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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錯愛導致牢獄之災
飛來橫禍
早上起來,馨月的眼皮就一直在跳。她按老輩人講的方法在眼睛上貼了一塊菱形的紙片,但仍不管用,眼皮還是跳個不停。她總感覺有什么事要發(fā)生,但屋里靜悄悄的,沒有什么不祥的征兆。陽光毫不吝嗇地灑滿了小屋,整個房間都是暖洋洋的,讓她有燥熱的感覺。捧在手里的英文版小說《德伯家的苔絲》雖已翻過二十多頁了,但仍記不得看了些啥,直到放下書本,她也沒記起書中的內容,心里亂亂的。
認識肖強一年多了,直到一個月前,她才紅著臉答應做他的女朋友。于是跟他搬進這套新租的房子。她想換個角色,告別從前。于是辭了工作,專心做起了家庭主婦。她太累了,外面的風雨委實讓她有些招架不住。她想有個家,有個為她遮風擋雨的男人,有個避風的港灣,讓她那顆疲憊的心靈得到憩息。遇見了肖強,那顆懷春的心便起了微瀾,心跳的頻率加快了。后又經(jīng)不住肖強的死纏爛打,一年后,終于倒進他的懷里,成了他的女友。雖然他的年紀比她大許多,雖然對他了解知之甚少,但這都不是障礙,戀愛中的女人智商基本是零,即使有多少謊言,有多少欺瞞,三句好話,所有的問題都不是事了。馨月就是懷著所有年輕女孩的憧憬和向往跟了肖強。她還天真地幻想,這是她跟肖強的關系進一步發(fā)展的起步,是具有里程碑意義的開始。
然而,夢剛開始做,她就有些心驚肉跳了!馨月很后悔當初沒聽秋蘭姐的話,到底還是年輕,自己的一意孤行和草率,造成了今天無法挽回的境地。如今釀的苦酒,也只能自己喝了。她清楚地記得,那是一天凌晨的兩點多,肖強推門進屋,一頭倒在床上睡著。早上馨月像往常一樣起身準備買菜去,無意中,她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黑色手提箱。馨月沒見過這么精致的手提箱,出于好奇,她打開了箱子。里面平鋪了一件肖強的襯衣。她順手拿出來想幫他洗洗,衣服拿出來了,下面露出的是一袋袋白色的塑料包。馨月不知道是什么,就想拿出來看個究竟。誰知這時床上的肖強醒了,他一個打挺坐了起來,光著腳下了地:“別動,拿它做什么?”說完他一把從馨月手中搶回那袋白粉,快速塞進手提箱,關上了蓋子。
“什么東西讓你這么激動?”馨月很意外,因為肖強從未在她面前有這樣的過激行為。
“我說別動就別動,你最好不要知道,知道多了并不好!”肖強很嚴肅地對她說。
“什么東西那么神秘,我才不稀罕知道呢!”馨月很生氣,不加思索地沖出了門……
看著肖強提著箱子走了,馨月在家里越想越百思不解。想著想著,她忽然想起了前不久在電視上看到的警察在抓捕毒販時起獲的一袋袋毒品,她的心緊了一下。她馬上聯(lián)想肖強的種種詭秘行為。她漸漸明白了肖強是干什么的。也就從那一刻起,她的心開始隱約地不安起來。
晚上,肖強回來了,一臉的春風,仿佛忘了早上的動怒。馨月故意不理他,眼睛盯著電視,不說一句話。
“老婆,你猜我今天掙了多少錢?”肖強的情緒很好,他一點也不介意馨月的表情。
馨月仍然不吭聲,盯著電視就像肖強仿佛不存在一樣。
一大沓紅紅的人民幣耀眼地擋住了馨月的視線。
“給!四萬八,要不是扣了點,就有五萬多了?!毙妼㈠X堆在馨月面前,饒有興致地講述著。
“這錢我不稀罕,我要的是安穩(wěn)的日子?!避霸吕淅涞亻_口說。
“說什么呢,我聽不懂。這年頭誰怕錢咬手,誰跟錢過不去,啊——!”肖強用一副深諳世故的腔調教育著馨月。
“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你給我個金山我也不要。你自己做的事你知道!”馨月像是說給肖強聽,又像是自言自語。
肖強知道馨月指的是什么,但他不想挑明,只好順著說:“好!以后咱不干了,不干這個?!?
事情就這么過去了,馨月以為肖強真的金盆洗手,從此遠離毒品,但事情遠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簡單。
深秋的一個夜晚,馨月忽然聽到樓道里傳來很多人的嘈雜聲、腳步聲。緊接著有些人家的門被敲開了。外面的聲音很大,馨月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接著,馨月的門也被敲開了,一個戴著紅袖標的人刺目地出現(xiàn)在馨月眼前,進屋看了看,見沒有人便走開了。馨月想起了肖強,不知他現(xiàn)在在哪兒,心不由得提了起來。
后半夜,肖強才回來,進門便躺在沙發(fā)上??吹贸鰜硭?jīng)過劇烈的運動,滿頭大汗,身上的T恤也濕透了。馨月一看便明白了幾分。
“你干什么去了,身上弄成這樣子?”馨月一改過去溫柔的態(tài)度,聲音高了四度。這些天她本來心里就有些煩,看到肖強這個樣子和剛才樓梯里發(fā)生的事,她的火更大了。
“沒——沒什么事??!”肖強顯得底氣不足。
“警察剛才已找到家來了,還說沒什么事!”馨月的聲音這回高了八度。
“找到家來了?!”肖強的眼睛里瞬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慌,“騰”地一下子坐了起來。
“我沒做什么違法的事,警察來了我也不怕!”他仍裝出一副無所謂的神情說。
“裝!你就裝吧,早晚有一天栽進去,看你還裝不裝?”馨月脫口而出,她沒想到這句話惹惱了肖強。
“我栽進去你有什么好處,你知道我容易嗎?你吃的喝的哪一樣不是我用命換來的。到這時候了你非但不理解,反而咒我,還有良心嗎!”肖強第一次在馨月面前發(fā)了火。
“我不讓你干,就是擔心你。這是掉腦袋的事,萬一你被抓了,你讓我怎么辦?”馨月也反駁說。
“不干這個干什么,吃什么喝什么,錢從哪來?這年頭賠本的買賣沒人做,殺頭的買賣有人做!”肖強說。
“干什么都比干這個強。就是擺個攤、賣個苦力,都能活。干這個,早晚會出事!”馨月也不甘示弱連珠炮似的回擊著肖強。
“擺攤,我擺攤去還是你擺攤去?就你,干三天,就有人盯上你,五天你就讓人勾走了!”肖強輕蔑地看了馨月一眼。
“你那么不相信我,還找我干嗎!”馨月氣憤地說。
“相信,這年頭誰相信誰。爹死娘出門,各人顧各人。況且,你那個圈子里有什么好人,還不是誰有錢就跟誰跑!”肖強冷笑著說。
“原來你是這么看我的,那好,我現(xiàn)在就走!”馨月說完便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邊收拾眼淚也落了下來。
“給!這是你的銀行卡,這是剩下的錢,都給你了,我不欠你的。”馨月說完將卡和現(xiàn)金摔到肖強面前,提著拉桿箱從屋中沖了出來。
門在推開前的一剎那,剛才還怒氣沖沖的肖強,突然好像醒了過來似的,他一把抓住馨月的手:“這么晚了,你上哪兒去?”
