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小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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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馨馨:年會你去嗎?
小?。翰蝗?。
馨馨:又不來!搞的神神秘秘,想見你比登天還難!
小?。何矣惺裁纯煽吹?!我聽說今年那個無病呻吟的暢銷書作家亦然會去,也不知真假。
馨馨:你聞到了嗎?
小?。??
馨馨:一股子酸味兒……
小?。悍籽?jpg
小?。杭刀试趺戳?,都登頂總榜暢銷書第一名了,還不讓別人眼紅了?
馨馨:你不會是因為這個不來吧?
聊天頁面突然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彈出新的文字。
小小:沒有意義,算了
馨馨:狂哭.jpg
小小:沒有人會感興趣默默無聞的小作家的,苦了你了。
馨馨:挽留.jpg
小小:不聊了,我爸叫我吃飯呢,拜拜。
馨馨:喂,你等等,咱們再聊十塊錢的!
可電話這頭,卻強(qiáng)行終止了對話。小小盯著手中還亮著的手機(jī)屏幕,良久才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帶著一種微妙的情緒,移開了目光。所謂的“聚會”不過是一個借口,父慈子孝的溫馨感也不過是奢望。
小小,本名王曉貳,是云門書局的一位沒什么名氣與人氣的小作家。但是她卻還有著一個不能與外人明說的身份——云門書局董事長千金。他父親的這間小公司已在去年正式提交了IPO,而她作為這其中最小的股東,有幸也撿著邊角料,吃到了難得的紅利。
而今天,是云門第一次站在集團(tuán)的層面上,舉辦的第一場年會,聽說盛況空前。她與她的父親王東錚自然是在出席名單之中,只是她稱病在家,婉拒了這次的活動。此時這位別人艷羨的豪門千金正閉合著眼,安靜地躺在書房的地毯上。平安夜晚的寧靜,仿佛能透過窗棱間的縫隙,聽見外面風(fēng)刮過樹梢時沙沙的響動。
“叮咚”,小小緩緩地睜開雙眼,扭頭發(fā)現(xiàn)空空的電子郵箱中突然多了一封郵件,寄件人一欄寫著“小兔”二字。她雙手撐身,緩緩拿起身側(cè)的電腦,邊查看邊埋怨著:“小兔?惡心!這個亦然,定是有那個大病,叫什么不好,還‘小兔’。自己都去參加云門的活動了,也不消停,發(fā)發(fā)發(fā)一天天就知道工作!”
無名作家、豪門千金、網(wǎng)絡(luò)編輯,無論哪一重身份,小小貌似都沒有做好。尤其這最后一個,本就是他父親創(chuàng)業(yè)之初的無奈之舉。人手不夠,女兒來湊,而她就是在那個時候接觸到了亦然,陰差陽錯的當(dāng)起了他的編輯,這一晃,六年過去了。
而郵件的內(nèi)容,就如兩人陰差陽錯的相遇一樣,是那么的無趣。亦然洋洋灑灑地交代著關(guān)于他至今還在云門暢銷書排行榜第一名上的《秋華》番外的準(zhǔn)備細(xì)節(jié),郵件中也反復(fù)提到了這本實體書的設(shè)計建議。但才看了一半小小就不耐煩了起來,不多的內(nèi)容,被這位大作家太過于華麗的修辭,弄得云山霧罩。她煩躁地關(guān)上了電腦,復(fù)又躺倒在地毯上,卻忽略了這封郵件真正隱藏的正文內(nèi)容:
“王二老師您好。”王二算是小小給自己編輯身份起的一個代號。
“正式從事作家這個行業(yè)已有五年時間,一直深受您的照顧,亦然的感激之情無以言表。前陣子去云門開會時,偶然之間提起老師,卻無人知其一二,我心中有疑。明年就是我與云門續(xù)簽之年,對于此事,東錚董事長已開始著手與我詳談,但我心中仍有困惑,望此次年會能與您相會,并促膝長談?!?
“您的作家亦然”
時間一點(diǎn)一滴地過去,昏沉之下,一通來電闖了進(jìn)來,小小拿起手機(jī)來電顯示為林懷:“林哥,找我?”
“小小,你趕快來一趟鉑悅?!?
