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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若弨挨訓(xùn)

我叫若弨(chao 第一聲),是個小鬼娃。

師父把我從鬼廟門口撿回的那日,外面下著大雨。

師父說,這么大的雨,這娃子被遺棄在此,還能笑得這般快活,多半是腦子有問題。

師父擔(dān)心我腦子不好,萬一流落在鬼界,成為孤魂野鬼中的一個,未來便更無甚指望,所以特地懇求了鬼廟里的老大鬼丈仙座,讓他以收徒為名,將我養(yǎng)在鬼廟。

為此,師父自取一半修為,散給鬼廟附近蹭仙氣的孤魂野鬼們,作為收徒的交換。

“若弨!我沒有感覺?!?

少璋拉不出屎,一臉無辜,從茅房探出頭,明明聲音并不算小,卻一副偷偷摸摸的模樣看向我。

少璋同我一般大,是個仙子,一出生就是。因為從小身體虛弱,算命仙讓他父親座南將軍將他送到我們這座偏隅的鬼廟,說是仙氣不純之地,反而得活。

“你拉屎要什么感覺?使勁就行”,我頭也不回地答。

老實說,我總覺得少璋這男生腦子不好使,就像師父也總覺得我腦子不好一樣。

“沒有感覺,再怎么使勁,好像都不行”,少璋哭喪著臉,繼續(xù)向我求救。

“哎呀,笨死了,屁股撅起來,肚子用力,嗯~地一聲,就能出來,你再試試?!?

“要不若弨,你拉一次,教教我?”

“沒感覺那就下次吧,穿上褲子,咱們走?!?

我嘴上敷衍說著要走,身子卻藏在一棵老朽樹后,露出半個腦袋,緊盯著離茅房不遠(yuǎn)處鬼丈禪室,時刻觀察著周圍來往鬼仙的一舉一動,并暗自記下。

直到少璋系好腰帶出了茅房,點了點我肩頭,我才終于回過神來。

帶少璋擅闖鬼丈仙座的禪室,我知道若是被人發(fā)現(xiàn)定是個大麻煩,但好在少璋仙子身份特殊,有了他作保護(hù)傘,我行動起來自然更方便些。

為了萬一出事,他能不受牽連,我謊稱來鬼丈仙座禪室的茅房里出恭便能凈化身心,使得修煉更加純粹。少璋身體一直不好,對我的話深信不疑,便與我同來。

少璋剛要開口,我便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勁,趕緊對著少璋比了個無聲的“噓”,按下其脖頸,貓著腰往后院里溜。

“站??!”

這頓逃跑果然沒能躲過守衛(wèi)鬼仙的監(jiān)視,我右手提摟著少璋,背對著守衛(wèi)鬼仙眉頭一皺,輕“嘖”一聲搖頭。

“是誰,竟敢在鬼丈仙座禪室撒野?!”守衛(wèi)鬼仙肅立呵斥。

“不敢不敢,不敢撒野,只是來撒個尿,叨擾鬼丈仙座,我們這就走,這就走?!蔽易灾闊┮獊?,諂笑著答完,趕緊抓小雞一般提上少璋,想趁機開溜。

哪知那守衛(wèi)鬼仙瞬移至我倆面前,堵住了逃跑方向。

守衛(wèi)鬼仙認(rèn)出少璋,先是微微鞠禮,后又盯上我,認(rèn)定我是前來蹭仙氣的小鬼娃子,施了狩仙術(shù),用捆仙繩將我五花大綁起來。

我順勢倒地,哼哼唧唧在地上打起滾,少璋責(zé)備守衛(wèi)鬼仙太過魯莽,急得在旁邊跺腳,還笨拙地跟追滾來滾去的我,卻因為動作太溫柔,反而像撒嬌。

“若弨不得無禮!”一股仙氣襲來,鬼丈座下大弟子法璟鬼仙在繚繞氣霧中降落,他輕一揮手,便將我身上的捆仙繩幻化于無形。

少璋這才能抓住我,扶我起來。

“參見法璟鬼仙,”守衛(wèi)鬼仙規(guī)矩行禮,“小的失職,竟讓這小鬼娃子接近鬼丈仙座禪室,還險些傷著少璋公子?!?

守衛(wèi)鬼仙輕輕撇來的白眼,被我盡收眼底。

“知道了,你下去罷。”法璟鬼仙令。

守衛(wèi)鬼仙欲言又止,他先是看看我,又沖著少璋皺了皺眉,終于還是安靜退下。

“師父!”

我見守衛(wèi)鬼仙已經(jīng)離開,開心地壓低聲音,三步并兩步跑到法璟上仙面前,端正行弟子禮。少璋跟在后面小跑,輕輕拍我身上滾來的塵土。

“說吧,自己說,又準(zhǔn)備闖什么禍?zhǔn)?,讓為師來幫你擦屁股?”法璟師父壓低聲音清了清嗓,端正了眉頭。

知道師父此番過來,責(zé)罵是定少不了的。

偷偷在袖口伸手檢查了“喚玉”無恙,我便立即半跪,再行弟子禮,“若弨知錯,若弨不敢讓師父擦屁股!”