“上哪兒都跟你沒關系,松開!”馨月的眼淚仍止不住地流。
“這么晚出去,能讓人放心嗎!”肖強雖表面態(tài)度依舊,但語氣明顯軟了下來。
“我死活從此跟你沒關系,咱倆一刀兩斷!”馨月決絕地往外走。肖強硬是扯著馨月的胳膊不松開。兩個人就在樓梯的過道拉扯撕扭著。突然對面的門開了,一戴眼鏡的男子推門走出來:“你倆要吵回屋吵去,別影響別人休息,好不好!”
正說著,另一鄰居的門也開了,一女人探頭張望,看樣子她對樓里的嘈雜聲感到驚愕。
馨月仍執(zhí)拗地想走開,她拼命地想從肖強的手里掙脫。
“我是你什么人,別像蒼蠅一樣黏著我,讓我看不起你!”馨月大聲損著肖強。
肖強本來已軟了下來,他想緩和一下氣氛,給自己和馨月都留個臺階。沒想到馨月態(tài)度堅決,絲毫不給他一點面子。尤其是她當著鄰居的面挖皮刮臉地損他,這讓他的火再次躥了上來。
“你跟我睡幾年了,還說沒關系,你還要臉不!”肖強開始狂飆。兩個鄰居見狀也都各自關門,退避屋中了。
馨月第一次聽肖強這么侮辱她,她的情緒更加失控,整個臉變得扭曲起來。她忽然松開了被肖強抓住的拉桿箱,轉頭沖向了樓梯口,隨著一連串的“咚、咚”的腳步聲,她跑上了樓頂。
肖強一開始看她跑向樓梯口時還朝她罵去:“去死!死了好!”但隨著腳步聲一點點消失,樓道里平靜下來,他的怒火也一點點消失。她往樓上跑去干什么?要走也是往下走。樓上有什么?想想,他還是有些不解。再一想,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安缓茫 彼土ν崎_門,發(fā)瘋似的沖上了樓頂。
當肖強沖上樓頂時,馨月已停止了哭泣,不過此時,她的雙腳已站到了樓頂圍墻的上面。
“馨月!你……”肖強著實被馨月這個舉動嚇壞了。“馨月,你不看我的面子,難道還不看你爹媽生你一回、養(yǎng)你這么大的分上?”肖強哀求著說。
馨月沒看肖強,也沒回頭,她只是看著天上移動的云,看著那一朵一朵向身后流動的白云。它們是那樣的緩緩而行,并不窺測下面的人間萬象,也不體味世上的悲歡離合;它們依然緩緩而行,依然不屑一顧。下面是萬家燈火,流動的車流和跳躍的燈光顯示著城市的律動。它們也照樣按各自設定的程序存在,沒人在意一條生命正處于生死的邊緣。馨月想,自己來這個城市已三年多了,生活才剛開始,就即將結束了。想起自己的命運,她淚流滿面。她真想號啕大哭一場,以宣泄內心的苦悶和悔恨,為什么她的生命走到了盡頭?
她的命很不好。因為是女孩,父母不待見她,她從小就由奶奶撫養(yǎng),到了八歲,才從農(nóng)村來到城里讀書。高中快畢業(yè)了,雖然她的學習成績很好,但她還是囿于鍋碗瓢盆、柴米油鹽的家務事中不能做主。家里根本沒有讓她考大學的意思,因此,無奈的她過早地接觸社會,開始了她的漂泊,開始了她的另一種人生。
“馨月,別做傻事啊,你走了,我可怎么向你爹媽交代呀!”肖強這才感到痛苦,他的眼淚也隨之流了下來。
馨月還是一動不動地看著移動的云。
“馨月,你若實在不肯原諒我,那你等著,我和你一起走!”肖強說完擦了擦淚水,一躍沖到了馨月的身前,還未等馨月明白過來,便一下子抱住了她,倆人一同重重地摔在樓頂?shù)牡匕迳稀?
馨月被肖強抱住從圍墻摔到樓頂?shù)牡匕迳?,身體雖然壓到了肖強的身上,但頭在觸地的一瞬間,磕到水泥地面上,額頭頓時腫了起來,隱隱作痛。當她看到肖強只是一個勁地哭,而且哭得那么傷心,她有些于心不忍了,氣也消了許多。
“馨月,你一點都不考慮我的感受!”肖強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悲慟地訴說著。
馨月第一次看肖強哭得那么傷情,淚流滿面,而且不帶一點掩飾。
“你讓我滾,我能怎么辦!”馨月帶著哭腔說。
“我錯了!原諒我吧,以后說什么也不說‘滾’了?!毙娗椴蛔越乇е霸驴揲_了。
“你說我絕情,可你不想想你都說了些什么話,酒店沒好人,我跟誰了?還不是你把我從姑娘變成了媳婦!”馨月的氣漸漸地消了,但她還是感到委屈,淚水一直在眼圈里轉。
“原諒我吧,以后我保證聽你的,我如再犯,你立馬離開我!”肖強誠懇地哀求馨月。
看著馨月不說話,氣也漸漸消了,肖強拉起了馨月準備下樓。
“不行,你要答應我,今后不許沾任何毒品,否則我絕不原諒你!”馨月鄭重地對肖強表明了態(tài)度。
“行!不做了,只要你不離開我,怎么著都行?!毙娦攀牡┑┑卣f。
“不行!你還要再發(fā)個誓,我才跟你回家?!避霸掠痔岢隽诵碌囊蟆?