電話那頭林懷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現(xiàn)場吵嚷的氣氛配合著輕音樂,一股腦灌入她的耳中,她父親的秘書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候給自己打電話:“林哥,怎么了,你慢慢說……”
“你等等,我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币旅遍g中小小環(huán)顧四周,耳中適時地傳來了皮鞋撞在大理石地面上的踢踏聲,本該獨(dú)立的兩個空間,仿佛發(fā)生了微妙的共鳴,嘈雜的背景音平息了下來。小小拿起衣柜中一套熨燙平整的套裝,似正要開口,卻被林懷搶了先:“小小,身體好些了嗎?突然出了一點(diǎn)突發(fā)狀況,王董說,麻煩你盡快來一趟酒店。”
“麻煩?”小小自言自語般的重復(fù):“什么麻煩?”
“亦然來了,他說他要見你……準(zhǔn)確的說,他要見王二?!?
“見我嗎?原因呢,他說了嗎?”
“我剛剛側(cè)面了解了一下,好像是,也不知道公司哪個不懂事兒的編輯和亦然說,‘王二’查無此人?!?
此話一出,小小忽然笑了。
但電話那頭的對話,卻仍在繼續(xù):“他今天來了,就在問你,說什么都是不見到你就不續(xù)約了?!?
“我爸呢,他什么意見,這么大個公司就憑著他鬧?”
“讓你過來,先穩(wěn)住局面?!?
“別開玩笑了,我能解決什么問題。”小小在鏡前比劃了半天,最終決定放棄套裝,轉(zhuǎn)而去拿早晨出門時穿過的駝色連衣裙,順手又從旁邊的首飾盒里取出一對異型珍珠耳環(huán)。
“小小呀,你不要和林哥開玩笑才是?!?
“隨你們吧,搞砸了,別怪我就行?!?
掛了電話,小小下樓先跟家里的阿姨打了招呼,披上前廳里掛著的羊絨大衣,急匆匆地出了門。每一年的圣誕,這個城市都格外的擁堵,小小的車子才開出去不到十分鐘的時間,便堵在了路上。無奈之下,她只能停下車子,轉(zhuǎn)乘地鐵,出站時,天已經(jīng)開始飄起小雪。一片雪花翩然落下,冰涼涼的觸感刺激著神經(jīng),她看見不遠(yuǎn)處,站在酒店前坪處的林懷,心中騰起一個念頭,這注定是一個不眠的雪夜。
“小小,這里?!?
兩人很快會和,一前一后地進(jìn)了電梯:“小小你可來了,這下雪的天,可真夠嗆。你怎么沒開車來?”
“堵車,停地鐵站了。我爸呢?”
“他和亦然都在會上呢?!?
“我們不去會場嗎?”二人出了電梯,奇怪的是林懷并沒有把小小直接領(lǐng)入會場,而是把她帶到了一間酒店的套房之中。
“王董意思是,私密點(diǎn)比較好說話?;顒咏Y(jié)束,你們就在這里談?!?
小小沒在說什么,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示意知道了。
隨后林懷又囑咐了幾句,便匆匆趕去活動現(xiàn)場。小小掃視著眼前空空的房間,思考片刻,便叫了一個客房服務(wù),房務(wù)很快送來了一些茶點(diǎn),一壺茶和一瓶香檳。一切準(zhǔn)備完畢,小小又把房間空調(diào)溫度調(diào)高了幾度,坐在沙發(fā)上,靜待今晚男主角的出現(xiàn)。
宴會這頭,亦然的心中卻也忐忑不安。席間的推杯換盞都變成無意義的表演,即將揭曉真相前的每一分每一秒,就像是黎明前的黑暗,是那么的煎熬。若不是這次他有非要達(dá)到的目的,非要遇見的人。對于他而言,此時暴露在公眾面前,仍為時尚早。
不勝酒力的他,在幾輪高層之間的打圈后,已經(jīng)微醺。待到年會結(jié)束,他隨著王東錚董事長站在一間套房的門口時,腦子仍是昏沉沉的,但他深知,門后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王二老師,我們進(jìn)來了?!?
刺眼的燈光,撲面而來的暖意,刺激著亦然的神經(jīng)。視線漸漸對焦,他看到此時的房間中站著一個女人,她正彎腰放下手中香檳杯,笑盈盈的迎了上來,但那雙星眸卻如秋水,拒人千里之外,又叫旅人忘了歸途。
“來大作家,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你的編輯王二?!?
“王董好,觀王董的氣色,今日的年會,應(yīng)是格外的順利。”父女二人象征性地握了握手,隨后小小又轉(zhuǎn)向亦然,自我介紹道:“亦然老師,你好,我是王二。不知老師深夜叫我來此,有何指教?!?
