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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緣起無妄

昆侖,向來是世人所說的靈韻仙氣之地。

其間不僅玉石遍地,更有珍禽異獸、寶樹奇水。

秋水河是昆侖山腳的一條河,水清澈深幽,有使人強(qiáng)身健體之效。

此地向來靈氣圣潔,卻不知何時被一條蛟龍據(jù)以為家。

蛟龍不屑于正道修行,每有來者修行之人或是過路的小仙,蛟龍都不由分說地攔下,吸取其修為而后拋之,任其自生自滅。

昆侖偏僻,終是在百年后,傳入天帝耳中,如此禍患,自然是容不下了。

便是今日,風(fēng)神奉天帝之命封印秋水河邊就快成龍的蛟妖。

此時風(fēng)聲疏狂,戰(zhàn)斗已然是難舍難分之時了。

蛟龍喚來雷雨,掀起巨浪,滔天水柱直直沖向風(fēng)神,仿佛要將他打碎成泥。

而就在那下一剎那,蛟龍卻吃痛倒下,墜入了深淵。

定睛一看是風(fēng)神以風(fēng)為盾,借水為刃生生將蛟龍打得嗷嗷大叫,而風(fēng)神仍是滴水未沾風(fēng)度翩翩的模樣。

未多久,蛟龍又劈水而立,它已經(jīng)憤怒到極點,張開了血盆大口,誓要與風(fēng)神一決生死。

風(fēng)神轉(zhuǎn)身以掌聚靈,掌心微藍(lán)聚成了一把形狀怪異的劍,是風(fēng)神配劍——莫離。

他身上的盾因聚力已然消失,水流如瀑打濕了他墨色的廣袖,但奇異的是莫離劍上卻未濕分毫。

風(fēng)神提劍向蛟龍砍去,蛟龍亦狡黠地一把咬住了莫離劍。

風(fēng)神輕笑,“上當(dāng)了?!?

下一刻,莫離劍竟重塑劍型,原本被蛟龍橫向咬著的劍,瞬間劍刃豎立,穿透了蛟龍的上顎,它吃痛地倒在地上。

風(fēng)神悄然落地,取出九轉(zhuǎn)鎮(zhèn)妖塔,將它封印住。

回身看去才注意到,這秋水河邊已然是一片狼藉。

樹木花草都被攔腰折斷,一片殘花敗柳之相。

——

所謂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她就是這場大戰(zhàn)受害者。

無意卷入了風(fēng)神與蛟龍的這場大戰(zhàn),先是被蛟龍的大尾巴攔腰拍斷,后又被風(fēng)神一招不知道什么,將枝葉來了個五馬分尸。

她本以為自己得天獨厚,因著昆侖秋水河的滋養(yǎng),在八百歲的時候就有了靈識。

身為一棵樹,也無甚雄心壯志,只想在兩千歲能化作妖身時,游四方賞八荒。

然而就在一千歲的今天,平白生變,現(xiàn)只剩半截母株在狂風(fēng)疾雨中茍延殘喘。

——

周邊仍翻涌,她的意識漸漸模糊,卻在朦朧中看見一點星光。

她無意識地追尋,那星光便漸漸擴(kuò)散,氤氳出整個星海般的幻境。

這是哪里?聽聞人死后下地獄,妖精鬼怪死后散為煙塵,怎地是如此夢幻的世界呢。

“樹妖,你快死了?!碧摽罩胁恢翁巶鱽硪恢赡鄣耐?。

“這里是哪?請問你是?”她禮貌地問話,四周仍是空無一人。

“有緣者,歡迎到臨‘幻境天生’,要不要做個交易?”

“啥?”

“我還你生命,但你要成為神明使。你可愿意?”

“仙人,神明使是什么?”

“你所知的最高神明是否是九重天的天帝?”沒有頭的她在心里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那若我告訴你天帝之上仍有更高維度的神明呢?”

“怎么可能……”

“他們從寰宇誕生之時就存在于世,也漸漸隱沒于世,稱為‘天生神明’。神明使便是替天生神明們監(jiān)視眾神的渠道?!?

監(jiān)視?那豈不是小人作為。她心中暗自腹誹。

“嗯?”零似乎聽見她心中所想一般,她趕忙問到

“若是已超然世外,為何要與此世諸事有所牽絆?既然他們神資絕世,為何要假借他人,不親臨當(dāng)世?”

“這不是你能知曉的。”童聲冰冷回答。

“可我……只是只樹妖,又怎會與九重天有關(guān)系?!?