肖強只稍一猶豫,馬上改口說:“好!如果我再碰那玩意,就讓我斷子絕孫,腿癱胳膊折,最終蹲大獄客死他鄉(xiāng)?!毙娨灰а腊l(fā)了這個毒誓??匆娦娬娴挠谢诟闹?,并且有起誓發(fā)愿的態(tài)度,馨月這才跟肖強下了樓。
打那以后,馨月的心再也平靜不下來了,她每天都緊盯著肖強,千叮萬囑他天黑前必須回家,晚了便是不依不饒地吵鬧,更甚者還不準上床,更別提跟她親熱了。
……
墻上時鐘的秒針一圈一圈地轉動著,時間已過七點,肖強還是頭影不露。平日早該回來了,但今天卻一反常態(tài),馨月有些鬧心。她不知道肖強給什么事耽擱了,飯已做好了,仍毫無消息。她只好無奈地坐下翻起書。不過她并沒有真正地讀進去,眼睛在字面上溜著,但耳朵卻在門外,隨時留意外面的聲響,憑腳步聲她就能辨別肖強是不是回來了。
時間已近八點,馨月再也坐不住了,她放下書本,開始來回踱步。天全黑了,肖強還不回來,確實有點反常。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看來真的沒法過了。她決定等肖強回來后攤牌,如果他仍執(zhí)迷不悟、不改初衷的話,那她只能選擇分手。雖然分手并非她所愿,她的情感一時還不能接受,但肖強選擇走的這條路太危險了,弄不好會送命。她還不想這么簡單的結束自己的一生,那么剩下的選擇只能是離他而去了。
時間一點點地流逝,馨月的心也一點點地焦躁起來,她甚至一度想奪門而出。但出去又能怎樣?肖強從沒告訴她,除了家里之外她能在什么地方找到他。她很后悔自己把愛情想得太簡單了,以為真心愛一個人就夠了,她沒想到光有愛是不夠的,男人要求的不僅僅是愛,他們要求的是無休止的欲望,是整個世界。遺憾的是馨月從未想過這些。她想的是男歡女愛、卿卿我我,如影相隨、天荒地老。馨月越想這些,心里就越煩惱。這樣的焦躁,快將她逼瘋了。
就在馨月無盡虐心的時刻,外面終于傳來了敲門聲,而且一聲比一聲劇烈,到最后,簡直是開砸了。氣昏頭的馨月以為是肖強忘記帶鑰匙了,急忙開了門。還沒等她張口,一伙人不由分說地闖了進來。其中一位先摁住了馨月,示意她不要動?!澳銈円墒裁??”馨月本能地喊起來。
“我們是警察,有人舉報這是毒品窩點,特前來搜查,請配合我們的工作?!币晃荒昙o稍大的警官說話了。
乍一聽“毒品”二字,馨月的頭“嗡”的一下子大了,心也開始“撲通、撲通”地跳起來。她擔心的事終于發(fā)生了,該來的還是來了。眼皮這時也不跳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她想自己還是太年輕了,沒見過世面,否則也不會有今天。但隨后想起肖強對她發(fā)的毒誓,心也逐漸平靜下來。馨月此時唯一的念頭就是祈禱肖強跟毒品已斷絕往來,沒有任何瓜葛。
“報告,屋里搜完了,沒發(fā)現(xiàn)可疑物品?!币痪煺f。
“再給我仔細地搜!墻角、屋頂、廚房、衛(wèi)生間,不要放過任何一個角落?!蹦昙o稍大的警察發(fā)了話。于是眾人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搜查。
不一刻,衛(wèi)生間里傳出一警察的聲音:“所長,找到了,在衛(wèi)生間的水箱里?!彪S后,他捧出一濕漉漉的塑料包。
“這是什么?”年紀稍大的警官立刻變了臉色。
“不知道——我不知道!”馨月的頭炸開了,她根本不知道肖強什么時候把這東西帶回家藏在水箱里的。此時,她感到有一股寒氣直躥脊梁骨,兩腿也開始不聽使喚地哆嗦起來。
“說,這是什么?”老警官仍窮追不舍。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馨月開始語無倫次了,她的心也一點點地崩潰。
“不知道,好啊!回派出所,看你知道不知道?”老警官冷笑了一聲,看了看馨月?!白?!”一警察推了馨月一把,另兩人隨即將一副冷冰冰的手銬戴到馨月的手腕上。
“留兩個人,看還有什么人來?!崩暇僭俅伟l(fā)話。
樓下此時聚集了不少居民,大家都伸長脖子看著眾警察押著一女子走下樓來。
此時,曉惠來了,她是來找馨月商量千禧年姐妹仨舉辦紀念活動的事。由于樓梯口有警察堵著,她只好在外面等。當看到馨月被押出來時,她驚呆了。她不知馨月犯了什么事,情急之下喊了起來:“馨月姐——!”曉惠想擠進警察圍的圈子里,可警察死死地攔住了她,不讓她與馨月說話?!败霸陆悖 彼郾牨牭乜粗霸卤煌粕狭司?。而這一刻,馨月也看見了曉惠,剎那間,她的淚水奪眶而出。
看到一女子被押上警車,人群中一片嘩然。
“看,抓了一個女的!”
“還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呀!”
“女孩子家家的,真看不出!”
“哇!還是一靚妹,太可惜了!”
“這下慘了,關進去還不得判刑??!”
馨月聽見了人群中七嘴八舌的議論,但她已想不了那么多了。她神情木然地望著窗外的眾人,望著漸行漸遠仍在哭泣的曉惠……
姐妹情深
看著遠去的警車,望著四周議論紛紛的人群,曉惠有點發(fā)懵,她沒見過這陣勢,更不知道馨月犯了什么事,無奈,只好去找秋蘭。曉惠一見秋蘭,就用哭腔說:“秋蘭姐,馨月讓警察抓走了!”
“什么!警察把馨月抓走了,做什么抓她哩?”秋蘭一聽,驚得差點把手中的盤子摔了。
“誰知道咋回事,反正是抓走了!”曉惠顯得焦急萬分。
“這咋辦哩?”秋蘭也急得團團轉。
吳秋蘭、丁馨月和徐曉惠三人是在同一酒樓工作時認識的,三姐妹因在同一宿舍且氣味相投成了好朋友,在姐姐秋蘭的提議下,三姐妹還拜起了把子,成了生死相依、不離不棄的患難姐妹。馨月有事了,秋蘭和曉惠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觀的。但兩人又有點懵,手足無措地看著彼此。
“我讓老葉問了情況,也不知怎么樣,再打電話問問?”半天才回過神來的曉惠說。
“再問問吧!”秋蘭也沒什么好主意。
電話通了,那邊的葉保國說:“我一個派出所的哥們說,丁馨月跟一樁毒品案有牽連。這個時候誰說話都沒用的,讓我最好別管閑事,免得引火燒身!”
