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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75評論第1章 001小小夫君
落小小從夢中醒來。她感覺身上有一陣涼嗖嗖的感覺,并且鼻腔里充斥著一股子濃郁到讓人頭暈惡心的酸菜味道。她的眉頭不知不覺中微微蹙起,然后強壓著胃里翻滾的嘔吐感,她緩緩睜開眼睛起身。
此時,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那扇破爛欲倒的門被人推開了。她用手擋住了從門縫里竄進來的強烈逆光,瞇著眼睛從指縫中瞧見一個黑黢黢的身影,那黑影緩緩地靠近向她靠近。
等到那人走近,她感到十分的詫異和疑惑。他是個瘦瘦小小的少年,皮膚有些病態(tài)的白皙,身材非常瘦削纖長,墨黑的長發(fā)被一根木頭發(fā)簪挽起,額前溜出來兩綹調皮的發(fā)絲。他穿著破舊的打著補丁的長布衫與其說是衣服,不如說就是一塊爛布。
落小小滿一頭霧水,一度以為是自己的夢還沒有醒過來。
她的雙眼也開始四處打量觀察起來,這是什么破房子???她不是應該正在教室里自習的嗎?不過是在桌子上趴睡了一會兒,怎么一覺醒來就來了這里?!確定不是在做夢?。靠墒沁@夢境為什么會這么的真實?。?
她坐在堅硬的木頭床榻上,蓋著還算厚實的舊棉被,這方寸大小的茅草屋子家具屈指可數(shù),僅僅一床,一桌,一壺,一碗,最后她的視線落在墻角里的幾個黑色陶罐子,那罐子的方向傳來的正是她聞到的那股子酸臭味道。
司云竹一如往常,怯怯軟軟地喊道:“妻主,該吃早飯了?!?
少年的說話聲讓落小小身子一僵,妻主?這是什么稱呼呢?她內心有些尷尬,仔細看了眼少年清秀的臉頰,眼睛里閃過一絲驚艷,不知覺地傻笑起來。
“怎么了?妻主?”司云竹纖細的手端著碟子一直站著,他等落小小吃完飯他才能去吃飯,可是不曾想妻主醒來后就一直不說話也沒有動作,他也不敢打擾。直到他端著的胳膊實在有些酸澀了,他才忍不住詢問著。
“沒,沒什么……我,嘶——頭好疼啊。”
一碗清淡的白粥,一點酸菜……又是酸菜,落小小很是嫌棄,但是這個肚子確實餓得一陣陣的難受,于是只能勉為其難地接過碗筷了,然后假裝漫不經心地打探著信息。
“弟弟,我這是怎么了啊,這是哪里啊?”
司云竹古怪地看了一眼落小小額頭上的傷口,心里嘀咕著,難道妻主腦袋被打傻了,怎么連自己叫什么名字都不記得了……
“妻主,我不是你弟弟,我是……是你的夫君……”
夫君?落小小驚訝得嘴里的一口稀飯直接噴了出來,兩個眼睛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站在她面前服侍的司云竹被毫無防備地噴了一臉的稀飯渣子,樣子狼狽極了,落小小反應過來后急忙要給他擦擦,道歉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看見司云竹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跪在地上,然后抱著腦袋一副害怕被打的模樣。
這是啥情況呢?原主經常會毆打他嗎?
“妻主,家里只有這點兒米和酸菜,都怪我沒用,請妻主放心,我下午就去山里尋些野味來。”司云竹瞥見落小小難看的臉色,心里害怕極了,低眉垂眼,小心翼翼地說著。
長長的睫毛在顫動,他像一只受了驚嚇的小狗狗,讓人心疼極了。
“你是我的夫君?你叫什么名字呢?”
“司云竹?!?
