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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七里灘遇秋滿01

紹興十四年的仲春之際,偶有清風(fēng)拂來,西州府卻稍帶涼意。

我們一行人離開西達(dá)縣時天色已晚,夕陽漸已西斜,輕云遮住夕陽,好似披著一層薄薄的彩紗,日暈染紅了西邊的天。

前方路茫茫,何處是歸屬。

“師傅,我們要去哪?”我抬起頭,呆滯無神的雙眼望著他,圓潤的臉龐浮現(xiàn)出一絲疑問與茫然。

“你是笨蛋嗎?”阿?在一旁嗤笑我。

這個問題,我問了無數(shù)次,思索了無數(shù)次,始終不懂師傅的那句話,“嗅著金子的味道”后來,我才明白,我們尋找的不是人間權(quán)錢,而是真情之貴。

木制的馬車壓過地面發(fā)出吱吱呀呀的聲音,原本破舊的車子在顛簸的路上遙遙欲墜,倘若來一陣風(fēng),或一場雨,這車子也就壽終正寢了。

我打了個哈欠后,在車廂里剛伸懶腰,無奈車廂太小,胳膊碰到車廂后又縮回去了。

我對車外駕車的師傅抱怨道:“師傅,到了鎮(zhèn)上能否換輛馬車呢?太舊了?!?

“啪”阿?合上書,抬起頭,挑起一雙眼尾上吊的雙眼,笑著說:“你有銀子嗎?若是有,我便跑到荒郊野外,天涯海角也能弄輛車來?!?

我翻出錢袋子,瞅著里的兩文錢嘆息道:“這些錢也就夠買倆包子。”

這時,肚子卻不爭氣的叫了起來,我翻起大大的白眼來表示無奈。

我看見阿?手中的書,笑瞇瞇道:“阿?,你給我本書看吧,我想做個才女?!?

“才女?大字識得幾個?”阿?看見我殷切的目光,從包袱里拿出一本書,遞給我,“用你的武功法術(shù)秘籍作為交換,”

我爽快的回答道:“好!”

夕陽的余暉透過馬車的縫隙散入車內(nèi)。車內(nèi)光線昏暗,卻依舊遮蓋不了阿?眼神里的厭倦,那是對書的厭倦。

夜晚降臨時,借著月光看武功心法似乎成了他的愛好,只有黑夜里他的眼睛才會放出光芒,就像一頭餓狼如饑似渴盯著獵物。每當(dāng)傍晚,阿?合起書,疲憊的身軀靜靜的依靠在車窗旁,思索師傅為何只教他四書五經(jīng)而不是刀槍劍戟。

同樣,我也是十分的厭倦。厭倦羈旅般的生活,打打殺殺的生活,畢竟這場旅途太漫長了。

“師傅,您慢些可好?顛得我有些肺疼。”

“穗丫頭,修要胡說,肺怎會疼呢?”

阿?鄙夷的目光向我掃來,“頂多屁股疼。”

師傅不聽我的嗷嚎,甩了馬鞭,黑白二馬啼了一聲飛馳而去。

我苦笑道:“師傅,車子要散架了。”

阿?聽見我鬼哭狼嚎般的聲音,說道:“若是不快些,待到晚上,小心被那魑魅魍魎捉去剝了皮吃掉。”

“我可臟了,他們可不吃我,倒是你,白凈柔弱的書生最惹狐仙鬼女的喜愛了?!蔽倚χ瘩g著。

他平生最厭惡柔弱的書生卻無法改變自己就是一個懦弱的書生,他一字一字吐出來:“我不是柔弱的書生?!?

阿?攥起拳頭壓制心中怒火,手上暴出了許多青筋,就像一條條蟲子,蜿蜒蠕動。

這種時候,我也只能陪笑著說:“好好,你不是?!?

漫漫旅途中,就指著這拌嘴吵鬧度過閑暇時光,也是漂泊生活的美好回憶。

未幾,我們來到第一個落腳點(diǎn)七里灘,七里灘是西同鎮(zhèn)郊邊的一個村莊,西臨嘉陵江。阿?把馬車停好后我們便進(jìn)入村子。

“穗丫頭,阿?你們快過來,這村子有些奇怪。我看到金子的光芒?!睅煾蛋盐覀兘羞^去指給我們看,“你們看!西邊河水隱顯妖氣,村子周圍死氣沉沉。我想這村子定是有妖魔作祟?!?

我靠著阿?,似笑非笑,“師傅又在這騙人了?!泵碱^微微上翹,“我的新馬車就要來了?!?

“我看不一定,沒準(zhǔn)還真有古怪呢!”阿?看向四周,“現(xiàn)在已是陽春三月,可是樹木未掛綠簾,大地未染新妝,分明是妖氣太重。”

“哼——,分明就是太冷了?!?

過了會,師傅從車上拿出羅盤和鈴鐺,走向村子中央,大喊著:“無知的村民啊!你們的村民將會被妖邪侵蝕。幸好有我前皇城司的路提捕,救爾等于水火之中……”

這時,中間的屋子里出大步走出一壯士,一手拿著鐮刀破罵道:“哪里來的個癲子,在這撒潑胡說?!标戧懤m(xù)續(xù)的其他村民都出來,怒氣沖冠,十八般武器接上手,鍋碗瓢盆,菜刀鐮刀,掃帚拖把各持手中,不顧我們的解釋沖過來,要趕走我們

“我說的都是真的……”未等師傅說完,他們就沖過來,把我們綁了起來。

“阿穗,你功夫不是很厲害嗎?為何不反抗?!卑?的責(zé)備聲中混著幾分嘲諷,“師傅若肯教我練武,定不會像你這般窩囊?!?