兩人聽葉保國這么說,一時都無計可施了。
“咋辦哩?真急死人了!”秋蘭跺著腳說。
兩人正說著,秋蘭的男友,當保安的喜孩來了,一聽馨月被抓也急了:“我派出所那邊有個協(xié)警朋友,找他去問問!”
“別去問了,讓老葉的朋友幫著留心,有情況及時告訴一聲,只能這樣子!”曉惠說。
“連你的葉大老板都這么說,咱平民百姓還有啥法子哩!”秋蘭一臉的無奈。
……
晚上,葉保國來了。曉惠今天沒心情,她拒絕了葉保國的一切示愛。
“寶貝兒,今天怎么了?情緒一點也不好?!比~保國有些意外。
“馨月姐被抓了,找你也不幫忙,我哪有什么好心情!”曉惠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不是我不幫忙,是那所長要升副局長,他拿這事當政績,誰的面子也不給,你讓我有什么法子!”葉保國一臉的無辜。
“我的事你就不放在心上,要是你自己的事,你早有辦法了!”曉惠滿臉抱怨地說。
“哎喲!我的姑奶奶,我媽要我辦的事也沒你的重要,要能辦得了我早去辦了?!比~保國顯得很無奈。
“你就不能想想其他辦法,條條大路通羅馬。所長不行咱找找其他人或他的領導,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曉惠說。
“說得是容易,找那些人是要大把鈔票的!沒錢誰給你去辦?”葉保國說。
“我出,我這有一萬多,你拿去,只要把馨月姐撈出來就行!”曉惠毫不猶豫地說。
“恐怕不行,錢少了人家認為不值得!”葉保國搖搖頭。
“那怎么辦?不行的話就把那個帶鉆石的戒指也拿去,看行不行!”曉惠順口說出。
“為了一個朋友,你竟然把我送你的信物隨便丟出去,我難道還不如一個外人?”葉保國有些不高興了。
“那怎么辦!要不你借我四萬,加現(xiàn)在的一萬元,總夠了吧?”曉惠說。
“行了,我的姑奶奶,我去辦還不行嗎!你就是王母娘娘,圣旨下了,我哪兒敢不去辦呀,花錢還不知道能不能辦得了呢!”葉保國一臉的無奈。
“這還差不多,你讓我心情好了,你的日子就好過了!”曉惠說。
……
翌日晚上,大家都到齊了,在一包間里經(jīng)朋友介紹,葉保國認識了市公安局政治處副處長宣某。因為有熟人的緣故,大家也就輕松自如、談笑風生,毫無生疏之感。這邊的葉保國礙于曉惠的情面,第二天上午托了關系直接約了公安局政治處的副處長,定于晚上七點在“南海漁家”請客聚會。
酒上來了,幾個人不再客氣,相互敬了起來。為了達到目的,葉保國特意叫了瓶“茅臺”以示尊貴。當該點的燕鮑參翅及魚鱉蝦蟹逐一被端上了餐桌時,氣氛也開始熱烈起來。
“宣處長,初次見面,請多關照,我先干為敬!”葉保國端起酒杯干了。另外兩位也分別敬了宣處長。
“很高興認識各位,在座的都是商界精英。我這人愛交朋友,希望以后多多聯(lián)系,大家互相關照,有什么用得著的地方,一定盡力而為!”宣處長今天興致很好,他端起酒杯和三人逐個碰了一下。
“看宣處長這樣爽快,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來!咱們再干一杯?!比~保國乘機又獻了一次殷勤,看到對方把酒干了,也趕緊把酒送到嘴里。
……
“兄弟,我們這位老葉的親戚被下面派出所的人抓了進去,看看能不能給撈出來?”看著酒喝得差不多了,為葉保國牽線的朋友首先開了口。
“什么事,在哪個所?”宣處長雖有些醉了,但頭腦還是很清醒的,聽說有事求他,馬上恢復了常態(tài)。
“我那個親戚是被人冤枉了,說她跟毒品有牽連。一個女孩子哪能和毒品有什么瓜葛呀!”葉保國一副鳴冤叫屈的樣子。
“現(xiàn)在吸毒女性人數(shù)呈上升趨勢,凡跟毒品沾邊的事,一般都不好介入。她叫什么名字,在哪個所被抓的?”宣處長的神情有了變化。
“她叫丁馨月,在湖東所被抓的!”葉保國趕緊湊了上去。
“葉老板,我?guī)湍銌枂枴T蹅冸m說是朋友,但這類事最好別沾邊,有時弄不好,還會把自己給搭進去!”宣處長說。
“這不是家里人在鬧嗎!我要不管,那我一天都別想消停,沒辦法啦!”葉保國一臉的無奈和委屈。
“兄弟,我只能幫你問問,成不成可不好說!”宣處長看著葉保國的眼睛說。
“幫幫忙吧!這點小意思請收下?!比~保國看另外兩個弟兄已出了包廂,就拿出一張存有三萬元的卡塞給了宣處長。
“事我可以幫你問,錢不能收,成了咱們再說,好吧?”宣處長推開了葉保國送卡的手說。
“好吧!事成了,這卡還是你的!”葉保國說。
看到宣處長拿著手機出了包間,葉保國也給曉惠打去了電話:“寶貝兒,正在給辦,估計問題不大,回去別忘犒勞我!”
兩個朋友邊說話邊走回房間,大家都在等宣處長的結果。足足一刻鐘的時間,宣處長才回到桌前,葉保國看宣處長的神情并不樂觀,心里不由得提了起來。果然,宣處長說話了:“葉老板,你的親戚牽扯一宗毒品傳銷案,目前正在追查相關人員,案件重大,不好辦哪!”
