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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睡吧

大雪紛飛。

我站在學(xué)校門口的樹下,紅色棉鞋里的腳凍的有些麻,姥姥還沒來,我看著姥姥做給我的紅棉鞋,想到了中午的事,有些出神……

“這是誰的鞋?。?!”

”咿呀,真土,還有股臭味兒。唉,你們聞到?jīng)]?“

”還能是誰的啊,呶?!坝腥私o別人使了個眼色,朝我努了努嘴。我在鋪了薄薄一層褥子的地上躺著,使勁兒閉了閉眼睛,假裝什么都沒有聽見。

有人推了推我,我翻過身,睜開眼,是午托班的肖老師,“寶歌啊,今天中午你去客廳里睡?!?

我爬起身,低著頭,從排成排躺在地上的小朋友中間走過,我認(rèn)真的走,眼珠定定的盯著腳下,假裝看不見別人嫌棄的眼神,和刻意躲避的身體。

我拿起紅棉鞋,好好地套在腳上,向客廳里臨時撤出來的白色木桌走了過去。

沒有褥子和枕頭。

眨了眨眼,翻身上去臉沖著墻,他躺在里側(cè)沖我笑笑,我往外挪了挪。

剛想說話,他沖我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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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真冷啊,

我踢了兩腳地上的雪,“沒有人來?!?。

他扯了一下我的手,說:“走吧?!?

我說:“好?!?

雪在下,他牽手在前面走著,我在后面左顧右盼:

褐色的枝干,上掛著一道白,灰白的天空被切割分離。遠(yuǎn)處的報亭已經(jīng)關(guān)了門,它前頭的紅綠燈眨了眨綠色的眼睛,閉上了,

“然后睜開了黃色的眼睛,”他對我說,沒有回頭。

我抬頭看著他的背影笑。

十字路口車輛川流不息,他帶著我走過去。

汽車的鳴笛聲、冷風(fēng)呼嘯的聲音、家長對孩子的叫罵聲……變得模糊,好像隔了一層玻璃罩子。

“走路要看路,過馬路要看車!”

“有你?!蔽以谛睦镟洁?。

他搖了搖頭。

我看著雪地上自己的腳印,報亭旁邊有棵樹,雪太大了,樹枝難堪其重被壓彎了腰。

真像課本里寫的。

我伸出手摸了摸結(jié)著冰碴子的葉子,還是綠色的,真稀奇。

旁邊走過的爺爺對著自己伸手想摸摸樹葉的孫子呵道:“別摸,小心樹塌了壓你!”,還用責(zé)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他拉著我的手,一把將我往前帶去,

“注意安全!”。

“我知道。”我在心里悄悄說道。

他在前面走,心里一聲輕哼。

雪還在下……

走進(jìn)巷口,我小心翼翼避開泥濘的地方。

推開貼著褪色門神的大鐵門,黑色的大鎖在門后發(fā)出“當(dāng)啷“一聲響。

“姥姥,我回來了?!蔽页镂莺暗馈?

“唉,姥姥給你盛粥。”灶臺傳來聲音。

院子里有兩棵果樹,西邊是石榴樹,東邊是梨樹。

走上臺階,朝灶臺張望一眼:

霧氣氤氳,姥姥左手拿著大銅勺,右手拿著一個瓷碗,正給我盛著粥。我鉆進(jìn)屋里,扯一下繩,開了電燈。

“寫作業(yè)???”

“天太冷,先喝口粥暖暖。”姥姥掀開簾子走進(jìn)來。

我接過姥手中的碗,放在一邊,拿起筆,唰唰得在紙上寫著今晚的作業(yè)。

“這個字寫錯了?!彼趯戝e的字上點了點。

拿起橡皮擦去了錯字,又快速的寫了起來。

“呼?!睂懲炅?,我趴在紅色的方桌上,扭過頭,看著面前大鏡子中的自己,做了個鬼臉。

臉被扯了扯。

“幼稚鬼?!?

我沒吭聲,端過還溫?zé)岬闹唷?

“姥姥我吃完了,看書去?!?

轉(zhuǎn)頭進(jìn)了西屋,沒開燈,我直接歪倒在床上,倒把他逗笑了。

他打開我的書包,拿起筆直接在作業(yè)的最后簽上了姥姥的名字。

“這么黑你是怎么看見的?”

“秘密。”

“嘁”

看看被黑色浸染的墻壁,又轉(zhuǎn)過頭看著灑在床上的月光愣神兒。

“歌兒,跟誰說話呢?”姥姥突然在門口問道,

”沒,沒,自言自語呢?!拔页T偏過頭急忙說道。

他一下子仰倒在我旁邊,我嚇了一跳。

“別害怕,他們都看不到我?!?

我瞪了他一眼,他朝我笑笑。聽到離開的腳步聲,我才舒一口氣。

我又想起中午的閑言碎語,他靠過來蹭了蹭我的頭,小手指頭勾著我的手指玩,

“睡吧?!蔽议]上眼睛,朝他那邊靠了靠。

他看著我,月光籠罩在他身上,同在黑暗中的我額頭相抵,仿若救贖,

“安心睡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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