雖然覺得今日的妻主很是奇怪,但是司云竹也不敢有其他的想法,落小小問什么他就老老實實的回答什么。
落小小一邊消化著司云竹的話,一邊撥弄了幾下手里的稀飯,吃了半碗就忍不下去了,把碗遞還給司云竹,道:“不行了,我實在不愛吃酸菜,這味道真的……惡心……”
落小小推開碗,死活不愿意再多吃一口了。
吃了早飯之后,司云竹就把廚房的火熄了,碗碟洗了,又在門口晾曬了豆子,然后背著一籮筐,手拿著一把很鈍的鐮刀出了門。
他大約是去了山上,她本來想著一起去的,但是司云竹卻死活不讓跟著,讓她在家里好好休息著,她這才知道這身體的原主是被債主上門討債的時候給不小心打死了,尤其是那腦袋上的一棒子,到現(xiàn)在她接管了這身子都有后遺癥呢。
難怪她醒來之后就覺得一直頭疼,還暈暈乎乎的。
還有啊,這里是一個女子為尊的世界,跟21世界的男女關系完全是相反的,女主外男主內,同時附加上封建思想的bafu,男子在家不僅要干農活,還要生兒育女,三從四德,而女人只需要掙錢養(yǎng)家。
在家的落小小無所事事的在大門口附近瞎晃悠,上午總能遇見幾個左鄰右舍,見了面都不跟她打招呼,還滿臉鄙夷地從她面前繞開走。
她剛想上前去問問到底什么情況,就發(fā)現(xiàn)人家鼻孔一哼,扭頭就走。
她這是做了啥傷天害理的事情了,才會被人這么討厭啊……
于是,這一天都在郁悶加無助中度過。
初來此地,她人生地不熟,而且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穿越,還能不能有機會回去……等等問題,就像是魔咒一樣,不停地在腦子里盤旋。
她正站在門前空曠荒廢的菜地附近發(fā)呆,一晃就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一抹瘦弱的黑影沿著田間小路慢慢地向她走來。
是司云竹回來了,她不知道為何突然覺得有一絲欣喜和安心。
司云竹扶著她,關切地問道:“妻主,你站在這里做什么,夜里涼,快進屋吧?!?
“沒事,我身子骨硬朗的很!”落小小被司云竹扶著感覺怪不好意思的,訕訕笑道,可是剛說完,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簡直當場打臉了。
她臉上飛上兩朵紅霞,尷尬的笑了笑。
“快進屋吧?!?
“咕?!?,她摸著響聲如雷的肚子,又是滿臉通紅。
真是上天故意和她過不去吧,一而再,再而三的讓她在司云竹面前出丑。
“妻主,吃午飯了嗎?”
“……”她忽然想起來,這一天都在恍惚中煎熬過去,早上那幾口稀飯之后就什么也沒有吃了。
司云竹久久不見落小小回答,便去廚房,一陣忙活,久到她都困了,雙眼越來越沉重,她感覺自己像是已經飛在了云端一般,然后又被他的呼喚聲驚醒。
“妻主?妻主?”
“嗯……”
她聞見一陣菜香味,綠葉子,紅根子,分明就是菠菜?。?
落小小眼睛一亮。
“你在哪里弄到的菠菜?”
司云竹不解,想了想道:“妻主說的菠菜是這個紅根子的草嗎?”
“嗯。”
“今天上山找到的,我感覺這草能吃,于是就割了一點兒回來,沒想到味道還可以,妻主,你趕緊試試吧。”司云竹微微揚唇,白皙的臉頰上隱隱出現(xiàn)兩個酒窩,好看極了。
一碗粥裹著菠菜很快就下肚了,落小小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卻沒有發(fā)現(xiàn)司云竹閃躲的眼神。
“山上還有這菜?”
司云竹點了點頭,聲音糯糯地道:“還有很多,妻主愛吃,我明天再去割些回來。”
落小小連忙道:“不。”
司云竹疑惑。
落小小笑著說:“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一個人在家也很無聊,多一個人也能多弄一些,然后呢,我們留一下一部分種在菜園子里,等它開花留種,以后就有源源不斷的菠菜吃啦~”
想著想著,落小小笑得越發(fā)的明媚了。這笑容落在司云竹的眼里,讓他都看呆了。
“怎么了?是不是突然覺得你的妻主我特別聰明了?哈哈哈~”
這小屁孩真是好看,尤其是這直愣愣的模樣,真的很呆萌啊。她忍不住調戲了起來,伸手用食指勾了勾司云竹挺立的鼻尖。
“啊,好。”
司云竹羞得落荒而逃,逃去了廚房里忙活,洗碗,燒水,而她則發(fā)呆,看星星。
過了好一會兒,司云竹端著水盆進屋,盆子上還有一塊算得上干凈的白布。
“妻主,洗漱?!?
接過司云竹遞過來的毛巾,她熱敷了一把,舒爽極了。
而后,司云竹出門又再次端著一盆熱水進屋。
“妻主,該洗腳了。”
落小小坐在床鋪上,看著一手手里把玩著她的腳,一手撥著熱水的司云竹,猛地呼吸急促起來。
她竟然讓一個十五歲的非親非故的小男孩給她洗腳!
她粗魯?shù)爻榛刈约旱哪_,還弄翻了水盆,熱水濺灑了一地。
“對,對不起……”落小小慌張道,“那個我自己來就行了……”
司云竹原本像黑珍珠似的眸子一暗,小聲道:“妻主還是嫌棄我嗎?”
“嗯?”什么意思?“沒有,我只是不習慣而已?!庇绕溥€是被一個比我小那么多的小男孩給自己洗腳……
司云竹低垂眉眼,僵直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落小小看著沒由來的一陣心疼,道:“你自己去洗漱吧,我洗好了,自己會倒水的?!?
