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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遇

初遇

莫木隨著人流走向登機的入口,遙遙望著人群中拼命揮手告別的朋友們,場景是多么的熟悉。曾經(jīng)就這樣依依惜別的送走他人,現(xiàn)在,卻是輪到了他。無論是帶著懵懂與青澀的高中,還是意氣風發(fā)的大學,亦或是這工作一段時間,被現(xiàn)實社會磨礪的多了幾分沉穩(wěn)與成熟之后,離別總是令人傷心、壓抑的。

聚時歡,離時苦,最是傷別離。

終于要離開了,回到那個當初他帶著茫然、狼狽離開,卻又總是魂牽夢繞的地方。去面對當初他決然離開所釀成的苦果。也許回去只能是送上言不由衷的祝福,傷上加傷,但無論怎樣,莫木還是想要守護在她的身邊,不論以什么樣的身份。

朋友、同學、或是青梅竹馬。

亦或是戀人!雖然最是希望,但那還可能嗎?

那些地方、那些人還依舊嗎?

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只有在夢中才出現(xiàn)的再次回到M市的情景,醒來時卻只留下凌亂不清的思緒。到了真正回去的時候,心情卻是如此的復雜。高興、興奮自然有之,但更多的卻是忐忑、不安和期盼。莫木從來都不是個勇敢的人,所以當初他選擇離開,選擇了逃避。

“你就這樣回到那座城市,帶著倦意與疲憊出現(xiàn)在她面前嗎,給她看你的狼狽不堪?”

任何一個男人在自己心愛的女人面前,都總是會收起狼狽,表現(xiàn)著最光鮮亮麗的一面。本以為經(jīng)歷了這六年的起起落落,可以讓自己變的成熟,不用刻意去裝扮,可當想到馬上就要見到她,莫木還是會很緊張,有些不知所措。

坐在飛往香格里拉的飛機上,看著手里的機票,莫木耳邊仿佛又響起起了歐凱辰說過的話。原本將在H市的事情處理完后,莫默就應(yīng)該直接回到M市的。凱辰覺得莫木這樣急迫的回去并不好,精神上的緊張、心理上的忐忑、身體的疲倦都需要時間適當?shù)恼{(diào)整。六年的同事皆好友,雖然對莫木為什么離開M市的具體事情知曉不多,但凱辰卻見證了莫木六年的艱苦拼搏。正是想著再回去時,有能力給她幸福的理念,支撐著莫木一次次從失敗中站起,不折不撓的走到了今天。說是一段傳奇也不為過,歐凱辰正是見證這個傳奇的人。

莫木隨意的走在香格里拉的各個景區(qū),并沒有跟隨旅游團。這是莫木每次覺得煩悶、壓抑的時候都想來的地方,卻都一直未能成行。對這里的了解也僅僅停在電視上,的空靈的山,澄清的水,虔誠的人,也許是人間唯一凈土,所以很向往。在這空靈近神的地方真心祈禱,任何愿望應(yīng)該都能實現(xiàn)吧,莫木有時候會忍不住這樣去想。

“大叔,可以幫我拍張照嗎?”

莫木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聲音,甜甜的,很清脆也很干凈,仿佛青山綠水間流動的一溪清泉。抬眼間,少許積雪的山路旁一位二十歲左右的女孩正微笑著伸手將手機遞給莫木。

姣好的面容上卻畫著濃濃的煙熏妝,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一頭蓬松的紫發(fā),指甲上被涂成五顏六色的,很叛逆的形象。但那雙清澈的雙眼,微紅中泛著霧氣,讓人很難將叛逆與她聯(lián)系到一起。

接過女孩的手機,莫木不由有些苦澀的想:難道時間真的過去了很久,難道自己已經(jīng)老得像大叔了嗎?

“大叔多幫我拍幾張好嗎?到時我選兩張好的作為我這最后的旅行的記念?!?

女孩穿的比較單薄,或許是從炎熱的南方過來旅游的吧,沒有預(yù)料到九月的香格里拉雪山就已經(jīng)開始下雪了,準備不足。一邊哈著熱氣搓著手,一邊有些顫巍的擺著各種姿勢。

很青春活潑的一個女孩,卻好像帶著什么沉重的心事。這是莫默對女孩的第一印象。

“大叔是一個人來旅游的嗎?”

