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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五千兩銀子買不了吃虧,但買得了上當!

粉脂撲鼻,茶香氤氳。

偌大的樓閣中處處歡聲笑語,賓客們時而舉杯、時而捧腹,眼神卻不約而同地頻頻端看露花臺上端坐的女子。

女子精致的眉眼如同臘月白雪中的一朵紅梅,傲然枝頭,高不可攀。

明明是出塵的眉眼,卻偏偏身披細紗粉黛。撥弄琵琶間,又如誤入凡塵的仙子,既出塵又入世,堪堪一種糾結(jié)之美。

一曲琵琶音,說盡心中意。

不知誰先帶頭拍掌,將恍若置身幻境中的賓客們拉了回來,接著醉傾樓中喝彩聲連連,震得房檐頂上的飛鳥撲簌簌抖動翅膀,斜斜地飛離。

“顏公子莫不是看上那個女姬了?”一聲調(diào)笑,引得金鑲臺上的一眾公子哥面露曖昧。

自打這位南顏國的太子“作客”北貫國后,那簡直是三天一溫酒,五日一眠柳,小日子過得比當朝皇子還要愜意。

若不是皇帝陛下明里規(guī)勸暗里默許,他們幾乎要提著腦袋當場暴斃!

所以說,按照皇帝他老人家的意思,這位公子就要好吃好喝地混著玩兒,若真真正正成了身正體直、胸有筆墨的雄略人才,那才是他們北貫國的損失!

“是啊是啊,聽說這位琵琶姑娘一月才彈奏一次,顏公子,你可是趕上了,真是太幸運了!”又一位錦衣公子擠眉弄眼地開口。

眾人面色皆帶有一絲晦澀的表情,個中意味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而處于話題中心的南顏國太子,正斜斜地靠在金鑲臺的美人榻上,側(cè)著身子,右臂曲肘支撐著腦袋,左手把玩著一縷青絲,時不時地湊到鼻尖,姿態(tài)格外慵懶。

若只從背后瞧去,他們恰恰會覺得此人定然興致懨懨,興許已經(jīng)半夢半醒了。

只有這青衫公子的兩側(cè)人,才會確切地看到他的眼神格外有神,正直勾勾地盯著那位從露花臺起身、抱著琵琶離開的女姬。

先前那位開口的公子似是得不到回應(yīng),有些惱怒,將茶盞重重地一摔,里面的茶葉順著波漾的茶水傾出,弄臟了桌布。

立馬有精明的小廝上前,快步撤掉一應(yīng)用具,將桌面收拾的干干凈凈,又低著頭快速退下。

小廝們看起來低若螻蟻,可心里卻精明萬分。來看如玉姑娘彈奏琵琶的看官向來財大氣粗,而能立于金鑲臺上的公子哥們,定然更是不凡!他們能做的,自然是老老實實伺候好各位公子大爺。

方才那一場小小的變故,諸多公子都聽見了動靜,面色訕訕,仿佛惹怒那位爺?shù)氖亲约骸?

“顏之歸!你是聾了還是啞巴了?小爺在同你說話!”貫庭霄音調(diào)高揚,將眾人嚇得微顫,大氣都不敢吭。

金鑲臺的氣氛一下子凝結(jié)起來。

眾人不由看向那個依舊靠在美人榻上的人,似乎這位南顏國的太子真的……入睡了?

可就算如此,被這位京城一霸小侯爺貫庭霄喊了一嗓子,也該……醒了吧?!

正在眾人以為這位南顏國的太子終于要起身給個話時,卻不料他似乎只是右臂累了,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復(fù)又靠了靠美人榻,懶懶散散地打了個哈欠。

貫庭霄一張臉氣得鐵青,沒想到還有這么不給他面子的人!他堂堂賢親王的嫡子,御賜的小侯爺,除了對皇伯和那位堂兄敬畏,什么時候淪落到這種被人忽視的地步?!

眾人心下不覺地打鼓,自打這位太子爺來到他們北貫國已經(jīng)月余,除了排查哪里有好的作樂場所,就屬這秉性不可估摸。

他的懶散很好地展現(xiàn)了不學無術(shù)、流連花街的風流成性??善砩狭髀冻龅氖桦x又讓人不容輕視。

總之,在眾人眼里,這位顏之歸公子即使風流成性、桀驁不羈,與他們以為的低調(diào)與謹慎截然不同,也不能小覷。

貫庭霄捏了捏袖中的拳頭,大步上前,廣袖掀起疾風,堪堪地向美人榻上的人襲去,還不等人看清,他的身子陡然一僵,拳頭在離顧之歸的臉頰只有一寸時,頓住。

眾人面露驚訝,待再看清時,不知那位顏公子怎的鞋底抵在了貫庭霄的腹部。

顏之歸依舊是一副懶懶散散的樣子,側(cè)躺著身子,眼神始終盯著抱著琵琶的如玉姑娘。好似他的長腿只是誤打誤撞地掃到了襲擊自己的人。

貫庭霄的面色由通紅漲成了鐵青,從最開始的下不來臺變得憤怒,卻被顏之歸抵著的腳暗搓搓的警告。他相信,若自己硬跟他對抗,眼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娘娘腔南顏國的太子,定然會讓他吃個大虧,顏面掃地!