“一切都會安排好,你只要說一句‘愿意’,慢慢都會知曉。”

“愿意愿意愿意!”自己死得也太冤枉,怎可辜負(fù)大千世界。

那聲音一陣靜默,又言“很好,契約生效。若違諾,將永世褫奪你作為生靈的權(quán)利?!?

她心頭一滯,這個意思莫不是自己違約,連靈魂都會消失?!昂谩?

“那任務(wù)成功可有什么獎勵?”

“.…..有,但是需要你完成所有的任務(wù)。好了,有什么日后再說?!?

忽然一片強(qiáng)光中,她趕緊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失去了意識,只聽到那童稚說,“我叫零”。

——

靈識醒轉(zhuǎn)時,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母株隨狂風(fēng)升空,她飄飄轉(zhuǎn)轉(zhuǎn)迷失了方向,再凝神查看的時候,竟發(fā)現(xiàn)萬里開闊,覆雪皚皚,竟是一躍上到了昆侖山頂!

她四周打量了片刻,發(fā)現(xiàn)有一棵“同類”,可是這同類確是從未見過的奇葩,長五尋,大五圍,像稻谷一般的大樹。

——

心中出現(xiàn)零冰冷的聲音,“目標(biāo)一,出現(xiàn)。神使你的任務(wù)是,了解他的一切?!?

“啥叫一切?這也太抽象了吧?!?

她的心中浮現(xiàn)出一卷冊,名錄上寫著二字“木禾”,姓名下名錄長得嚇妖,身高體重,性別年齡,性取向等等一應(yīng)俱全。

她正思考著這到底是什么東西,眼前的樹卻首先說話了。

“喂,你是誰?。恳郧拔匆娺^你啊。”

她腦子快速運(yùn)轉(zhuǎn)起來,半帶著泄憤似地將因果都推給了打架的風(fēng)神。

——

“我是山腳下的一棵樹,山下大戰(zhàn),我被風(fēng)神卷上來的,無意冒犯,請問你是?”

她自是知曉昆侖山頂?shù)纳`,大多是神物異種,自然不可太無禮的,還要更加謹(jǐn)慎些。

“哈哈,你可笑死我了,真是好生倒霉。我叫木禾,是這山頂上唯一的一棵樹,現(xiàn)在你來了,咱們也可以做個伴了。你幾歲大了?”

念起在那個“長夢”中曾讀的神話讀本,原來他竟是《山海經(jīng)》中所言的“木禾”,沒想到竟然真的存在。

不過這樹雖是一副口無遮攔的德性,但似乎是善意的。

她整理心緒,無奈道“我還沒有名字,一千歲了?!?

“我一千五百歲了,那我當(dāng)你哥哥好了,你做我妹妹吧。

她有些無語,這個“木禾”實在有些自說自話了吧。

“您說笑了,在下不配做您的妹妹?!?

木禾卻不以為意:“第一,我不幫非親非故之人;第二,你必須得承認(rèn)。沒有我,你活不下去的?!?

她無可奈何,也必須承認(rèn)他說的事是事實,若她復(fù)生之后再度死去,莫不是就被天生神明直接判定為‘任務(wù)失敗’了吧?

為了活命,她不情不愿地喊了句“哥哥。”

“叮,家人名錄達(dá)成?!?

零的聲音幽幽傳出。

她心中一驚,沒想到還挺智能的。

“你沒有名字如何能成為大妖?看你那么綠,你不如就叫小綠?”木禾理所當(dāng)然地建議。

小綠?她心中莫名反感,下意識便說了句“不要”。

“那你想叫什么?”

她忽然一陣晃神,腦海中回響起不知誰說的一句“樹兄,望你永可拒霜?!?

“我想想,那就,拒霜吧?!?

——

若說天生我才必有用是真理。

那么她挖根掘底,也只能找出她一樣與眾不同的長處。

自從有了靈識后,她就時常做夢,還是同一個夢。

那是一個不受寵的公主的故事,她叫做木霜霜,不得善終。

而那個夢,仿佛是連環(huán)畫一般,每日更新一點,直到那個公主死去,一切便又重新開始。

一次,兩次,她已數(shù)不清多少次。

她仍不知道為何會夢見這個公主,看著她這么多年的略帶的荒唐的公主人生。

且這夢本身極具實感,仿佛就發(fā)生在眼前,卻又隔著一層薄紗。

她雖寸步未移,卻從夢中的世界,得知了許許多多的滄桑世事。

今夜,會不會夢到她呢?

——

旁邊的木禾已經(jīng)沉睡,拒霜卻因初來乍到,而有些失眠。

漫天的星辰,比在秋水河邊看得更近,仿佛伸手就能摸到。

“不知在九重天上看星星會不會更大?”

她心中莫名生起些微期望。

版權(quán):紅袖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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