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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北方有佳人(上)

云箬無聊的趴在柜臺前,長長的嘆了第一千三百二十六口氣。

“今天聽你老是嘆氣,這是怎么了?”坐在一旁看書的星落頭也不抬的問了一句,“是不是又想吃哪家的美食了?”

“才沒有,我是在想,什么時候才能來個客人啊!我這都閑的快發(fā)霉了!”云箬又長長的嘆了口氣,“老板,你說咱們開店也好長時間了,怎么都沒有人來呢?而且“”你還要發(fā)我工資,這樣下去會不會虧本???”

“該來的,總會來的?!毙锹漭p笑了一聲,“有的事情,可急不得。至于會不會虧本……嘖,我覺得你每月尋理由讓我?guī)闳コ院贸缘?,吃掉的錢可比這開店的花費高?。∪羰悄阏娴男奶畚姨澅?,就少吃幾頓如何?”

云箬撇了撇嘴,沒再說話。

叮鈴!

門口的風鈴響了一聲。

云箬聽到這個聲音,興奮的從柜臺上抬起腦袋:“來客人了!老板,你聽!來客人了!”

星落聽言,只是寵溺的看著云箬笑了笑,沒有說話,轉(zhuǎn)身進了里間去了里間換衣服。

“請問……有人在嗎?”進來的是個老人,雖然腿腳有些不便,但看起來精神勁兒挺好的。

“歡迎光臨南街七十七號店!”云箬開心的迎上前,將老人帶到桌邊坐下,“請問您有什么需要嗎?”

“小丫頭,你們這里是做什么的?”老人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環(huán)境看著倒是不錯。店里就你一個人嗎?”

店內(nèi)的所有家具都是實木打造,光是這用來招待客人的桌椅,就用了上好的沉香木,而柜臺后的架子上的那些器具,都是貨真價實的古董,就連掛門口的風鈴,都是當初星落從其他國家淘回來的物件,也是上了年頭的。

老人家可能大多都會對這些有了年代的東西產(chǎn)生親切感。云箬想著。

“我只是個小助理,雖說開店時就來了這里,卻也不太知道是做什么的,具體的還得問我們老板?!痹企栊χ们嗷ù刹鑹貫槔蠣斪悠懔艘槐瑁安贿^他現(xiàn)在在換衣服呢!您先喝茶,稍等一會兒?!?

“嗯……上好的雨前龍井??!”老爺子細細的品著,“想當年,玉兒時常會偷偷摸摸的藏著一點兒給我嘗嘗味兒,那滋味啊……”

此時,星落已經(jīng)換好了長褂,頭上帶著一頂黑色氈帽。聽到老爺子的話,問道:“所以,老先生此次來訪,是為了這位叫玉兒的姑娘?”

老爺子疑惑的看了看云箬,問道:“這位是?”

云箬趕忙介紹道:“噢,這是我們老板,您有什么需求可以告訴他。”

“沒想到這家店的老板竟這么年輕……真是后生可畏??!”老爺子笑了笑,突然又悲傷了起來,“只是老頭子我的需求,怕是沒人能實現(xiàn)啊!”

“老人家您盡管放心,我們老板可厲害了!”云箬笑嘻嘻的,雖然她不明白這老爺子怎么就突然變了臉色,但是老板的形象她無論如何都要維護著,畢竟是長期的飯票以及經(jīng)濟來源?。?

“老先生,丑話我必須說在前頭。這世間萬物,均是等價交換的,若是不能拿出相同價位的東西來與在下交換……”星落停頓了一下,繼續(xù)道,“那么就請恕在下,幫不了老先生?!?

老爺子聽到這話,突然就笑了起來,道:“年輕人還是不要口出狂言的好!既然你知道我來這兒是為了玉兒,你倒說說你如何能幫得了我?”

星落禮貌地笑了笑,低頭在老爺子耳朵邊低聲說了些話,老爺子便愣在了椅子上。

“老頭子我也是偶然聽得這七十七號店的,”老爺子笑了兩聲,“若是能讓我再見到她,無論什么代價,老頭子我都愿意跟你交換!”

星落微笑著點了一下頭,從身后拿出一個牛皮紙袋,說道:“那就請老先生簽了這份協(xié)議?!?

老爺子看了看那份協(xié)議,提筆直接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星落笑道:“老先生,根據(jù)協(xié)議約定,在完成您的請求之后,我們將要收取相應的代價,您真的想好了嗎?現(xiàn)在您還有機會后悔,一旦交易成功了,無論我提出什么樣的條件您都必須答應,到時候后悔可就來不及了!”

老爺子沉默了一下,說道:“我現(xiàn)在只想再見見她,無論代價有多大,只要不禍及我的家人,我都愿意承擔?!?

“既然如此,協(xié)議生效,您將要付出的代價是……您的右眼!”星落俯身在老爺子耳邊低聲地說了幾句話,只見老爺子瞪大了雙眼,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老先生,現(xiàn)在可沒有后悔的機會了。”

老爺子重重地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么。

星落帶著老爺子去了里面的小房間內(nèi),云箬不知道星落要做什么,但是她知道老板做事的時候自己不該多問。

許久之后,星落從里面走了出來,拿起云箬早就放在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問道:“可是等得累了?”