“師傅也教我不要傷及無辜?!?

“婦人之仁”

“心狠手辣,心如蛇蝎?!?

“結(jié)果對就行!”

帶頭的那人是七里灘的村長,高大的身軀,在人堆里頭足夠威武。指著我們喝道:“把他們丟到地窖里去,跟那祭品關(guān)在一起,明天準(zhǔn)備祭祀?!?

人群之中,有人指著我說道:“村長,秋滿跑出來了,她要和野男人私奔?!?

秋滿是誰?野男人?我轉(zhuǎn)身看向阿?,噗嗤一聲笑出來了:“阿?是野男人?!?

正當(dāng)我感到疑惑時,稍有點(diǎn)眼力勁的人認(rèn)出來我不是秋滿,說:“村長這不是秋滿,她比秋滿胖多了,他們身上穿的都是好料子。放了他們吧”

村長說:“不行,他們指責(zé)河神是妖孽,會蠱惑人心。一定要把他們祭祀?!?

其他人也不說話了。

“先不要輕舉妄動,”師傅使用傳音術(shù)告誡我們,“先看看那祭品為何物。我覺得這事情不簡單?!?

漆黑的地窖里散發(fā)著糧食腐蝕的霉味,這很容易讓人想到曾經(jīng)這里倉谷豐滿。當(dāng)?shù)亟训拈T被關(guān)上的剎那,最后一點(diǎn)光亮也消失了,我喚出小黑米替我解開繩子。小黑米是只烏鴉,它也是我最忠誠的伙伴。

隨后,我們找到一處角落,我捻起兩指默念不熟練的口訣,點(diǎn)燃了微弱的火光,但足以照明。

我看到一個女孩蜷在在另一邊,呢喃道:“不要關(guān)起我來,我想回家,求求你們了。”

阿?起身想過去安慰她,我攔住他說:“這種場合還是我比較合適?!?

英雄救美的情節(jié)我才不會讓你得逞呢!我輕輕地走過去,細(xì)聲問道:“姑娘,別害怕,我們是來救你的?!?

“真…真的嗎?”顫抖的聲音微弱多了分求生的念想,女孩將身子挺直,緩緩走來,心想:“不敢相信,我還有活下去的希望?!?

我借著微弱的火光大量了女孩,二八年華,仰月眉,杏眼桃腮,纖纖弱女子,甚得公子憐。平日冷靜的阿?看見那女子,柔聲問道:“不知姑娘芳名,我們師徒三人定會救姑娘與水火之中?!?

“我叫秋滿,是村頭王大娘家的女兒,今年輪到我家祭祀。幾年前我們七里灘還是富饒的村子,周圍村莊莫不及十分之一,有一天,黃沙滾滾,一巫師來到村里,說是有致富的法子,村長起初并不信巫師的言語,將那巫師趕走了,只看見巫師隨風(fēng)而去,聽人言去了隔壁村,隔壁村一夜間富貴纏繞,村長后悔沒有聽巫師所言,又妒忌隔壁村的富饒,花了重金,請了巫師,作壇祭祀活的妙齡少女。”

那就是秋滿啊,果真和我有些相似,只是比我瘦,眼神中沒有靈氣而已。我深感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人也有相似之處。

秋滿看了我們雙手空空如也,嘆息道:“莫要白白地搭送了幾位的性命,你們是外人,河神是不會治你們的罪的?!?

師傅聽聞大笑道:“我乃皇城司的頭頭,本事大著呢?憑那河神什么來頭,定打的他跪地求饒?!?

待天亮后,村長帶著幾位壯漢把我們帶到河岸邊

鹿樺宮內(nèi)燈火通明,尊主蕭恨非斜靠在尊貴而威嚴(yán)的寶坐上,漫不經(jīng)心地聽著屬下回報事務(wù)。

“啟稟尊主,七里灘明日需祭祀河神,是否需要屬下派人送去巫師呢?!?

蕭恨非閉眼思索了會,冷冷說道:“你說呢?這種事也需要我動手嗎?”

他的話雖然沒有怒氣,但話外之意露出的寒氣,足可以讓手底的人感到恐懼,冷的像置身寒冰之中,懼則是比猛虎嘴下還有可怕三分。

那名手下嘴唇嚇的發(fā)抖:“具……具…探子……來報,那皇城司的路提捕也來了?!?

蕭恨非笑了笑,道:“皇城司,有意思。不就是個看門狗嘛!”

蕭恨非笑起來活脫脫的一副妖孽模樣,笑中帶著七分邪氣。坐在那鹿樺宮內(nèi)的七寶玲瓏椅上增添了許多霸氣。

若是在江湖武林里,鹿樺宮就是魔教;在官府眼里,則是土匪窩子,據(jù)山為王的一伙人,在方外之世,則是妖魔集中地。

版權(quán):紅袖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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