落小小心想著,司云竹忙活了一天應該比她更加辛苦,只是司云竹似乎并沒有因為她的體貼而感到開心。
相反,司云竹的臉色有些難看。
落小小起身出去倒水的時候,發(fā)現(xiàn)司云竹正靜靜地坐在院子里發(fā)呆,月光之下,少年單薄的身影顯得有些孤獨。
“怎么還不睡?你忙了一天不累嗎?”落小小問。
司云竹搖搖頭,神色不自然,扯出一抹微笑,道:“我再看會兒星星,今晚天氣好。”
落小小興致缺缺地點點頭,然后就自己進屋睡去了。她可是早睡早起的好學生,這么晚了,自然生物鐘已經在叫囂了。
可是,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驚起。
這屋子貌似只有一間,那么司云竹不睡在屋子里還能睡在哪里?總不會是睡廚房那里吧!
廚房那里可只有一個簡單的屋頂,三面透風,晚上睡可不得凍得生病!
推開門,果然見在一方矮矮的土灶旁蜷縮著一個人,爐里還有未燃盡的碳火閃著紅光,他蹭著爐壁取暖。
落小小頓時心塞,一個十五歲的小娃娃怎么能受這種苦難,她感覺自己圣母心大發(fā)。
“誰讓你睡在這里的?”
司云竹嚇得一顫,匆忙起身,收拾著爐子里殘剩下的一些木炭,可那些木炭都還帶著火星,他竟然徒手就去抓著,嘴里還不停地說:“對不起,對不起,妻主,我錯了,我不該偷用這些柴火的,我以后不敢了……”
……他的手被灼燒通紅,落小小看著有些心疼這個乖巧懂事的小孩。
“笨蛋?!甭湫⌒∥罩驹浦竦氖郑米约旱囊滦洳亮瞬僚K污,“我關心的是這點兒破木炭嗎?你怎么這么傻,木炭重要還是你的手重要!”
司云竹被罵的不敢出聲,但是心底驚訝又暗喜。
他一直以為妻主是嫌棄他的,不曾想妻主也會心疼他,他這樣的二手貨……
二手貨……想到這里,司云竹的眸子又暗淡了下來,默不吭聲地任由著落小小拉著他進屋子。
“疼嗎?”
“嘶——”司云竹疼得忍不住皺起眉,才回過神來。
落小小已經用蘸著冷水的毛巾在幫他擦手,那么輕柔,那么小心翼翼的神情,就像……從小帶大他的乳爹一樣。
“不疼。”
“真的?”
“嗯?!?
“嘶——啊——”落小小刻意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這會兒疼得司云竹忍不住呻,吟,淚水倔強的在眼眶里打轉轉兒。
“這會疼了吧?”落小小扯著唇壞笑道。
司云竹垂著眸子,有些委屈的感覺,卻又得忍著不敢發(fā)。
“笨蛋,疼就說啊,藏著掖著做什么?”看得落小小氣呼呼地。
司云竹靜了靜,過了好半晌才小聲嘀咕著:“說了也沒人會心疼的……”而且,從前他越是喊疼,就被打得越狠……不過這句話他現(xiàn)在還是萬萬不敢說出來的,免得又會被情緒反復無常的落小小打一頓。
落小小一聽,心里憋著一股氣,口氣有些沖地道:“你當我是死的嗎?還有你的其他親人呢?父親母親哥哥姐姐呢?你總該不會是個孤兒吧?!”
落小小說這話都沒經過大腦,說完之后見司云竹臉色難看,才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太沖動了。
但是,話已經出口,她也不知道該怎么圓過去。
于是,也只好默默地替司云竹擦著另一只臟兮兮的手,眼睛還時不時的偷瞄著司云竹神情的變化。
只是,司云竹卻平靜的有些異常。還有眼底那抹深深的哀傷刺痛了她的心,也勾起了她無限的好奇心。
他道:“妻主,您忘了嗎?我的父親早就去世了,母親也因為我再嫁而覺得蒙羞,與我斷絕關系。哥哥姐姐們本就不喜歡我……就連妻主你也嫌棄我是個二手貨,自從把我領回家后,就沒有碰過我?!?
落小小驚訝地張張嘴,卻說不出半個字來。
什么二手貨?意思是嫁人之后又嫁了?自己并不是他的第一任妻子嗎?天哪,這么小的男孩居然都結婚至少兩次了?他的父親已經去世了,又不受母親寵愛,所以……才會被嫁給自己的嗎?
這些痛苦的事情,他卻能這么輕描淡寫地說出來,這該得需要多么大的勇氣才敢這樣揭露自己的傷疤,自己的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