沒想到顏之歸這個弱雞竟還是個練家子!

也不知是場面過于微妙,還是眾人鮮見貫庭霄這個小霸王吃癟,一時竟沒反應(yīng)過來勸架。

“哎呦,這位公子爺看起來好生俊秀,看上了哪位姑娘,跟我花娘說一聲!”一位體態(tài)豐腴、姿態(tài)諂媚的老鴇甩了甩絲帕,不動聲色地將貫庭霄的胳膊拂開,拉著他往后退了兩步。

有了花娘化解尷尬,氣氛微微好轉(zhuǎn)。

貫庭霄的臉色看起來還是鐵青冰冷,只是比方才略微舒緩了些許。

復(fù)又看向花娘,他平日里最看不上的就是柔弱書生,不管是模樣還是作態(tài),比起威猛戍邊的將士,差了不知凡幾!而他竟然被人用“俊秀”形容?

眾公子哥自小便熟識這位京城霸王的秉性,不禁替花娘感到擔憂。

盡管她只是一個三十余歲風韻殘存的女人。

預(yù)料中的暴風雨并未到來,貫庭霄只是對著花娘輕哼了聲,并未大發(fā)雷霆亦或采取非常手段。

“那個琵琶姑娘,爺要了!”顏之歸忽地開口,打斷了眾人的神思。

許是沉默太久,又許是不常言語,此一開口,猶如大珠小珠落玉盤,十分清潤。

貫庭霄的怒氣未消,心想小爺打不過你,還搶不過你么?“花娘是么?那個琵琶女本小爺要了,多少銀兩,你盡管開口!”

花娘先是一愣,復(fù)而面露為難:“這……兩位爺,不是花娘不想成人之美,先不說如玉姑娘是醉傾樓的招牌,就只她賣藝不賣身這一條,我便無法逼迫。能得您二位如此厚愛,花娘替如玉謝過,她沒有這個福分,不如就讓……!”

“我有逼她賣身嗎?”顏之歸緩緩地從美人榻上坐起,漫不經(jīng)心地整理了下衣衫,撓了撓青絲,“聽曲而已?!?

眾人不由啞然失笑,這個顏之歸真是睜眼說白話的好手!先前還有買下如玉姑娘的意思,這一瞬又臉不紅心不跳地改變說辭。

“小爺我也喜歡聽琵琶曲,我出高價,花娘你盡管說個數(shù)!”

花娘見兩人都改了主意,面色又恢復(fù)如常:“這如玉姑娘可是我們醉傾樓的招牌,一月一出琵琶曲,可謂是千金難求!”

“一千兩。”顏之歸輕飄飄的開口,語氣輕描淡寫,如同說了句“今個暖陽正好!”。

貫庭霄嗤笑,顏之歸果然是個好色之徒,隨手一揮就是普通平民百姓的一輩子積蓄!不過現(xiàn)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打不過就要在別的地方好好挫挫他的銳氣!

“一千五百兩!”

“兩千兩?!鳖佒畾w神色如常,繼續(xù)加價。

花娘喜笑顏開,似是感受到沉甸甸的銀子已入了庫。

“兩千五百兩!”

“四千兩?!?

嘶……這顏公子硬生生地抬了這么多!眾人想提醒多說了,可還沒開口,便又聽見……

“五千兩!”貫庭霄一咬牙。不就是多哄兩天老頭嘛!

擲地有聲!樓下懷抱琵琶的如玉姑娘微微抬頭,那一雙姣好的眼睛在落在貫庭霄的臉上。

顏之歸也跟著側(cè)首,這才看向這個張牙舞爪給自己找不痛快的公子哥。

“好,歸你了?!?

貫庭霄原本挑釁的笑容就這么凝固在嘴邊,他這就……投降了?他不該繼續(xù)抬價嗎?怎么有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覺?!哪里有些不對……

還沒等細想,貫庭霄便被一群公子哥圍起來:“恭喜小侯爺賀喜小侯爺!”

“是啊!這如玉姑娘的琵琶曲了得!我們排都排不上呢!”

花娘也笑得兩眼只剩一條縫:“公子,是銀票還是我派人去貴府抬?”

“……”

貫庭霄一股子煩躁,卻看到顏之歸行至樓梯拐角時,忽然沖他點頭微微一笑。

貫庭霄這才意識到他被擺了一道!

顏之歸你丫無恥!

版權(quán):紅袖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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