“法璟上仙法璟上仙,是我,我覺得肚子痛,所以過來,上個茅房。”少璋躲在我身后,不用回頭都該知道,他定是歪著頭瞇著眼睛,一臉天真又不好意思的賠著傻笑。

“是,師父,我作證,少璋真的只是過來拉個屎!”我偷放眼神,瞥向師父,行禮手勢仍未放下,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法璟師父沒忍住,開口便訓(xùn),“姑娘家家的,天天屎啊尿的,你聽說哪個仙子仙女把這些污濁詞匯掛在嘴邊?下個月就是鉤仙大會,為師讓你好好修煉靈力,為何不聽,還到處亂跑?”

果然,師父終于還是沒能繞開這個逢我必提的重點,鉤仙大會。

我與少璋不同,少璋父母位列仙班,所以少璋一出生便是仙子。而我,如果想得道升仙,就必須日夜修煉,提升靈力,在鉤仙大會上通過靈力驗石的測驗。

師父每每瞧我玩鬧,總是痛心我荒廢時光,啰嗦我辜負(fù)他一番苦心。

“這次鉤仙大會,你若還是不能順利鉤作鬼仙,那就收拾行裝,下去鬼界飄著,讓你做個孤魂野鬼,也嘗一嘗流落鬼世的苦楚!看你還不好好珍惜現(xiàn)在,坐在上好的修靈室里修煉,仙氣沾著,靈力修著,還不用擔(dān)心被巨鬼侵蝕被天雷追劈。你啊你啊,當(dāng)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小屁娃子?!?

長篇大論的一頓批評,講得我不敢抬頭。少璋見我情緒不高,輕輕用肩頭推搡過來,做了個鬼臉逗我笑。

法璟師父話頭一轉(zhuǎn),直指少璋,“少璋仙子以后不必理她,這樣靈力資淺的野鬼,在您身邊呆著,也是有辱將仙家門風(fēng)?!?

“不會不會,我靈力也不高,不怕被侮辱的。”少璋連連擺手,還搖搖頭,認(rèn)認(rèn)真真表示不同意。

我“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法璟師父微咳一聲,我立刻頷首收笑。師父大約是有些煩這小子聽不懂話,但礙于他仙家將后身份,也不好過多苛責(zé)。

“東西拿來!”師父將氣撒在我身上。

我放下行禮手勢緩緩起立,低著頭,腳尖蹭著地上仙云畫著圈圈裝沒聽見。

“拿來!”法璟師父語氣強硬,不由分說。

我只好磨磨蹭蹭把袖口緊緊抓著的一顆豆大的小玉塊拿出來,不情不愿地慢慢張開手指,剛露出細(xì)微的一點玉光,那玩意便在手中即刻消失,再看時,玉塊已穩(wěn)穩(wěn)躺在法璟師父掌中。

“收回‘喚玉’,是教你回去好好修煉靈力,莫再指望下次遇到麻煩隨便在地上滾一滾,便又能召喚為師來替你解圍,現(xiàn)在,給我回修靈室修煉!”

“是,師父?!?

我望著腳下被畫出的云圈開始慢慢變黑,深嘆一口氣,哼,連你這塊小仙云都要欺負(fù)我。

這幾年,我為了鉤仙大會日夜修煉,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身體慢慢開始有了一絲以前從未有過的濁味,越修煉反而濁味更濃,也不是沒有問過師父,師父總說是我修煉不勤,偷懶所致。

我心里覺得不對勁,但也相信法璟師父不會騙自己。法璟雖然平時有些神神叨叨,但每次我在鬼廟一耍潑,師父一定第一時間出現(xiàn)幫忙解圍,就沖這一點,我信他。

至于為什么耍潑,說到頭也怪自己這副身子,偏偏練得越勤,反而濁氣更甚,大家都以為定是從鬼界哪里飄來的小鬼,想要沾一沾鬼仙廟的仙氣,常常還未走近便惹得眾仙捂鼻遠(yuǎn)離或是攔路盤查,因此遇到不少麻煩,只好耍潑。

我望著腳下因為濁氣污染的這團(tuán)黑云,發(fā)起了呆。

“法璟上仙走了,”少璋兩根指頭捏起我衣袖一角,輕輕晃了晃,“若弨,你別難過了?!?

走了?這一聽,我猛地抬頭,發(fā)現(xiàn)果然不見師父身影,心情頓時明亮起來,隨即嘴角升一抹笑,回頭直勾勾盯住少璋。

少璋被盯得有些發(fā)毛,勉強微著眼睛,湊合配出一笑。

“走,姐姐今兒帶你去個好地方?!?

不等少璋反抗,我倆便霧化消失。

版權(quán):紅袖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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