“恩?!?

“大叔你多大了,我叫你大叔可以嗎?”

“隨便吧。”

“大叔,我是不是看著很叛逆,像個問題少女???”

“有點?!?

“嘻嘻,太好了!”

“后面的路我可以和大叔一起走嗎,我們可以聊天啊,相互幫忙拍照啊這些。”

“好?!?

“大叔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煩啊,嘴里總是說個沒完。”

“還好?!?

…………

莫木是個喜歡安靜的人,從他總是板著的臉和透著憂郁的雙眼就可以看出來。女孩一路上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除了心目中那個她,莫木第一次對一個陌生女孩一點都不感覺到厭煩。相反,莫木感覺很溫暖,仿佛是冰冷黑暗中的一縷陽光。

女孩叫林向晴。因為爸爸姓林,媽媽姓向,出生那天剛好是晴空萬里,所以媽媽就給她娶了林向晴這個名字。女孩微笑著這么告訴莫默的,臉上露出兩個小酒窩,微瞇的雙眼,沖淡了眼里的霧氣。說起媽媽,她總會帶著幸福的笑。

莫木身姿挺拔,其實臉上并不顯老,只是留著有段時間不怎么修理的胡須,一臉嚴肅,所以響晴總喜歡管他叫大叔。

單眼皮、小眼睛,濃密的劍眉,不是很英俊但卻很耐看。眼里總是帶著憂郁,臉上掛著沉重。

不喜歡被拍照,不喜歡說話,卻是個善良的好人的奇怪大叔,林向晴心里總會忍不住去想。

大叔是叫莫木,不是默默???

…………

夜晚,莫木和響晴住在同一個地方,一個很有特色的小客棧,在二樓兩個挨著的房間。雖然通過一下午的相處,莫木對響晴已經(jīng)有些熟絡(luò)了,但話還是很少。

“大叔,大叔,快出來看星星?!?

莫木剛剛洗完澡,就聽到隔壁陽臺上傳來響晴歡悅的聲音。雪后初霽的夜晚格外的寒冷,山上頂上還有厚厚的積雪覆蓋著。莫木披上外套后還是覺得有些冷,又裹了床被子,這才走出去。

隔壁陽臺上,林向晴正跺著雙腳,搓著雙手仰望星空,還是穿著那么單薄。應(yīng)該是看了很久了吧,臉和手都凍紅了。

應(yīng)該很多年沒有刻意去看過星空了吧,上一次還是大學一起去野外露營的時候。星光點點,卻被天空中不算太厚的云層阻擋,看著迷蒙。

莫木還記得當時大家圍坐在篝火邊玩著游戲,星空下的她笑的很燦爛,遮蓋了月亮和星星。

這腦海中熟悉的畫面,仿佛還是發(fā)生在昨天,但真的過了好久好久啊!

與都市不同,香格里拉的夜空很美,浩瀚星空很清晰、干凈,仿佛將星星的距離也拉近了很多。莫默感覺渾身仿佛也輕松了很多,心情也跟著在好轉(zhuǎn)。

看著星光下的林向晴,莫木總覺得隔壁陽臺上的女孩好像是帶著悲傷與思戀在歡悅的笑。

莫木搖搖了搖頭,想將這種想法甩掉。明明是個活潑開朗的女孩,怎么可能帶著濃厚的悲傷。

“大叔,這里的星空好美啊!我好像能看到媽媽在的地方?!?

后面聽著有點像是雨晴自己的呢喃。

“是挺美的。你媽媽現(xiàn)在在哪里呢?”

莫木也為自己為什么會這么一反常態(tài)的一問嚇了一跳。

“媽媽在很遠很遠的地方,那里很寒冷?!?