此話一出,王家父女齊刷刷地盯著從進(jìn)門就一直沉默的亦然……
“這樣吧,我和小林出去,你們也算是老朋友了,就當(dāng)是久別重逢,好好地聊一聊。有什么事情,給小林打電話?!闭f著,王東錚拍了拍二人的肩膀,便和林懷走出了套房。
“老師,不如我們坐下說吧?!?
二人坐下,小小隨手給亦然倒了一杯茶,而自己則喝著剛剛的那杯香檳。誰都沒有急著開口,房間很溫暖,氣氛卻慢慢地冷了下來。
小小手中的酒杯微微地晃動,余光之間,她卻不緊不慢地打量起了身邊的人。是個溫柔的帥哥,不夠堅毅的輪廓,透著一股子嬌柔的美。而他那雙鳳眼,映著此時房間內(nèi)柔和的光線,格外勾人。剛剛見面時,可能是喝了酒的原因,眼角處泛著紅暈,像一只可愛的兔子,讓人心生憐愛。
隨著觀察的深入,小小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又像是捉住了什么生意上的機(jī)巧。亦然對于王東錚而言,才是一塊美玉,但對于她其實誘惑力并沒有那么大。想明白這個道理,小小說話的語氣,都帶出了一絲絲的意興闌珊:“亦然老師,說點(diǎn)什么吧?”
“你真的是王二?”溫柔的語氣中卻帶著滿滿的質(zhì)疑。
小小笑了笑,也沒生氣,只是她放下手中的酒杯,上身微微前傾靠近了些用極為輕微的聲音說著:“那小兔老師覺得我是一個冒牌貨嘍?”
“知道‘小兔’這個代號,也未必就代表了什么?!?
“也是”小小一手托腮,食指摩挲著下唇,回想著復(fù)有開口:“亦然,本名向亦然,杭州人。1990年出生,高材生,2006年就考入北京大學(xué)社會學(xué)系,本碩連讀,2008年成為云門書局正式簽約作家,責(zé)任編輯王二,2013年也就是明年你的合約即將到期,而你現(xiàn)在有了不想續(xù)約的打算,并提出約談自己責(zé)任編輯的要求,現(xiàn)在編輯就坐在你的面前,不知老師有什么指教的?!?
“這么了解我,你呢?”彼時還很靦腆的人,此時多了幾分讓人討厭的氣質(zhì)。
“我什么?”
“隨便說說。”
“王二,比你大兩歲,香港上的大學(xué),學(xué)中文。2005年加入云門書局,剛開始是一個臨時工,我目前最大的成績就是你。之后的事情,你我工作上本就有交集,能說的我想必老師您也都了解,這樣可以嗎?”
“那為什么查無此人呢?”
“什么意思?”
“我向其他編輯打聽過你,當(dāng)然,我不是那種窺探別人隱私的人,只是無意間聊天,聊到了你,卻發(fā)現(xiàn)你們公司的很多編輯,都不認(rèn)識你?!?
“原來……”小小點(diǎn)頭:“我身體不好,有哮喘,非常嚴(yán)重的那種。剛剛我也說了,我去香港生活了很久,一方面是為了上學(xué),更多的是為了治病。后來陰差陽錯的在云門打工,就遇到了你。畢業(yè)后,反正我也有你這么一個勞??可搅耍椅也恍枰咫U一金,就是平績效拿工資,自然不在這個體質(zhì)內(nèi),因為我根本就不上班,所以沒有人認(rèn)識我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那你的身體現(xiàn)在怎么樣?”
“我好不好,其實也無所謂了不是嗎?我聽王董說你要離開云門書局了,我應(yīng)該是最后一個知道這件事情的可憐人吧。你我以后也許就是陌生人了,其實你不必要在意一個陌生人的身體好壞與否,這只會徒增你的煩惱?!?
聽完小小的說辭,亦然突然變得異常的緊張,他雙手合十,低垂著頭氣息亂了:“我其實不是這個意思,也無意探究你的隱私,我真的非常的抱歉,我只是有一些焦慮?!?
這之后,小小觀察了很久,她緩緩地站起身,拿起茶幾上一直被亦然冷落的茶杯,輕輕說道:“小兔老師,你放松點(diǎn),我沒有要難為你的意思?我只是很想知道,是什么打破了我們彼此之間的默契?!?