“能不能再想想辦法,看有沒有其他渠道?”葉保國有些急了。
“那所長是我的哥們,他提分局副局長還是我一手幫辦的。如果不是涉毒案子,其他都是小事一樁!”宣處長說。
看著這事回天乏力,想到回去不知如何向曉惠交代,葉保國臉上流露出一絲失望的表情。
“老葉,看來宣處長也盡力了,這種事誰都不好辦,也只能這樣了!”中間人見狀出來打圓場說。
“兄弟,你也別太著急,明天我再幫你問問,看有沒有回旋的余地。”宣處長拍了拍葉保國的肩膀,安慰著說。
葉保國知道,再幫問問是敷衍人的話,事情看來是沒戲了,多虧沒把三萬元撒出手,要不然準是雞飛蛋打,還落得曉惠埋怨。他想不能跟曉惠說實話,就說錢送了,事也辦了,讓她等消息好了。他這么想,心也不像剛才那么鬧騰了。
亡命天涯
被線人舉報的肖強此時猶如驚弓之鳥,躲在羅序家里惶惶不可終日,他不知道下一分鐘將會發(fā)生什么事。另外兩個同伙太生和立明也都聚在一起,大家做好了隨時出逃的準備。
“強哥,現(xiàn)在警察四處找咱們,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咱們趕緊走吧,再不走恐怕更危險了!”張?zhí)f。
“就是,咱們耽擱的時間越多,留給警察布控的機會就越大,一旦鐵路、公路、水路都設了關卡,咱們插翅都難飛了!”王立明也憂心忡忡地說。
“其實沒那么嚴重啦,警察不至于為了咱幾個人而大動干戈。況且,他知道咱們是誰?只知道姓劉而已。兄弟們,沒那么恐怖!現(xiàn)在重要的是冷靜,不要張皇失措、自亂陣腳!”羅序是弟兄們的智多星,他一發(fā)話,大家自然平靜下來。
“那你說怎么辦?咱們總不能坐以待斃吧!”張?zhí)f。
“我沒親自參與交易,線人不認識我,警察也找不到這兒來,大家在這安心待著,不會有事的?!绷_序告誡眾人說。
“老大,你是怎么想的?夜晚走并不是理想的脫身之計,早上走反而是最安全的,警察守了一晚上,天亮肯定全撤了,這個時候走保準萬無一失?!绷_序對肖強說。
“我根本就沒想走,要走也得帶上馨月一起走!”肖強的話讓大家吃了一驚。
“老大,嫂子已被抓了進去,怎么還能跟咱們走?”王立明有些疑惑地說。
“你們還沒明白,強哥的意思是救出馨月然后再一起走?!?
“啥?!救了人再一起走,可能嗎?”太生和立明一齊驚得叫出聲來。
“沒什么不可能!人在派出所關著,又不是什么深牢大獄,很容易得手的!”肖強臉上流露出一副不以為然的神色。
“去派出所救人,無疑是虎口拔牙,弄不好連兄弟們都得栽進去!”太生說。
“怎么,你們怕了?沒關系,我一個人去。我就不信救不出人來!”肖強有些激動,連音調也高了起來。
“如果就這么去救人,肯定不行,要想個萬全之策。首先得踩點勘查,情況摸透了,再決定用什么方法去救人。只有這樣做才比較穩(wěn)妥!”羅序說。
“現(xiàn)在天已黑了,去派出所踩點不僅什么也看不到,而且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蓖趿⒚饔行牡卣f。
“今晚不能去了,只能等明天上午去實地查看,然后再做定奪!”肖強說。
“萬一嫂子明天被帶走了,咱不是白忙活了!”太生說。
“根據(jù)以往的經(jīng)驗,基層派出所的警察先審完,案件全部清楚了才往上報。嫂子啥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會輕易得手的。我估計至少得兩三天,明天肯定不會帶走的!”羅序很有主見地說。
“就這樣吧!明天上午羅序到派出所周邊查看一下地形,晚上我去救人,然后咱們一齊走。”肖強拿定了主意。
“強哥,算我一個!沖冠一怒為紅顏。咱們干的都是刀尖上跳舞的事,如果我們這時不豁出命保護自己的女人,那還有誰死心塌地跟我們吶?”王立明站起來力挺肖強說。
“好!算你一個,明晚我進去,你接應?!毙姷哪樕辖K于有了一絲活氣。
“強哥,咱們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shù)男值?。你把我撂下是不是看不起我呀!太生跟你幾年了,啥時不是吃苦在前、享受在后、任勞任怨、不爭不悔??!”張?zhí)行┘拥卣玖似饋怼?
“好!既然不怕就一起去,咱哥仨齊心合力不怕救不出個人來?!毙姷纳裆@得更加堅定了。
“現(xiàn)在大家好好休息,覺睡足了,明天晚上行動,以后可能就要亡命天涯了!”羅序說。
“個人該拿的東西都準備好,明晚立明跟我進去救人,太生接應,羅序在外圍放哨,人一旦救出,咱們立刻遠走高飛,各奔東西,到深圳后與羅序聯(lián)系,聽明白了吧?”肖強最后又強調了幾句。
房間靜了下來,就在大家都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時,突然,肖強的手機響了,聲音雖不大,但在靜寂的夜晚,卻像炸雷一樣響徹屋中,大家都不約而同地驚得坐了起來。肖強拿起手機看了看,是個陌生號碼,他猶豫了一下,但鈴聲卻不依不饒地響著,仿佛就要沖出門外了,他不得不接。那頭傳來女孩清脆的聲音:“肖強,你還算個男人嗎?自己躲在狗洞里,像個縮頭烏龜,卻讓馨月姐替你消災擋禍,真讓我看不起!當初看你還像個男子漢?,F(xiàn)在怎么了,敢做不敢當?你就不是個男人!像你這種人就該下地獄、滾油鍋,穿釘板、過刀山,打入地下十八層,永世不得超生。你如果是個男人,就該到警察面前承認是自己的事,把馨月姐贖回來。否則,我見你一次罵你一次,見你一年罵你一年,見……”電話里的聲音在深夜里顯得特別大,所有的人都聽到了,大家都被這痛快淋漓的罵聲弄得面面相覷,沒有一點聲響。
“罵得好、罵得對!我救不出馨月,你就永遠罵下去,可以了吧?”肖強被曉惠的怒罵激得渾身血液都賁張到了極致,他恨不得馬上沖出門外,義無反顧地去救馨月。但理智告訴他,沖動是魔鬼,他已不再年輕了,不能聽風就是雨,他要把握機會、審時度勢,救出馨月才是硬道理。
早上九點多,羅序就出門了,直到快中午了才回來。
“情況怎么樣?”一直在困頓中煎熬的肖強和另外兩個兄弟見羅序回來了一齊圍上來。
