清弦身前。
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但此刻,他一雙好看的桃花眼里盛滿了笑意,好似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
白清弦頓時止住了腳步,握緊了腰間的劍。方才同那些黑衣人打斗時,他便發(fā)現他們耳后皆有一個蜘蛛樣的刺青,這是傳聞暗殺閣的人才有的獨特的裝飾,所以他想夜探暗殺閣,看看是否能找到些蛛絲馬跡,查出買兇之人。
“閣主言重了,深夜到訪,確實是為一事而來?!卑浊逑抑斏鞯乜粗鴮γ娴念櫮?,關于此人,他早有耳聞。
有傳聞說,他曾潛入戒備森嚴的皇宮,只為一睹皇后絕美之姿,而后大搖大擺地自宮門眾多守衛(wèi)面前全身而退。
又有傳聞說他曾在三天之內血洗暗殺閣,不服者,反對者,或死或傷,或臣服,一眾手下被治得服服帖帖,暗殺閣在他受傷更是更上一層樓,名聲大噪。
總之,顧墨一三個字,也算是人見膽寒娃見哭,家家戶戶避而遠之,見到其真容之人少之又少。
“哦?那讓我來猜猜,若是閣下想知道關于雇主的消息,那閣下這趟怕是白跑了。眾人皆知,我暗殺閣向來是拿錢辦事,價高者得,其他一概不管,當然更不會暴露雇主,畢竟開門做生意,得誠而有信哪!”顧墨一搖了搖手里的扇子,笑意盈盈地看著白清弦。
“看不出,閣主還是個如此重信之人。若,我偏要知道呢?”白清弦略微動了動腰間的劍柄,似要拔劍。
“那請恕在下無能為力,便只好按暗殺閣的規(guī)矩辦事了,得罪了,丞相大人?!鳖櫮贿€是笑,只是笑意并不盛及眼底,周圍也不知何時多了許多同巷子里一樣以黑布罩面的黑衣人,正把二人團團圍住,劍拔弩張。
“閣主還真是大手筆!只是,既已知身份,那閣主可知謀害朝廷命官,會有什么下場?”白清弦挑了挑眉,看了一眼周圍虎視眈眈的眾人。
“丞相大人說笑了,在下既敢創(chuàng)立這暗殺閣,便是沒再怕的,威脅?已經好久沒有人跟在下說過了。不過,丞相大人若是真想知道,那在下此番便賣大人一個人情,此人是朝廷中人?!鳖櫮皇掌鹆耸种械纳茸樱彩掌鹆俗旖悄且荒ㄍ媸啦还У男?。
“承蒙閣主看得起,還真是多謝閣主這個人情了。”白清弦看著眼前笑得一臉狡猾的顧墨一,得不到想要的消息,行蹤又已暴露,看來這條路是走不通了?!澳潜愀孓o了。”而后,他轉身,飛上屋檐,幾個跳躍間,就不見了人影。
“丞相大人慢走?!鳖櫮怀浊逑也幌滩坏卣f道,而后重新“啪”地一聲甩開了手里握著的扇子,搖了起來,好像渾然感覺不到深秋的涼意。
“閣主為何將他放走,白清弦可是一張不錯的底牌,若將他交給那個人……”離顧墨一最近的手下滿腦疑惑地看著他。
“此人現在不能交惡,留著他,以后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用得到他?!鳖櫮豢粗h去的白清弦,神色復雜,眼中閃過一抹殺意,那個人,呵!而后歸于寧靜。
第二日,整個京城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一切如常,巷子里的尸體全都不翼而飛,血跡也被沖洗得干干凈凈,只是經過時,細嗅,空氣中還是有一絲淡淡的血腥味兒。
御書房。
“清弦可有大礙,朕聽聞你昨夜遇刺,可查清是何人所為?”一身暗黃色繡龍衣袍的李玨緊張地看著白清弦。
“回皇上,臣無礙,現在只知道是有人買通了暗殺閣的人,但到底是何人,還不知道。”白清弦回道。
“暗殺閣?”李玨眼里閃過一抹陰鷙,他早就看顧墨一不順眼了,這些年來暗殺閣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沒少做,弄得整個京城人心惶惶,若非現在自己實力不夠,早將它一鍋端了。
“但暗殺閣閣主倒是證實了臣的猜測,此人是朝廷中人。”白清弦又回道,這兩年來,無論是朝中,還是非朝中之人,他都得罪了不少,想要他命的人太多了。
“呵!如今他們膽子倒是越發(fā)大了,越來越不把朕放在眼里了?!崩瞰k冷笑,自他即位以來,朝中不服者眾多,尤以長孫公策為首,且上頭還有一位長孫太后,他這個皇上當得,舉步維艱??傆幸惶?,他要一個一個將這些毒瘤拔除,還朝廷一個太平!
“會不會是長孫公策所為?”白清弦思來想去,朝中有能力在皇城買兇之人寥寥數幾,又以長孫公策素來與他不和。
“不會,他還沒那么蠢,只是,他的手下可就說不定了?!崩瞰k若有所思地看著前方,“怕是近來因為糧草一事,牽涉到了某些人的利益。”
前幾日,邊境駐軍將領沈子奕十萬火急上報糧草短缺,請求派發(fā)。近幾年,邊境一向不太平,蠻夷頻頻進犯,不大不小也打了幾十場戰(zhàn)役,軍中糧餉斷不能大意。
這一次,白清弦和他里應外合,清理了運送糧餉的一批貪官,重新派遣了親信的人運送,怕是觸及了某些人的痛點。
“這事不能急,慢慢查,總會逮出幕后之人?!崩瞰k對白清弦說道。
“是,皇上?!卑浊逑彝蝗幌氲搅烁锷啦幻鞯陌④?,也不知她有沒有熬過這一夜。
“清弦,快讓母親好好瞧瞧,可有受傷?”白母一大早看到床榻上臉色蒼白,胸口還浸著血的阿苓,嚇了一大跳,問過下人才知白清弦昨夜遇刺,一整個早上都心神不寧的,此番見他回來了,著急地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查看了一番,見無礙后,才稍稍安下了心。
“母親,我無事。”白清弦拍了拍白母的手背,寬慰道?!靶√?,那個姑娘怎么樣了?”
“回大人,昨夜姑娘發(fā)起高熱來,但萬幸是在天明之際降了下來,現在還在榻上躺著,還未醒過來,剛又請大夫瞧過了,說是已無大礙,只需靜養(yǎng)半月就好?,F在夫人派月兒守在姑娘身旁?!毙√掖鸬馈?
“嗯,那就好?!卑浊逑宜闪丝跉猓思业难}好歹是保住了。
“清弦,母親有一個事想和你商量?!卑啄改韯又掷锏囊淮鹬?,神色凝重地開口道。
“母親請講?!?
“母親想收那個小姑娘為義女,也當是替你報恩了。她雙親皆因你而亡,自己又因你而傷,此番好不容易撿條命回來,正好養(yǎng)在母親跟前,也斷不會虧待她的。”白母認真地看向白清弦。
“母親若有這個想法,自是再好不過了?!卑浊逑曳讲胚€在為阿苓呆在府里的身份而糾結,這番得了母親允諾,自是放下心來,母親一向是個良善之人,定會好好待她。
“那便等姑娘醒了再告知她吧?!卑啄改韯臃鹬椋盍艘痪洌喊浲臃?。
正巧見月兒急匆匆跑過來。
“夫人,大人,姑娘,姑娘她,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