云箬搖了搖頭,問道:“這么這么快出來了?老爺子呢?”

“想知道老爺子的故事嗎?”星落寵溺的摸了摸云箬的頭,“我們跟著老爺子一起去看看如何?”

云箬點了點頭。

隨著星落的一揮手,云箬眼前的畫面似乎扭曲了一下,又瞬間變換成了另一種景象。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處破爛的土墻房,廚房的位置已經(jīng)塌了一面墻了。

“這是哪里?”云箬好奇地碰了碰倒塌在地上早已經(jīng)碎成了泥塊的土墻,“怎么會是這般光景?”

“這是老爺子年輕時候的家?!毙锹渲钢鴦倧奈輧?nèi)出來的年輕人,“喏,那就是年前時候的老爺子,名叫沈若楠。”

云箬放眼望去,那年輕人身上穿著一件縫了許多補丁的破布衫,眉眼間與方才見到的老爺子很是相似。

民國初年間的沈若楠不過是農(nóng)戶家的窮小子,父親因為賭博欠了高利貸不敢回家,母親也傷心過度哭瞎了雙眼,一時之間,原本在村子里還算過得去的沈家變成了村子里最窮的一戶。

沈若楠年輕的時候常常上山下河的,練了一身的蠻力。加上讀過幾年私塾,識得幾個字,找了個給主家記賬的差事,這日子倒算是過下去了。

只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生活剛剛有了起色,哪知主家犯了錯,突然間鋃鐺入獄,沈若楠不但失了工作,就連家里的土墻也因為沒有加固,在一個暴雨夜轟然倒塌了。

在熟人的介紹下,沈若楠去做了大戶人家小姐的保鏢。

這位小姐是C城商會會長陳千萬的女兒,自小在國外長大,學的都是洋人的知識,剪的是短發(fā),穿的是洋群,就連思想也比現(xiàn)在的姑娘家先進得多。

沈若楠到現(xiàn)在都記得,他被領到小姐面前的時候,她對自己說:“你好,我叫陳錦玉!以后要麻煩你保護我啦!”

那個時候,陳錦玉的笑容就像一束陽光照進了沈若楠內(nèi)心深處最黑暗的地方。

陳錦玉的學識和修養(yǎng),深深的吸引了沈若楠,在沈若楠不知不覺之間,竟對陳錦玉多出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國外長大的,陳錦玉的眼里并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反而在得知沈若楠的情況之后,主動關心起沈若楠的母親來。

甚至還幫沈若楠請了洋醫(yī)生給母親看病。

這樣的恩情,沈若楠在做陳錦玉保鏢的這件事上更是用心了。

雖說沈若楠不太會說一些花言巧語,也沒有本事像那些公子哥兒們花錢買東西來討陳錦玉歡心,但他的老實本分,卻意外的打動了陳錦玉。

兩人便偷偷交往了。

雖說可以借著保鏢的身份跟陳錦玉偷偷在一起,可惜紙終究是包不住火,兩人的戀情還是被陳千萬發(fā)現(xiàn)了。

無論陳錦玉怎么哀求,陳千萬依舊是將沈若楠趕了出去。

“陳老爺,我與小姐是真心相愛的,還請老爺成全!”沈若楠想盡了所有辦法,拿出了自己這些年的積蓄,買了些厚禮想打動陳千萬,“雖然我沈若楠如今沒錢沒權(quán),但我發(fā)誓,我一定會讓小姐幸福的!求老爺讓我見小姐一面吧!”

“幸福?”陳千萬冷笑道,“你家徒四壁的,連像樣的椅子都沒有一塊,你說你拿什么給錦玉幸福?錦玉是我陳千萬唯一的女兒!是我的掌上明珠!從小到大她的吃穿都是最好的!她一條裙子都比得過你全部的家當了。我問你,你要怎么給她幸福?就憑你那可笑的真心相愛?

實話告訴你,錦玉今天去了和我們C城大帥家的公子去游湖了!我勸你還是識相點,自己走得遠遠的,別再出現(xiàn)在錦玉面前!”

面對陳千萬的冷嘲熱諷,沈若楠只覺得自己的自尊被狠狠地丟在地上,任人踩踏??扇缃袼钟惺裁崔k法呢?

沈若楠只能要緊牙,捏著早已經(jīng)顫抖不已的拳頭轉(zhuǎn)身離開了陳府。

晚間,雨頗大。

沈若楠安撫母親睡下之后,自己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隱約間聽見敲門聲,他還以為是自己幻聽了。

開了門之后,陳錦玉渾身濕透了站在門外,一道道轉(zhuǎn)瞬即逝的閃電照亮了她那漂亮的臉龐。

沈若楠連忙讓她進屋。

陳錦玉帶著哭腔說道:“若楠,帶我走吧!我們私奔,去一個誰都不認識我們誰都找不到我們的地方!你帶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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