凍得簌簌發(fā)抖的響晴還在微笑著仰望天上的星星,有點點晶瑩從眼角劃過。莫木心里忽然一陣悸動,但卻不知道說什么好。

“大叔為什么總是不開心呢,這一天都沒見你笑過??上乙フ覌寢屃耍蝗晃乙欢ㄒ尨笫彘_心快樂起來。“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莫木覺得自己好像忘了該怎么去笑了。記得曾經(jīng)自己的笑應(yīng)該是帶著些許靦腆的文靜的笑,有些像女孩子。她是這么說的。

“大叔,我們就在這里分開吧。我想一個人走這邊上山頂去看看?!?

雪山的半腰,山上又開始飄起了大雪,游人很少。林向晴跟莫木道別。短短三天的相處下來,林向晴對這個不怎么說話的大叔竟有些不舍。

可惜已經(jīng)決定了要離開了,不然肯定可以幫助大叔找回以前的快樂。林向晴知道莫木并不是個冰冷、麻木的人,否則當初也不會因為自己一個微笑就幫自己拍照。他只是心里藏著太多的悲傷,才會活的那么沉重、壓抑。

莫木幾次張嘴,可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話到嘴邊卻莫名的多了很多阻力。認識才三天,莫木卻感覺好像認識了很久,看著向晴微笑著說分別,心里卻隱隱有些不安。

“那你多保重!別走那些危險的路,還有都下午了,別走太遠,天黑了下山不安全?!?

“謝謝大叔,我會的。大叔也要記得以后要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哦!“

這算是自己對大叔最后的祝福吧,不管大叔曾經(jīng)經(jīng)歷了什么樣的過去,都希望他能快快樂樂的。

林向晴看著莫木遠去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風雪中,她能感受到莫木的關(guān)心與擔憂。在這世上真正關(guān)心自己的人還會有嗎?

曾經(jīng)林向晴覺得自己比誰都幸福,擁有了他們就像擁有了全世界。有看似嚴厲卻處處為她著想的媽媽,有因忙于工作較少回家卻總是什么都依著她、寵著她的爸爸。

可是在五年前一切都改變了。媽媽帶著爸爸背叛帶來的傷痛一病不起,永遠的離開了。爸爸卻只是忙于照顧那個女人和自己的事業(yè)。寬大的豪宅別墅確如冰冷的宮殿,再也感覺不到家的溫暖。如今自己剛畢業(yè),就成了爸爸開拓事業(yè)的籌碼,隨意安排自己的終身大事。她是刻意化妝成很叛逆的樣子去的訂婚典禮,然后一個人從訂婚現(xiàn)場逃了出來,無處可去的她來到了這里。這是媽媽生前說好等自己畢業(yè)了要一起來的地方。

在那圣潔的雪白之巔,媽媽會在那里等我吧!

如果我死了,爸爸會傷心嗎?

林向晴再次看看沒有任何信息的手機,自嘲的笑了笑。也許爸爸會少許的為失去了這個可以與他人聯(lián)姻從而進一步拓展自己事業(yè)的棋子而惋惜吧。他的眼里已經(jīng)早就沒有了自己和媽媽了。

大叔呢,會不會為我傷心呢?

林向晴沿著險峻的山道一路向上攀爬而去。那么單薄的穿著,可是卻一點也感覺不到瑟瑟寒風夾著雪花的寒冷了。

莫木看看時間,是時候該原路返回了,否則趕上天黑下山就更危險了。自從和向晴分別后,莫默心里就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由的不安,隨著時間流逝逐漸放大著,占據(jù)了整個心思,再無半點游玩的心思。

從早上開始,莫木就感覺到今天的向晴特別的不一樣,不在像以前那樣的活躍,隔不了多久就會拿起手機來看,不知是想打電話還是在等電話。莫木想也許是對著自己這么一個木訥無趣之人,之前說了那么多,現(xiàn)在也是找不著話題來說了吧。

可如今越是細細想來,就越覺得林向晴的反常。莫木不由的加緊了步伐,必須要盡快找到她。

夜色中的雪山山頂,皚皚的白雪鋪了漫山遍野。厚厚的,走上去發(fā)著嘎吱嘎吱的響聲。林向晴看著山下逐漸亮起的燈火,意識已經(jīng)開始模糊。迷糊間仿佛爸爸媽媽正牽著自己的手圍著篝火歡歌笑舞,莫默大叔正拿著手機在那里拍照,臉上偶爾泛起靦腆的微笑。耳邊又隱隱傳來了大叔叫著自己名字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急切,但很好聽。