“地形我看過了,包括派出所內外我都走了一遭。拘留室在二樓左拐角靠邊的一間。整個派出所呈‘口’字形,四周是一圈圍墻,一樓是戶籍和收發(fā)、信訪、接待、值班的場所,二樓是刑事、治安、羈押、拘留、審訊等辦公場所,三樓是所領導辦公和其他人休息的地方?!绷_序詳詳細細地將派出所的功能布局做了介紹。
“羅哥,你看得也忒細了,不愧是咱們的軍師!”太生贊嘆著說。
“在一樓院中央稍微看了一下各房間的牌子,就知道準確的位置了!”羅序說。
“采用哪種方法,從什么地方進去,比較有成功的把握?”肖強迫不急待地問了起來。
“根據(jù)實地情況,只有采取一人放哨、一人在墻上拿著繩子接應,兩人下去疊羅漢的方法才能夠到窗戶,撬掉防護欄,然后弄開窗子把里面的人救出來。順著居民小區(qū)走,穿過一條街就安全了!”羅序詳細地分析和布置了救人的方案及分工合作。
“大家做好準備,就按羅序說的辦,太生做接應,我和立明下去救人,剩下羅序放哨,明白了吧?”肖強給每個人布置了任務。
“最好的時機是九點來鐘,那是值班松懈的時候,街上的行人也比較多,容易脫身?!绷_序說了最佳的動手時間。
夜晚的天很涼,四周彌漫著逼人的寒氣,大街上的車仍川流不息,但路上的行人卻愈見稀少,偶有樹葉被風一吹沙沙地飄落,響了一陣后,又歸于沉寂。
肖強一行四人來到東區(qū)派出所的高墻外。
“到了,開始吧!”肖強從包里拿出一條繩子遞給張?zhí)?,然后拿出一根短小撬棍別在腰中。
“把繩子的一頭系在我的腰上,你抓緊了把我從墻上順下去,然后再把立明送下來,等人救出也系在腰上依次爬過墻。”肖強說完將繩子麻利地系在了腰上。他踩上太生的肩頭手扶著爬上了墻頭,看沒有人,便抓住繩子順到里面。王立明隨后也悄無聲息地落到地下。羅序見狀也找個有利地形瞭望起來。墻里面兩人即刻呈疊羅漢姿態(tài),肖強的手抓住了窗戶的護欄,另一只手掏出了撬棍。沒用多大的力氣,一根護欄就被撬了起來,隨后另一根也被撬開了,他努力地推開了窗戶,里面空無一人。頓時,一種莫大的絕望和懊惱涌上心頭,他說不上是什么滋味兒,恨恨地溜到地面。
“怎么啦,什么情況?”王立明問。
“沒人,搞錯了!”肖強一臉的沮喪。
“咋辦?”王立明悄聲問。
“只能看看挨著的這間了!”肖強說。
兩人于是又攀上了挨著的另一窗戶,又順利地撬開了一根護欄,就在他剛把第二根撬開時,值班巡邏的警察轉悠到這邊來了,他見此情況馬上大喊了一聲:“誰!干什么的?”隨即吹起了哨子。
所里的另一個警察聞聲也趕了過來,兩人一起沖了上去。情況不容肖強再想什么,他迅速拉起王立明到外墻邊將其拱起,墻外的張?zhí)蛣葸B拉帶拽將王立明拖至墻上。此時的肖強已脫身不得,兩個警察把他團團圍住,其中一個欲抓肖強的胳膊將其扭住,沒想到肖強比他的力氣大,只一個反手將他的胳膊抓住,用一個大絆子將他硬硬地扔在了地上。另一個上前緊緊地抱住了肖強的腰,肖強則用反手狠狠地頂住了他的下巴,腳下一別將他重重地摔在地上。此時,墻上的繩頭就吊在觸手可及的地方,說時遲,那時快,肖強一個箭步?jīng)_到墻邊,抓住繩子就勢向前沖兩步,只差一米就攀到墻上,這時先被摔倒的那個警察站了起來,他沖到墻邊死死地抓住了肖強的腳,墻上的兩人見狀合力拉緊繩子。就著警察抓住鞋子的那個支點,肖強一躍,手攀到了墻頭。兩個兄弟死命各拉一只胳膊,肖強總算爬上了墻頭。三人毫不遲疑迅速跳下去乘著夜色逃走了,任墻里的警察在那大聲地喊叫著……
亡命奔波的四人按事先約定的地點陸續(xù)來到仙人山腳下,肖強是最后到達的。剛才和警察的一場搏斗及一路上的緊張出逃,讓他精疲力盡了,全身的衣服已濕透。他躺在地上,像一頭黑熊一樣張著大嘴喘著粗氣,許久說不出一句話來。而后,他坐了起來,仍然一言不發(fā)。
他就這么坐著一言不發(fā),大家都看著他不說一句話。忽然,他大哭起來,而且是號啕大哭,任憑淚水滿面流淌。兄弟們都知道他哭的原委,誰也不說話,就這么看著他淚流滿面。看他哭得差不多了,羅序才說:“老大,兄弟們也盡力了,誰知換了刑拘室,看來人算不如天算,只能承認是天意了!”
肖強仍然不說話,只是出神地想著心事。突然他站了起來,“你們哥仨先走吧!我所有的錢你們都拿上,到深圳先躲一陣子,然后聽聽風聲再做決定。”肖強做了最后的艱難抉擇。
“強哥,你想干什么去?”王立明和張?zhí)瑫r問了起來。
“我回去自首,把馨月贖出來,她啥都沒參與也不知道什么,讓她當替罪羊,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
“強哥,咱們好不容易逃出來,現(xiàn)在主動送上門去,無論從哪點上都說不過去呀!”王立明又說。
“別說了,弟兄們,大家趕緊走!再晚,路上會遇到設卡的警察?!毙姶叽僦f。
“你以為這樣做就能救出嫂子嗎?這不是江湖山寨互換人質。嫂子和你在一起,她即使沒參與,也是知情不報,同樣犯有包庇窩藏罪。你回去非但換不出她來,反而把自己給搭進去,你覺得這樣做值嗎?即使你不考慮兄弟們的情義,你也得考慮考慮自己這么做有沒有意義。”一直沒有說話的羅序意味深長地對肖強說。
蹲在地上的肖強再也不吭一聲了,他的眼里又淌出汩汩的淚水。
“走吧,強哥。”羅序給兩個兄弟遞了一個眼色,兩人上前扶起肖強向前走去。走著走著,肖強突然轉過身,朝著派出所的方向跪了下去:“馨月,這輩子我肖強算是對不起你了。如有來世,我就是當牛做馬也報答你,還你替我蒙受不白之冤的恩情!”說完他就彎下腰去,不起來了……
身陷囹圄
法庭上,當法官高聲宣判馨月因“非法持有毒品罪”而被判兩年的刑期時,秋蘭和曉惠都被這個結果驚呆了。
“馨月的命咋這么苦,千不該萬不該跟了肖強,兩年的刑期可咋過哩!”秋蘭說著說著抹起了眼淚。
“肖強這該死的,整天纏著馨月,現(xiàn)在卻跑得沒影了。讓馨月姐一人扛,這樣的男人就該下地獄!”望著被帶出法庭的馨月,曉惠咬牙切齒地罵著。
“唉!都怪我,就該堅持不讓她和肖強走,也許就不會有今天哩!”秋蘭不無遺憾地說。
“說什么都晚了,馨月姐的命就是不好!”曉惠說。
“唉!姐妹一場,咱們去監(jiān)獄看看她吧!”秋蘭和曉惠回來商量一下,決定去看看馨月。半個月后,姐妹倆終于在龍西監(jiān)獄的會見室里,看到了馨月。
馨月明顯瘦了許多,看上去也蒼老了許多。所幸,雖然身穿囚服,但馨月的精神還和先前差不多,深邃的眼睛里透著堅毅的目光。