時間一分一秒的被拉長,直到那杯被送到亦然手中的茶杯,杯中已經(jīng)微涼的茶水,被他一飲而盡,亦然才重新開口:“我只是有一些焦慮,你知道作家這個職業(yè),社交圈子比較閉鎖。但是日子長了,心中就會涌上一種莫名的焦躁感,仿佛這個世界的一切都離我越來越遠(yuǎn)。我想找個人談?wù)?,但是我唯一想到的就是你,可是他們說他們不認(rèn)識你……自那以后,我的恐懼感與日俱增,我害怕,害怕我就像你一樣,最后成為了一個不聲不響就消失了的人?!?
小小溫柔地握住亦然的手臂,輕聲要求:“那老師你看看我,你抬眼看看我?!?
亦然緩緩地抬起低垂的眼眸,那雙濕潤、微紅、勾人的雙眼中,似是有帶上了幾分無助與恐懼。
于是,小小的語氣變得更輕了,仿若一片云霧,籠罩住了二人:“你看,我就在你的面前,咱們誰都不會消失的。你只是太孤單了,不如這樣,以后每月,找個安靜的地方,我們隨便聊聊如何?!?
“下周怎么樣?”房間中本來低沉的氣氛,被亦然重拾的微笑感染如秋日的暖陽。
“時間地點(diǎn)你來定,咱們隨時溝通?”
“好?!?
隨后,他們二人又小聊的一會,亦然便被林懷送了回去,這場鬧劇才暫時告一段落……
“感覺他的情緒不是很穩(wěn)定,具體的談話內(nèi)容,等你有時間自己慢慢聽吧?!毙⌒∽谕鯑|錚的車?yán)?,從懷中掏出一只錄音筆,遞給了王東錚。這筆是亦然到達(dá)酒店套房之前,林懷先行獨(dú)自前來遞給她的:“這個是你讓林懷準(zhǔn)備的?”
“關(guān)鍵時候還是可以派上用場的?!蓖鯑|錚把錄音筆收進(jìn)懷中,而后詢問起小小的意見:“你覺得他續(xù)約的可能性大嗎?”
“難說……距離他的專屬合同到期還有7個月的時間,這期間的變數(shù)誰又能說的準(zhǔn)呢,先看看吧。哦對了,我約了他從下周開始每個月會有幾次面談的機(jī)會?!?
“這事兒你應(yīng)該先和我商量才對?!蓖鯑|錚扭頭看向小小。
“可今兒你叫我來,難道不是為了讓我解決這件事?”小小轉(zhuǎn)頭看向窗外。
“你敢說你有十足的把握?”
“沒有,那咱們還推進(jìn)嗎,王董?還是說,你希望我下次做事之前,先給你打個申請!”
“小?。 ?
“亦然這個人就像他的文筆一樣,自命不凡,眼高于頂,情緒變化莫測。今兒的交涉應(yīng)該不是你們第一次交鋒了吧?你多次和他交涉無果,也知道這個人絕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簡單??蛇@些,截止此時此刻,王董,你都沒有和我談?wù)撨^只言片語。我才是他的直接對接人,但你為什么不和我這個編輯溝通呢?是……因為你怕,你怕我會利用任何一個可能的機(jī)會,掙脫眼前的困局?!?
“你給我閉嘴!”
父女二人此刻,卻陷入了一種僵局之中,誰都不肯讓步,但誰都沒有再說一句。仿佛達(dá)成了共識一般的默契,此刻的他們其實都沒什么權(quán)宜之計。
窗外的雪飄落在車窗上,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安靜的氣氛中,小小仿佛聽到了雪融化的聲音,她突然又想起亦然那對如泣如訴的鳳眼,那眼神中,好似帶著幾分探尋和憐憫……她突然又覺得自己特別的可笑,心臟的位置有一陣鈍痛傳來:“你既然想釣這條大魚,無論什么餌,試試無妨?!?
“小小,你我的誤解,何時變得如此之大。為了公司好不就是為了你好!作為你的父親,還能害你不成!”王東錚冰冷的回答。
“我的父親嗎……”小小似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話,又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我的父母早死在了那個雪夜。不是嗎!”
“你……”
小小總是知道怎么把自己的父親惹得火冒三丈,并很好的停止一段她不想繼續(xù)的話題。此后車?yán)锏臏囟?,就如這寒冬夜晚的BJ,冰冷徹骨,誰也沒有再說話。小小相互摩挲的雙手,突然覺得像燙傷一樣的灼痛,從冰冷的指尖傳遍全身。
“該死!到底為什么要在這種天氣出門?!毙⌒≡谛闹邪盗R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