莫木大聲呼喊著林向晴的名字,沿著分開時林向晴走的山路一路焦急著朝山頂找去。天色越來越暗了,每次看到路邊積雪下一人大小的凸起,莫木就會緊張的急忙撲上去扒開上面厚厚的積雪,然后看到地下的是一堆石塊才松口氣繼續(xù)著找。

當莫木在山頂找到林向晴時,他已經(jīng)被凍快昏迷過去了,只有迷糊不清的意識。看著她被凍的皮膚都開始發(fā)紫,莫默心里一疼,后悔之前不該讓她一個人離開的。有些手忙腳亂的一邊脫掉自己的外衣批在林向晴身上,一邊將她抱在懷里,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她。

林向晴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景區(qū)的醫(yī)護點打著點滴,身上蓋溫暖的被子,很舒服。

“小姐你可真幸福福!你男朋友昨晚一路把你從山上背下來,然后就一直守在你旁邊,醫(yī)生告訴他你已經(jīng)脫離危險了,只是睡著了,他也舍不得離開去休息。硬是要陪在你身邊,這才剛剛睡著?!?

剛剛進來的護士小姐微笑著輕聲向林向晴說道,眼里帶著羨慕。

林向晴看向正趴在床邊睡著了的莫木,睡著了也還是蹙著眉頭的。是還在擔心自己嗎?

她還隱約記得自己在昏迷前的一些事情,只是很模糊,分不清是夢還是現(xiàn)實?,F(xiàn)在看來是真的了,大叔找到自己,然后救了自己。

當冰冷襲遍全身,渾身血液逐漸快要凍結(jié),如此的接近死亡。馬上就要和媽媽團聚了,與媽媽相處的往日種種又浮現(xiàn)在向晴的腦海間。很小的時候媽媽在耳邊說的最多的話就是寶貝要健健康康的長大,然后快快樂樂的生活。可是自己卻做著最令媽媽傷心的事情。

林向晴突然第一次覺得要好好的活著,就算不是為了自己,也要為了媽媽開開心心的生活??墒且磺卸紵o法挽回了,她已經(jīng)沒有了一丁點的力氣去改變了。

“向晴,快醒醒!”

是大叔有些沙啞的聲音在叫她,然后不停的揉著自己的雙手和臉,又把厚厚的羽絨服穿在自己的身上,抱著自己。

林向晴拼命的想要睜開眼睛,回應(yīng)大叔一個我沒事的微笑,卻怎么也辦不到,還是很冷,心里卻開始暖和了。

大叔背著自己一路上好像和自己說了很多話,從來沒見過話這么多的大叔??墒菬o論向晴怎么使勁的去想?yún)s再也記不清大叔究竟說了些什么了。只是記得大叔叫自己不能睡。還有大叔大口大口的喘氣聲,好像現(xiàn)在還會在耳邊響起,呼哧呼哧的。大叔應(yīng)該平時就很缺乏鍛煉的,之前就看出來了,真不知道大叔是怎么堅持把自己背下山的。

看著熟睡中的大叔,林向晴覺得仔細看的話大叔其實還蠻英俊的,應(yīng)該會有很多女孩子喜歡吧。

林向晴不由得伸手在空中輕輕撫動,很輕柔卻又很專注。像是想要撫平莫木緊皺的眉頭和滿腹的擔心,卻又怕驚擾到他的睡眠。慢慢的,林向晴眼中霧氣逐漸的消散,嘴角微微翹起。

窗外的陽光照了進來,照在林向晴的身上,一縷縷的那么柔和。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定格,不在流逝。好像有什么在不經(jīng)意間融化,暖暖的。又有什么在不經(jīng)意間發(fā)酵,甜甜的。

“護士姐姐,可以再給我一床輕點的被子嗎,謝謝!”

護士看向林向晴給以一個會心的微笑,然后從旁邊的病床上取來一床被子給莫木披上。

版權(quán):紅袖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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