“馨月!好著哩?”秋蘭還沒言語眼淚就下來了。
“姐,我會好好地活下去。一切皆是天意,我認了。你放心吧?!避霸乱话炎プ×饲锾m的手,眼淚就在眼圈里轉。
“馨月姐,別難過,等你回來,咱們還一起去看海,去吃肯德基?!睍曰菰谝慌园参科疖霸聛?。
“好妹妹,你自己也要當心啊。別學我,到時后悔都來不及?!避霸露谥鴷曰?。
“姐,你放心,對現(xiàn)在的臭男人,我是嘴甜心狠,該留的留,該滾的滾,不談感情,看人要準!”曉惠說。
“她是說得明白,做起來糊涂!”秋蘭一點也不客氣,張嘴就來。
“姐!到這兒了,你還是不饒我!”曉惠尖聲叫起來。
馨月見姐妹倆還是和從前那般,稍微寬下心來。
探監(jiān)結束了,姐妹仨戀戀不舍地相互告別,看著馨月的背影,秋蘭還是忍不住地又抹起了眼淚。
……
馨月被分配到二十六號牢房。按規(guī)矩,新來的要挨著廁所邊上睡,但管教給馨月安排的床鋪是四號,因為此前四號犯人與他人斗毆被關了禁閉,誰也沒想到這時候來了新人。當馨月把行李放在四號鋪上時,牢房里的另外八位犯人不約而同地把眼光集中在這個新來的囚徒身上。大家想不明白,以往來新人,都是按老規(guī)矩并沒有指定鋪位,而這位不知是什么大仙,一進來就住進了四號鋪,這讓所有人都心生詫異。而這件事情,又直接影響了五至八號的上位可能。牢里的氣氛一時有些異樣,大家都預感到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都把心提到嗓子眼。果然,九號鋪名叫嬌嬌的首先叫板了:“噯!新來的,懂點規(guī)矩,到下邊去?!彼噶酥赴ぶ鴰匿佄?。
“管教安排四號床給我,為什么到那兒去?”馨月有些不解地說。
“這是規(guī)矩,來這的人都知道,你是剛來的,現(xiàn)在該懂了吧!”嬌嬌雙手插在胸前,一副教訓人的樣子。
“這是管教安排的,怎么能不經(jīng)批準就私自調換呢!”馨月?lián)砹幍卣f。
“別拿管教嚇唬人!家有家法、鋪有鋪規(guī)。這兒的規(guī)矩就是先來為大,后來是小,聽明白了嗎?”嬌嬌向前逼近了一步。
“你想干什么?”馨月漸漸明白了,她聽人說牢房里對新人來點下馬威之類的教訓是常有的事,現(xiàn)在輪到她了。她想不出來這是為什么,還沒等她再想下去,嬌嬌的手已抓住了她的頭發(fā),另一只手也抓到了她的胸前:“識相點,趕緊搬到九號鋪去,別把老娘惹火了!”嬌嬌想教訓教訓這個新來的家伙。
一剎那,馨月的火“騰”的上來了,她最不喜歡別人抓她的頭發(fā),尤其是對于污辱性的行為,她更是毫不客氣地抗爭。只見她抓過嬌嬌的手腕,另一只手也迅速跟了上來,一個反轉身就將嬌嬌從身上扔了過去,嬌嬌還沒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又羞又惱的嬌嬌爬起來再次張牙舞爪地沖了上來,只聽里邊有人高喝了一嗓子:“行了!還嫌不丟人。再鬧,想蹲小號?。 豹z室的舒大姐發(fā)話了。本來還不依不饒的嬌嬌將手舉到空中卻再也沒有放下來。只見舒大姐跳了下來:“這位小妹,太猛了!哪兒學的武功?”
“我沒學過什么武功,只是會一點防身術?!避霸孪肫鸷托娫谝黄饡r學的一些女人自衛(wèi)防身的基本要領。
“了不起!女人如果都能像你這樣,那些壞男人也不敢欺侮咱們了。”舒大姐贊許有加地說。停了一下,她又說:“這件事到此為止,既然是管教安排的,肯定有管教的道理,誰也別起哄了,免得再生事端?!?
“這么做,咱室的規(guī)矩就破壞了,以后再來人怎么辦?”嬌嬌有些不甘心地說。
“再來人如果管教有安排,也只能照辦,小不忍亂大謀,別給自己找麻煩!”舒大姐高聲說道。
看到眾人都無異議,嬌嬌也只好咽下了這口氣,回到了九號鋪。
牢房剛平靜下來,門外傳來獄警的叫聲:“丁馨月,管教問話!”馨月隨獄警來到辦公室,一位姓趙的管教接見了她。
“你叫丁馨月?”趙管教語氣和藹,這讓馨月感到了平等與被尊重。馨月點了點頭。
“你的案子我全部看了,情況也了解得差不多,希望你好好接受改造,重新做人,爭取寬大處理,早一天回到社會,報效黨和人民?!壁w管教耐心而細致地向馨月講了有關政策,并提出了殷切的希望。
“感謝政府的教導和管教的關心,我一定虛心學習,刻苦改造自己,爭取減刑,以不辜負管教的期望?!避霸潞芡纯斓乇磉_了自己的決心。
“好!就該有這樣的態(tài)度,年輕人不要抱有敵對情緒,努力接受改造,爭取減刑,這才是唯一出路?!壁w管教肯定了馨月的態(tài)度?!澳銇淼竭@有什么想法和意見,可以和我反映,只要不違反規(guī)定,我們會考慮解決的?!蓖A艘幌?,趙管教又說。
“您這有書看嗎?只要有書看就行!”馨月說。
“我們這設有圖書室,文、史、哲、經(jīng)及其他各類圖書都有,類別還是很全的!”趙管教說。
“有沒有英語類的書籍?”馨月說。
“有!連英文版的雜志這都有。”趙管教又說。
“太好了!我終于可以在這學些東西了?!避霸乱粧叨嗌偬靵淼年庼?,露出了些許笑容。
“怎么,你會英文?”趙管教有些詫異。
“懂一些,口語能簡單對話?!避霸抡f。
“能用英語對話可不簡單,我們還沒有這樣的人才,我要向上匯報。”趙管教很意外,他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樣,臉上露出了意外的興奮。
馨月回到牢房,同室的人看她一臉的春風不免有些詫異,她們看著她旁若無人的樣子不由得心生妒恨,幾雙像刀一樣的眼睛恨不得剜出幾塊肉來,她們就這樣盯著她,盯著她的一舉一動。馨月并沒察覺其他人的異樣,她整理了一下行李就躺下來想著自己心事。
……
馨月的威望日漸提高,一些先前對她不恭的人也轉變了態(tài)度,馨月感到了些許心安。然而,一件令大家意想不到的事還是發(fā)生了。這天吃完晚飯回來,馨月想睡下,當她攤開被子躺下時,發(fā)現(xiàn)被子濕漉漉的能滴出水來,馨月明白了,是有人朝她的被子倒了水。她感到很丟人,不想聲張,坐在那里不知怎么辦好,舒大姐看她坐在那里不躺下問了一句:“妹子,怎么不睡呀?”馨月只得如實地說:“我的被子讓人弄濕了,沒法睡了!”舒大姐一個打挺坐了起來:“誰弄的?”馨月說:“不知道!”
舒大姐有些惱了,她一個箭步光腳跳下地來,說:“誰干的事,馬上站出來,道個歉算完事,否則查出來不僅上報管教蹲禁閉,我也不會讓她有好日子過!”
牢房里的人都毫無反應,顯然誰也沒有要承認的意思。舒大姐更火了:“誰干的?敢做就要敢當,縮頭夾尾的,不是娘養(yǎng)的!”
她朝同室的挨個掃了一眼:“非得要我逐個叫名字嗎?自己能不能站出來!別害大家都受牽連?!?
“誰干的就站出來,免得大家都受懷疑!”牢房里有人發(fā)聲了。
“是呀,站出來大家就沒事了!”又有人出來說話了。
“還是不敢站出來,真讓我看不起你!”舒大姐輕蔑地說了一句。
“我說,是嬌嬌干的!她往馨月的被子里倒水,不光我一人看見?!泵星僮拥呐⒔野l(fā)了始作俑者。
“是我干的又怎樣!我就是看不慣她,裝模作樣,有什么了不起的!”嬌嬌忽地坐了起來。
“那你剛才為什么不敢承認?”舒大姐問。
“我——!”
“我什么——下來!”舒大姐一把扯住嬌嬌,將她拖到地下。
“你說!為什么老欺侮人?”舒大姐不客氣地推搡著嬌嬌。
嬌嬌顯然理虧,她說不出對自己有利的言辭,只好聽憑舒大姐的數(shù)落。
“算了,大姐,她知道錯就行了!”馨月覺得冤家宜解不宜結,退一步海闊天空。
“不行!她連道歉的話都不說,下回指不定還搞出什么幺蛾子?!笔娲蠼阕プ蓩尚厍暗囊路f。
“嬌嬌,認個錯,給馨月道聲歉就完了,何必呢!”又有人說話了。
一直沒說話的嬌嬌在眾人的要求下開口了:“馨月姐,我對不起你,從今以后絕不再與你作對,希望你能原諒我!”她說完向馨月鞠了個躬,并把兩人的被子換了過來,算是賠禮道歉。事情就這樣過去了,從此嬌嬌見馨月都是客氣有加、恭而敬之。
贏得尊重與信賴
馨月來龍西監(jiān)獄已三個月了,她漸漸習慣了這里的一切,那個欣賞她的舒大姐也成了她的好朋友。通過交流,她得知大姐叫舒桂蘭,北方人,九年前認識了一個叫姚成的東北漢子,他當時騙她說自己沒有結過婚,舒大姐就跟了他;快一年了,姚成眼看瞞不住了,才告訴她實話,自己已有兩個孩子。好在舒大姐心胸比較豁達,待兩個孩子就像親生的一樣。姚成在外因生意糾紛將人打成重傷,被判三年有期徒刑,連帶民事賠償四萬六千多元,房子也賣了。舒大姐又含辛茹苦拉扯兩個孩子,苦等三年才盼回姚成團聚。誰知過了不到兩年,姚成在外面又有了女人。舒大姐百勸無望,遂趕到姚成和那女人的住處,將一瓶硫酸灑在姚成的臉上,法院以故意傷害罪判處舒大姐有期徒刑七年,現(xiàn)在已快四年多了,所有的人都同情她的遭遇,因為舒大姐勞動表現(xiàn)好,管教正給她爭取減刑的機會。
馨月聽了舒大姐的講述,眼睛不禁有些潮濕。大千世界、亂象叢生,什么事情都可能發(fā)生。像這樣的經(jīng)歷,真像編故事一樣的離奇,若不是親耳聽到,她還以為是小說里的情節(jié)。望著眼前這個真實的人,一種深深的同情感油然而生。
馨月也把自己的過往向舒大姐全盤托之,博得了舒大姐的一番感慨:“女人的命就是苦,一輩子遇不上個好男人,就沒什么幸??裳粤?!”
“姐說得非常對,咱們都是男人的陪葬品,要想改變命運,就得自己主宰自己。改變以往依附男人的境地,獨立自我,做新時代的女性。”馨月說。
“妹妹,你說得對,這幾年的牢獄生活,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只有自己好了才是真的好!”舒大姐說到動心處情不自禁擁著馨月哭了起來。
牢房里的犯人每天的工作不外乎是縫制傘具和制作靠墊,全是手工活,馨月剛開始不太熟悉,干著干著就順手了,過了一段時間她開始麻利起來,每天不僅能順利完成規(guī)定的任務量,而且還能超額完成一部分,為此常受管教的表揚。時間久了,馨月被選派做了質量監(jiān)察員,由于嚴把質量關,產(chǎn)品都順利出廠,受到管教的信任和表彰。
不久,馨月又兼職做了圖書管理員。沒事時,她就到圖書室看書或打掃衛(wèi)生,把圖書室整理得井井有條、干凈整潔,博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評。
一天,趙管教找馨月談話:“根據(jù)你這幾個月的表現(xiàn),獄黨委決定委派你教全體服刑人員簡單的英語詞匯及口語對話。希望你不負重望,擔負起這項重大的工作?!?
“請組織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務,報答領導對我的關懷!”馨月說。
自此以后,每個星期三的下午,全獄都可聽見馨月在圖書室教大家學英語的瑯瑯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